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黑白道 一(14)
而最難的是以詢問的方式來對待犯罪嫌疑人,用詢問的方式來訊問。***也就是說,偵辦人已經認為被問者有重大嫌疑,但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或感到沒有把握,只能以詢問來進行訊問。這是最難的。
當然,這也要看對誰,儘管詢問和訊問有嚴格的區別,但面對的如果是平民百姓,過分一些也無妨,把詢問變成訊問也是常有的事,只要拿下口供,有所突破,誰也就不去追究這些事了。可是,如果對方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又有錢,有靠山,本人又是市人大代表,那就特別難了。
現在,他們詢問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正因為鐵昆的特殊身份,李斌良將他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使氣氛緩和了一些。在刑警大隊,他的辦公室略大一些,條件也好一些,有兩個沙。
李斌良把鐵昆讓進沙,還倒上茶水,又向吳志深要煙。吳志深不願地掏出來,可這時鐵昆已經把自己的香煙拿出來,分別甩給吳志深、胡學正各一支。吳志深鼻子哼了聲,把它夾到耳朵上;胡學正不抽煙,就放到桌子上;李斌良也不抽煙,在鐵昆甩煙時,急忙搖手拒絕。
鐵昆抽的是萬寶路香煙。李斌良聽說過,這種煙一盒幾十元。當然,對鐵昆來說,就是幾百元一盒也抽得起。
李斌良注意到,一進屋,胡學正就坐到自己的寫字枱旁邊,還在面前擺上了筆錄用紙。看來,吳志深說得對,他不願意得罪鐵昆,所以主動承擔記錄的責任。而吳志深的脾氣他知道,愛火,也不能太指望他。李斌良責無旁貸,就承擔起詢問的主要責任。
詢問開始了。卻是鐵昆先開的口:“好,你們要問什麼,快問吧,我時間寶貴!”
開始了。李斌良按照詢問筆錄上的項目逐一問:“姓名、年齡、民族、籍貫、現住址……”
沒問幾項,鐵昆的眉頭就反感地皺起來:“李教導員,你這是幹什麼?把我當犯人了還是不知道我?”
是的,無論是李斌良、吳志深還是胡學正都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他計有各種商店和行業場所十八處,企業三家,工程隊兩支,總資產一億多元,是本市重點保護的企業家,而且是市人大代表。在本市,沒有人不認識他。他叫鐵昆,其實並不姓鐵,而是姓徐,因為名氣太響亮,人們把他的姓都省略了。很多人都以為他姓鐵,甚至有人稱他為“鐵哥”、“鐵老闆”。
可現在是在刑警大隊,是三個刑事警察在詢問他,這些尊稱就都免了。而且在李斌良的眼裏,他還是個犯罪嫌疑人,是重大殺人犯罪嫌疑人。但這話不能說出來。李斌良只能耐心地對他解釋:“對不起徐總,我們是在對你詢問,不是訊問,我們有規定,不管是誰,這些項目都是必須問的。”
又費了好多話,好歹算把鐵昆的況記下來:姓名,徐鐵昆;性別,男;年齡,四十四歲;現住址……
詢問漸漸深入了。
李斌良對鐵昆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的。
就在毛滄海被殺前,有人看見,他曾與鐵昆共進晚餐,而此前兩人曾生過重大衝突。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而且,無論是社會上的傳聞還是從種種跡象看,鐵昆這個人絕不是善主。據說,他當年就是靠打打殺殺起家的。去年,省環保局下來檢查,現他的一家工廠排污,依法進行了處罰,檢查組沒等離開本市,一個主要成員就在大街上被一夥暴徒砍成重傷。當時,公安局曾經立案偵查,也把他列為懷疑對象,可是因為沒有證據,案子就拖下來,到現在還沒破。可是,人們都猜測說,那是鐵昆指使人乾的。
儘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儘管有很多人圍觀,可調查時沒一個人出來做證,都說沒看到,沒看清。調查不了了之。事後,鐵昆還放風說:“就是老子派人砍的他,能怎麼樣,誰他媽的跟老子過不去,就是這個下場。省里來的,省里的他媽個蛋……”
連省里來的人都敢砍,毛滄海有什麼不敢殺的?他有犯罪的動機,行動上也有犯罪嫌疑。然而,由於他特殊的身份,也由於沒有證據,李斌良他們只能以詢問的方式找到他,和他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