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傾夫人
看着俏皮賣乖的蓁蓁傾夫人略顯蒼白的臉上也忍不住掛着笑意，蓁蓁見她心情好了些，端着碗又往前遞了遞，“夫人，先喝了葯吧，這會兒的涼熱正好。”
在蓁蓁‘殷勤’的目光下傾夫人嘆了口氣終究是擰不過她。
接下藥碗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那苦澀的滋味即便沒有入口卻已經深入記憶深處，真是難以忘懷啊。
蓁蓁見夫人聞着直蹙眉心裏不忍，可是沒有辦法，不喝葯這病什麼時候才能好轉？
傾夫人看着黑漆漆的湯藥咬咬牙端起碗分了三兩口就灌下去了，瞬間口中鼻中全是藥味，舌尖被那苦澀中還帶着辛辣的味道都給麻木了。
蓁蓁迅速的往她口中餵了一顆蜜棗，“夫人，這是奴婢新作的蜜棗，用新鮮的桂花蜜做的，裏面是不是還有一股濃郁的桂花香？”
傾夫人知道蓁蓁是為了自己這不爭氣的身子擔心，又怕自己心思敏感多憂多慮更加重了病情。
自己怎麼就脆弱到了這種地步，傾夫人不由苦笑。
“你手藝不錯，吃了這蜜棗，就連這苦湯子都不覺得苦了。”
蓁蓁見她臉上的笑心裏也跟着好了起來，“要是夫人喜歡，以後奴婢經常給您做，你什麼時候想吃都能甜甜嘴。”
傾夫人這會精神也好了許多，看着蓁蓁忙前忙后，忽然覺得這日子也不是這麼沒奔頭。
“夫人，今日這瑤美人算是出了風頭，能得到一個副司祭的位置。真是沒有公平。”
蓁蓁想起以前瑤美人對她們夫人的種種無禮，心裏就沒由得怒火中燒。
可是榻上的傾夫人卻不以為意的笑了，“我當什麼呢，一個副司祭還值得你這麼生氣。”
蓁蓁聞言驚詫，她仔細的端詳着夫人的神色，看她是真的不生氣，不禁有些悵然，以前的夫人有多喜歡大王，就有多在意跟大王相關的一切，怎麼如今就這般平淡，就像是無欲無求了一樣。
這個認知顯然讓蓁蓁有些無措，也有一絲對危機的憂慮。
“夫，夫人，您別這樣，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憋在心裏不好，奴婢還是喜歡您以前的樣子。”
“自信中不失溫婉，是巴方最美的花。”
傾夫人聞言先是一愣，目光觸及窗欞外的桃樹上，如今不是桃花盛放的季節，甚至連上面的樹葉都有些枯黃，再不見她開放時的傾色漫天，亦如自己。
這時一陣冷風襲來捲起了地上枯敗的樹葉，心裏的熱氣彷彿也跟着一起墜落下沉。
“再美的花也有花期，哪裏有常開不敗的，凡是自負貌美的女子都喜歡將自己視作嬌花，可是殊不知，這花恰恰最是薄命。”
“萬物有靈，皆是花落之後方才是新生，只可惜最好的結果卻註定無人欣賞了。”
蓁蓁是個心有玲瓏的女孩，自然聽得懂夫人這是在說自己，亦或是在哀嘆自己的命運，一場噩夢不僅帶走了她傾盡愛意的孩子，也打碎了她對未來的所有期待。
這樣的夫人讓人心疼。
只可惜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除了精心照顧她，並幫不了她什麼。
一剎那間蓁蓁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身上不僅散發出一股蒼涼的低沉，就連本就沉浸在悲傷中的傾夫人也被她的消極所觸動。
忍不住僵硬的扯扯嘴角，“別這樣，雖然我的身子不中用，但是有你在身邊，總會好的。”
這話無疑安慰到了蓁蓁，遂而也揚起笑臉，重重點頭，“夫人說的對，總會好起來的。”
“只要您的身子能調養好了，何愁沒有來日。”
“你還這樣美，終有一日還會大放異彩的。”
“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身子養好，大王……大王也是念着您的，莫要自怨自艾。”
迎着蓁蓁關心的眼神，傾夫人似乎是釋然的笑了，“好了，你這人就是想的太多，我哪有這麼嬌弱，只不過是沒調養好罷了，又不是病的要死……”
“夫人！慎言！”
蓁蓁最是聽不得這樣的話，她的姐姐曾經也是一場小產沒緩過來就急急地去了，她不想夫人這樣美麗的人也走向同姐姐一樣的路。
“但凡是人，就是肉體凡胎，就有生老病死，沒有什麼可在意的，興許下輩子能過的更自由一些也未嘗可知。”
“夫人還是莫說這樣的話了，您只是病了又不是大病，巫醫都說了，只要好生調養就能儘早恢復。”蓁蓁將午膳端軟榻上的小桌上，一共三菜一羹。皆是蓁蓁精心做的，自從傾夫人小產了，蓁蓁變着法的給她做些可口補氣血的菜肴，就是想讓她能早日恢復。
可是這心病還得心藥醫，夫人病的是心，偏偏世上最難治癒的就是心病。
大王不是個良人，這是蓁蓁從一早就知道的，只是夫人一顆心落在他身上，自己一個奴婢不容置喙。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傾夫人提着精神看着桌上的膳食，臉上帶着喜悅，“你現在做的越發好了，依我看比起膳房裏的庖丁還要略勝一籌。”
“夫人你可是高看我了，不過是精心一些罷了，再則您如今有些食物用不得，得精心着。”
蓁蓁說著就將一碗烏雞人蔘紅棗湯端了碗放到她面前，“您先用些烏雞湯暖暖胃，這裏的人蔘用的是老參，本想着給您磨了做參粉的，可是轉頭一想有些可惜，還是用來吊湯效果大。”
“您來嘗嘗。”
傾夫人執起湯匙在蓁蓁的期待之下喝了一口，不愧是老參熬制的，雞湯鮮香味美，味道醇厚，葯香時隱時現，倒是壓下了那份油膩。
這樣湯就是傾夫人沒有食慾的人都忍不住多用了幾口。
許是熱湯的緣故，那原本蒼白的唇色也變得紅暈，不僅溫暖了她的胃更讓她冰冷的心有了回暖的跡象，“蓁蓁多虧有你照顧我，不然……”
傾夫人話未說完可是蓁蓁明白她的心裏被太大的打擊給傷到了，看似冷心冷情，其實最是脆弱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