第432章 你過不過來?
良久相擁之後,秦越川這才慢慢緩了臂膀力道,低頭同懷中的雪瑩瑩的溫情雙眸相互凝視。
屋內沒有火燭,徐弦月藉著透窗而過杳杳月色,偏眼瞧見這間屋子的裝潢格局,隱約見得似乎同她現在所居的衍芳殿有很大不同。
便是此時身處的床榻,依稀可見三面木板皆是雕空玲瓏紋飾,垂下的帳子似是雙層,一層薄如蟬翼一層尋常厚度,徐弦月不自覺抬手摸着,依着手感分辨着料子該是蜀錦淞繡的。
不禁疑惑道:“這裏是?”
秦越川自然接口道:“這裏是南淵。我的卧房。”
徐弦月有些難以置信,環顧一圈又禁不住重複了一遍:“南淵?”
“嗯,眼下月月是在我的夢境。”
徐弦月有些懵懵看着他:“你的夢境?”
秦越川笑着握着她手,一本正經道:“月月豈不聞,相互濃烈思念的有情人,夢境多是相通的,我去得你的夢,你如何來不得我的?”
其實此處僅是容妃彼時的舊居寢殿罷了,秦越川亦是擔憂回回“託夢相見”皆是在衍芳殿,時間久了,徐弦月許是會起疑,故此,今次在她入睡之際,便悄悄將她“偷”到此處。
藉著混沌夜色遮掩,該是能瞞過一二。
徐弦月瞭然點頭。
若是以往,大概一時確實難以相信,不過自從得知秦越川是重來之人,以及自己身上的“移魂”之術,便覺得,世間諸般玄妙,好像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徐弦月瞧着眼前秦越川深雋凝邃的眉眼,思量着還是精簡將今日有關賀家軍與北疆軍的調撥一事同他說了一遍。
唯一點不同,她只將此事的提議者由她更換成了賀薛懷,倒也不是她畏懼面對,只是擔憂秦越川從她的字眼中聽出已經入宮的端倪。
“所以,如果將來舅舅……”
即便她的話語未盡,秦越川開口應道:
“嗯,我應允。”
末了,秦越川道:“下聘求親那日我不是同月月提過嗎,你我之間,但凡決斷自是依月月為主。”
“你我夫婦一體,既是我的,合該也是月月的。”
徐弦月握着他的手指輕輕搖頭:“不一樣的,我知曉北疆軍於你心中的分量,正如我的鋪子於我心中分量是等同的。”
她認真道看着他道:“推己及人,若是某日不明真相的情況下,驟然聽得我的鋪子被轉手了,我的心裏自然是不好受的。”
“你既信任於我,我不願令你失望半分。”
秦越川聽着她的話啞然失笑,可同時心裏又酸澀得很。
便是徐弦月不曾言說,可她為他付出了多少,因着何等緣由才於極端困境中尋得此法,他的心中又怎麼會不清楚。
而今的秦越川,似是懂得了彼時徐弦月隱藏身份跟隨在側所體味的郁碎與苦楚。
諸多心緒,千迴百轉,有口難言。
秦越川眉眼溫瀲,手撫過她的髮絲,誠摯低柔道:
“我曾說過,月月從不曾讓我失望。”
“我只求月月,獨身在京都之時,不惜代價,利用己身一切,萬望保全自己。”
徐弦月唇畔盈笑,輕快同他道:“你放心好了,來日相聚,你可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我可等着呢。”
秦越川深深凝睇着她的嫣然笑靨沒有說話,睫羽漸垂,慢慢俯下身去,寬大手掌如珍似寶一般捧着她的粉嫩面頰,循着那抹櫻紅而去。
此番描摹不及起先那般激烈狂熱,二人閉目,輾轉纏綿,百般柔情。
秦越川只在繾綣情濃時,不經意間悄然按上徐弦月的睡穴。
直至面前人兒重新傾落入懷,寧然睡去,他才戀戀不捨地將她,重新送回了衍芳殿。
徐弦月次日清晨,掀睫醒來,發現仍是身處衍芳殿,昨夜一切,只當好夢一場。
臨近晚間,徐弦月被秦靈若邀請至了清靈殿。
直至夜色濃重之際,清靈殿燈火明燦,內里仍時不時傳出兩個人嬉鬧的歡聲笑語。
無人在意,有侍女垂首低眉,悄悄退出了殿門。
是徐弦月。
離了清靈殿地界,徐弦月腳下生風,還不等跑到相約地點,於宮廊拐角處,驀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到旁側。
徐弦月壓着聲音:“玄三?你怎麼在這裏?不是說在前面嗎?”
“前面有宮城巡邏隊伍,屬下帶王妃換一條路徑。”
徐弦月也不多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只是徐弦月發現,走得越深,宮牆殿宇越是狹窄偏僻,兩側牆根的荒蕪碎石堆積成丘,荒敗殿宇幾無人煙。
徐弦月細聲細語小心問詢:“玄三,你這是帶我去哪裏啊?不是出宮嗎,這好像,也不是宮門的方向吧。”
秦越川時不時回望身後徐弦月,下意識想牽起她的手,想了想還是伸了一隻胳膊:“王妃若是害怕,可牽着屬下的衣袖。”
“此處是臨靠冷宮,不過王妃無須擔心,我知曉有條偏門近道,可設法出宮,比正門出宮要掩人耳目得多。”
徐弦月問:“你每回出宮城,都是走得這條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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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川答:“差不多。”
徐弦月只跟得又近了些,沒有扯他的袖口。聽他如此說,心裏稍稍安定了下來:“那就好。”
晴雲蔽月,投落的銀輝時明時暗,徐弦月不辨方向,不明前路,終於在不知拐了多少個牆角之後,跟着秦越川行到一處高檐下。
秦越川走到一處牆根,點了點面前斑駁脫落裸露內基的牆體:
“越過這扇牆,便可以離出宮更進一步,屬下帶您——”
秦越川話至一半回首之際卻猛然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頓時驚怔在原地。
方才還看見她的人影就在身側,怎麼會轉眼之間便消失無蹤了?
秦越川險些急喚出聲,話到嘴邊生生轉了個彎:“月……王妃!?王妃!?”
四下探顧,卻無人影。
秦越川正欲原路折返搜尋,忽然聽得牆角傳來細微呼喚:“玄三,這邊。”
秦越川循聲望去,牆角處一方不大不小的窄洞,徐弦月閃着眸光,側彎着身子自窄洞內側朝他招手示意,氣音同他道:“這裏有個小門,是從這裏過吧?”
“……”
“這個小門,不是嗎?”
“王妃,這是狗洞……”
徐弦月不曾見過宮中的狗洞,竟是要比曾經徐宅之內的大上這麼多。
徐弦月凝了半晌,抵拳輕咳一聲:“……狗洞怎麼了,我還刨過狗洞呢!你過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