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相見。
醫院裏。
阮蓉月迅速找好停車位,下車後幾乎是一路小跑着過來,高跟鞋在地面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
走廊外,斯喬和陸祈年聞聲望去,只見阮蓉月滿臉焦急地朝他們奔來。
斯喬連忙上前幾步,扶住阮蓉月。
“媽,您慢點兒。”
阮蓉月卻顧不上許多,急切地問道:“你爸怎麼樣?”
斯喬趕緊回答:“目前情況還算穩定,剛剛睡下了。”
阮蓉月微微鬆了口氣,但臉上的擔憂之色並未減少。
此刻她只想迫不及待地想要走病房看看姜炎的情況,可剛邁出一步,就被陸祈年攔住了。
陸祈年垂着眼瞼,神色凝重。
“媽,您先別進去,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阮蓉月語氣清冷。
“什麼事?不能等會兒再說?我得先去看看你姜叔叔。”
陸祈年輕輕搖了搖頭。
“這件事跟姜叔叔有關。”
“快說。”阮蓉月皺緊眉頭“到底什麼事?”
陸祈年深吸兩口氣:“姜叔叔腿瘸了,眼睛也瞎了,記憶混亂只記得當初和您在一起的事,醫生說他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除了這些明顯的外傷,身體內部也有一些潛在的病症……”
陸祈年每說一句,阮蓉月的臉色便陰沉一分,等他說完,阮蓉月的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媽……”
“我知道,見到他我什麼也不問。”她用手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現在我可以去看他了嗎?”
陸祈年點頭。
關上門后,病房裏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的腳步很輕,彷彿怕驚擾了病床上的男人。
姜炎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只看一眼,阮蓉月心底一陣陣發緊。
疼到幾乎難以呼吸。
不過七年未見,她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卻是這般脆弱地躺在病床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阮蓉月走到病床邊,輕輕地坐下,目光溫柔而又心疼地落在姜炎身上。
她的手輕輕握住姜炎的手,那隻手有些粗糙,手背上有一道咬痕,雖然很淡,卻如同歲月的刻痕一般,深深烙印在阮蓉月的心裏。
阮蓉月輕輕撫摸着那道咬痕,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多年前。
年輕的男男女女總喜歡膩歪在一起,他們也一樣。
作為考古專業的學生,她周末和師兄師姐們參加了一次野外的考古實踐活動。
姜炎得知后,不放心她,也跟着一同前往。
那是一個偏僻的小村落,途中突然遇到一隻兇惡的野狗。
那狗眼神兇狠,毛髮豎起,朝着人群狂吠。
大家都驚慌失措地躲避,阮蓉月嚇得愣在了原地。
就在那野狗即將撲到阮蓉月身上的瞬間,姜炎毫不猶豫地衝上前,擋在了她的身前。
野狗狠狠地咬在了姜炎的手背上,姜炎疼得皺起了眉頭,卻依舊緊緊地將阮蓉月護在身後。
思緒如潮。
終於承受不住,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落在男人的手背。
這時,男人的手無意識的動了動。
敏銳地感覺到了手背上的濕潤潤的。
他的喉嚨動了動,發出微弱的聲音:“是誰?”
聽到姜炎的聲音,阮蓉月連忙擦了擦眼淚。
想站起身去叫醫生過來,可就在她微微一動的時候。
姜炎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阿月?”
這一聲呼喚如同重鎚一般敲在阮蓉月的心上,她瞬間停下了動作,眼眶再次泛紅。
“阿月,是你嗎?”姜炎的手在空中摸索着,試圖抓住阮蓉月的手。
阮蓉月見狀,連忙將自己的手遞過去,讓姜炎緊緊握住。
他輕輕地摩挲着阮蓉月的手,感受着她的溫度和觸感問她。
家裏的活是不是忙完了。
他養的花和小兔子是不是還好好的。
阮蓉月聽了心裏一陣陣抽的疼。
“阿月,你怎麼不說話。”
姜炎的聲音有些沙啞。
阮蓉月的淚水奪眶而出。
“很好。它們……都很好。”
阮蓉月的聲音與顏悅有些相似,姜炎並沒有聽出不同。
只問她。
你鼻音很重,是不是又在哭?
阮蓉月趕忙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沒有,我沒哭。”
姜炎聽了只笑了笑,沒拆穿她,又說起了一些他記憶中的事。
他說:“上周老師的課,你硬拉着我陪你,結果你自己卻在課上打瞌睡。”
他又說“第一次約會遲到,你讓我跪搓衣板。”
“還有我們去看電影,你買了一大桶爆米花,結果電影結束了,爆米花還剩了大半桶。你說不能浪費,非要讓我幫你吃完,我被你硬塞着吃了好多,肚子都快撐破了。”
看電影……
這時,阮蓉月腦海中突然想起今天和陸明淵約着看電影的事,下意識去摸手機,可口袋裏空空的,心猛地一沉。
手機好像還在車裏的支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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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姜炎雖然他看不見阮蓉月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到阮蓉月的不安。
“阿月,你怎麼了?”
阮蓉月連忙掩飾自己的慌亂“沒什麼。”
一個小時不到,姜炎又睡了,阮蓉月出來時,斯喬和陸祈年還等在外面。
見她出來,兩人心照不宣的知道姜炎這是又睡著了。
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斯喬知道爸爸的病情又加重了。
斯喬的眼圈紅紅的,努力忍着不讓淚水落下。
陸祈年看着斯喬這副模樣,心疼不已。
他輕輕攬過斯喬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阮蓉月看着斯喬也是一陣酸楚。
走過去,輕輕撫摸着斯喬的頭髮。
“喬喬,你爸爸很堅強,他一定會挺過去的。”
斯喬抬起頭嗯了一聲,淚珠在眼眶裏打轉沒有落下,可等阮蓉月一走,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斯喬很少哭,也不愛哭。
陸祈年只見她哭過兩次,一次是七年前姜炎葬身大海之時,一次是現在。
情緒綳的太緊,她需要發泄。
陸祈年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如同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斯喬在他的懷裏盡情釋放。
過了許久,斯喬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陸祈年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哭好了?”
斯喬乖愣愣的點頭“嗯,好了。”
男人緊接着在她眉眼處親了親“水做的,怎麼這麼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