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她比你想像的要強盛得多
預備入宮城之前,他首要的,便是細細規劃了一條遁逃出宮城的路線。
若是徐弦月有朝一日處境艱險,瀕臨暴露,他確保能夠以最快速度帶她離開此處。
他為她的抽身,做了萬全的準備。
聽聞她想去肅王府,秦越川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沉聲嘶啞應道:“好。”
徐弦月將空碗擱回食盒。“我不曾去過肅王府,雖是眼下那裏已無明面上的主子,但是,應該也是危險的……”
秦越川道:“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徐弦月輕嘆了一聲:“玄三,做你們這行的經常把生啊死啊掛嘴邊嗎?”
徐弦月抬眼糾正道:“要是半中途連你折了,我還有活頭嗎?”
“……”
徐弦月好似說笑念叨着:“你要知道,我這個主子,“弱”得很,你要是死了,憑我的身法腿腳還沒等翻過牆頭呢,或許就被逮住了,那我可當真沒得活路了。”
“你要全力保全自己,方能保全我,你可懂?”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屬下知曉。”
“嗯,既是這樣,宮城這邊……大概只能托靈兒遮掩一二了。”
徐弦月問他:“可需要我給你時間先去探一探肅王府的底?”
秦越川本想答不需,他曾有所準備,不過轉念一想,還有要事同賀薛懷商議,確實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他開口應她:“嗯。”
徐弦月又問:“那……今晚時間可夠?”
秦越川一字應答:“夠。”
徐弦月笑笑不再問他,起身向內室走去:“你歸來的時候,悄悄幫我帶些東西回來。”
不過一盞茶,徐弦月從重新自內殿走出,遞給他一份單子。
徐弦月暗自思量着晚間悄悄做些補充藥粉以備不時之需。
面前聲音忽然道:“屬下不會離開太久,只一個時辰……不,不需一個時辰便可歸來。”
徐弦月頷首,清淡應道:“嗯,好,你自有盤算即可。”
徐弦月大概是累極,一直睡到了金烏垂沒,夜色四合之際方才起身。
徐弦月以掌心按了按額角,含糊喚了一句:“紅竹。”
紅竹的聲音從外間響起,快步“噠噠”:走了進來:“王妃。”
“什麼時辰了?”
“辰時兩刻了。”
徐弦月看了看天色,又問道:“冥五呢?”
“王妃想要點心是嗎?冥五前腳剛走,他去膳廚了,他說王妃有想要吃的,大概需要等一等,不需一個時辰便能回來。”
“囑咐奴婢在此處守着王妃醒來。”
徐弦月清楚,他多半是去肅王府探路去了。
徐弦月掀被下榻,“此處沒你什麼事了,你可以下去歇着了。”
紅竹離開后,徐弦月僅着淡藍瀾袖素錦襯裙,挪步窗前,青絲如瀑如墨盡數垂落身後,夜風拂過她的面頰前額之時,耳廓的髮絲亦是揚起一抹風的弧度,竟也絲毫不覺得寒涼。
她抬頭仰着素凈面色,凝望着如墨夜空正東的彩雲,冉冉舒布中天,將一輪清皎滿月端端然捧在中間,散下的月華映着宮城層層疊疊屋宇飛檐的剪影。
心裏不知在想着什麼,口中只低低念着:
“……離開的那日,似乎也是如此一個滿月夜……”
月華映照另一端——
“國公爺,容王來……”
陳松話還不曾說完,秦越川徑直闊步入了賀薛懷的書房,開門見山直接道:
“上次你說,阿娜羅去尋邱杵了,可有消息?”
賀薛懷放下手中泛黃古舊書卷,劍眉深鎖,艱難掀唇道:“還不曾……阿娜羅還不曾傳回消息,邱杵素來居無定所,近年更是四處遊歷……”
秦越川單手五指撐於桌案,強抑着急不可耐的焦躁口吻,痛聲道:“本王今日聽得月月同那人爭論,若是再尋不得解除法子,本王不知月月同那人還能對峙多久。”
賀薛懷一時不解:“……那人?”
秦越川緩了一口氣:“大抵便是附身月月之體的魂魄。”
“似乎名喚‘紅羽’。”
“本王今日初次聽聞在殿內,月月同她爭吵,若是再不儘快尋得剝離法子,本王只恐月月身體承受不得。”
賀薛懷起身,亦是陰沉着面色,緊着唇角,來回在書房踱步。
秦越川道:“若本王猜得不錯,月月多半想要夜探肅王府,去替那人尋回肉軀。”
“本王不知此行是否有結果,尋得最好,若是尋不得那人軀體,只怕月月還要繼續承受煎熬苦楚。”
“若是再不得邱杵消息,本王只能兵行險招,以冥五的身份,親自去秦烈行的眼皮底下探一探——”
賀薛懷當即揮手制止:“此法太過兇險,萬不可行,你如今已是與他們近在咫尺,京都除卻我等,無人知曉你已歸京,若是驟然暴露,月月亦是在劫難逃。”
“本王自會謹慎!”
秦越川忍不住握拳重重地,發狠捶搗了一下賀薛懷的實木桌案,案面凹陷,裂紋呈樹枝狀四散分擴,原木碎屑紛飛揚起。
秦越川痛不欲生,低吼出聲:“那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月月承受如此——如此——”
秦越川望着桌案坑陷,倏然抬首,決絕開口問道:
“若是移魂之術,可否將那人魂魄移換至本王體內——”
“若是可行,月月與我同宗一脈,該是我,更為合適!”
話音未落,無波聲線書房門口傳來:
“絕無可能。”
秦越川回身,賀薛懷亦是朝聲源望去,原是無名。
無名邁步入內道:“且不說男女魂魄體質並不相適,便是你們體質也容不得雙魂。”
“我曾聽秦烈行說過,她的體質是難能可貴的雙魂容體,兩魂同居一體,若非相協共生,那便只有強者主控身軀。”
“紅羽控魂多年,卻仍是敗於此處,被迫受於他人禁錮,由此可見,她魂魄也不曾是你們想的那般柔弱。”
“此局,於任何人的軀體之上大抵只有一種結果,唯她不同。”
“或許,她要比你們想像的,要強盛得多。”
“心志,亦是比你們以為的,要堅韌得多。”
秦越川唇畔凝着冷然笑意,字字如刀:“若無月月,豈不聞你眼下還是何處的孤魂野鬼。”
“聽聞你這身軀,還是月月命人從火海中撈出來的,想來秦烈行該是預備在你移魂之後,就不曾再打算讓你回歸本體肉軀,終生為他所用。”
“若無月月,何來你在此處閑話風涼!”
無名眼底如石投靜潭,似有漣漪波動,低目自袖口取出一張圖紙,置於桌案:“救命之恩,自當傾力籌報。”
“我手中這份圖紙只算微末,內里標註的,便是秦烈行所控肉軀的暫存之處,或許於你有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