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小叔

第一章 遇小叔

風雨晦暝中,聲音如針尖般細微,惹得人躁動不安。

城東陳將軍府內前院燈火通明言笑晏晏,後院院門外丫鬟婆子重重,各個神色凝重。

“她人呢?逃到哪裏了?這差事要是辦不好,我們都要掉腦袋。”

蟲鳴鳥叫混雜着嬤嬤尖銳的聲音灌入林溪的耳中,身上的汗水凝成水珠,從白皙的鵝蛋臉滑落。

她低頭看着自己藕粉色羅裙,這是回到十五歲被人誣陷清白的那日。

冷雨淅淅瀝瀝落下,林溪忍不住打個寒顫,身子一動,衣服被樹枝劃破“刺啦”一聲,引得那嬤嬤轉頭看來。

眸子相對,她心跌入谷底。

難不成,自己剛回來,就要落入上一世的圈套?

那些人瞬間安靜,為首的嬤嬤眼眸銳利,直直盯着她所在的位置,厲聲道:“林姑娘,您還是自己出來吧!”

陳將軍府因父輩榮光也算得上權貴,可這代不得新皇看重,地位便不如前人在世時,但陳府偏生出了陳三爺一心走文臣路子,又是個爭氣的,聖上青睞有佳,不僅讓將軍府回到眾人視線,甚至隱隱還要更上一層樓的趨勢,三房起勢,讓大房有了岌岌可危之感。

就是今日,她與陳家大房長子陳楚有肌膚之親被人撞見,後來被迫下嫁,他們算無遺策,無論這件事是不是她的過失,女子清白被毀,她不給嫁給陳楚,族人也只會讓她自縊全了名節。

林溪耳邊忽然傳來姑姑冷漠的聲音:“還沒找到?”

她閉緊雙眼呼吸急促,用力攥緊手指,從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意識越來越清醒。

嫁給陳楚后,婆婆給她立規矩,謀她嫁妝,陳楚算計她背後的勢力,這個陳家幾乎是魔窟,趴在她身上吸干她全部精血。

無論如何,這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在她身後唯有一條退路,自己已經沒有賭的機會了。

寒風吹滅了微弱的燈光,四下漆黑,林溪站起身子,就往身後那方向跑。

“人在哪兒!”

“快去!”

“別讓她逃到前廳去。”

刺耳的聲音似乎要劃破她的耳膜,她不敢停下腳步,只能飛快的跑,襟裙在風中飛舞像受了傷隨時會落地的蝴蝶。

前面黑漆漆的路一個人都沒有,她身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林溪望向眼前的路眸光愈發堅定,他們做得萬無一失,但是這條路定然不會安插過多人手。

憑藉上一世的記憶,林溪衣襟凌亂,跑入小路的走廊,就在意識最為緊張時撞入陳珣的懷中。

“誰?”

一道清冷的聲音入耳。

林溪抬起眼眸,看見熟悉的身影,整個人順勢雙手環住他的腰身,楚楚可憐道:“小叔,救我。”

陳珣是陳楚的小叔,上一世她雖只見過他兩面,也知曉陳珣性子冷淡,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林溪頭髮濕噠噠地垂在兩邊,臉頰和紅唇凍得發白,顯得她雙瞳漆黑,又濕又重的衣服勾勒她玲瓏曲線,活脫脫一副美人畫卷,惹人側目。

她心中打鼓,也不確定陳珣會不會幫自己,可現在最能救自己的人,唯有他。

陳珣皺起眉,眼眸中看不出絲毫波動,只靜靜站在原地,冷冷看向林溪,毫不留情一把將她推開,“放手。”

女子身形搖晃,睫毛扇動眼角的淚順勢落下,砸在他手窩之中,神色又慌張又可憐。

“你是誰?”陳珣站得筆直,嗓音極冷。

她眼眶微紅,唇瓣嬌艷欲滴,嘴唇張張合合。

林溪仰起頭看見一張足以讓她驚艷的臉,他一襲黑衣身如玉樹,俊美得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廊外急雨停了,殘留的雨水順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聽着身後清晰的腳步聲,林溪回過神頷首,聲音都開始發抖:“我是英國公家的,跟着姑母來參加今日的宴席,剛才認錯了人,還請陳大人不要怪罪。”

她體內的春藥翻湧,快要站不住了。

透着微弱的光線,陳珣看到她臉頰緋紅,出聲問道:“你來偏院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截藕白的手臂輕飄飄落在他的胸前,冰冷的指尖試圖撥去他的外衣。

陳珣及時擒住不安分的手,幽幽蘭香迎面撲來,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脖頸上,可她纖細的指尖卻不像她的外貌那麼嫻靜。

陳珣很快便察覺到異常,“你被人下藥了?”

回應他的只有一道輕柔的悶哼和少女滾熱的體溫。

林溪眼眶蓄着淚,嗅到他身上薄薄一沉木檀香,聲音嗚咽:“小叔,救救我。”

她緩緩抬起頭,咬破了下唇,血染紅了唇瓣嬌艷欲滴,像誘人的粉桃,刺骨的寒風拂過她的臉頰,模糊的雙眼也漸漸清晰起來,只是渾身軟得不像話,使不上力,想要說什麼都說不清。

陳珣盯了她張張合合的唇瓣片刻,察覺到這視線太過冒犯,他轉過頭,聲音低沉道:“我喚人來,給你備一身衣裳。”

“不,不要。”林溪眼眸閃過一絲驚慌,她余光中看着那邊的燈火越來越近,定然是找到這邊來了,她仰起頭:“求您帶我去一個沒人處,我自己換。”

剛剛那些樹枝勾破她的裙角,而且身上也沾滿了濕氣,若是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定然有口也說不清。

陳珣薄唇微抿,目光淡淡掃過她眼角那顆在朦朧燈光下晶瑩剔透的淚,攥了攥手,眸中依如往常般冷漠。

沒答應,也未拒絕。

在身後傳來小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奴才見過三爺,三爺有瞧見什麼人從這邊過去嗎?”

夜晚視線不清,陳珣身形高大,腳步往前一挪,正好把她徹底擋住,那群小廝看見他也不敢胡亂打量低垂着頭,大氣不敢出。

“沒有。”

他皺了皺眉似有不悅,小廝們見狀便馬上離開了此處。

等人走後,他握緊她纖細的手腕,淡淡道:“跟我來。”

他竟然拉着自己的手!

林溪僵住,不敢亂動,巴巴跟在他身後,也不敢抬頭,若是這路上有人瞧見,她也完了。

這條小路的盡頭,就是他的院子。

林溪強自鎮定后,放眼打量他的院子,雖是陳府的偏遠,但是安靜周圍都不會有什麼人過來打擾,屋子裏面也像他人一樣佈置得簡潔乾淨,沒有多餘裝飾。

她低垂着頭,沒敢看陳珣,卻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審視。

剛才,她一時慌亂,竟然脫口而出稱呼他為小叔。

“今日,多謝陳······大人。”林溪放輕聲音,又柔又緩,讓人聽得心生歡喜。

陳珣垂眸看了她良久,朝她遞過去一杯熱茶,烏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緒,“我入仕的消息還未傳回,林姑娘是如何知曉的?”

風吹進了房內,燭光搖曳,牆上兩人的影子也隨着晃動,從外院傳來若有似無的絲竹樂聲“啪嗒”一聲斷開了。

林溪一驚,手抖了一下,連杯子的熱水都灑了出來,燙紅了一塊手背。

陳珣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

林溪對上他那雙宛若幽幽潭水的眸子,身子繃緊,她忘了,陳珣是武官家庭唯一一個走到權侵朝野的人,他慧心巧思,自己怎麼能在他面前露出這麼多馬腳。

自己是重生之人若是被人察覺,只怕會當成異象,更何況今日的算計還是陳府的人。

屋內的地龍燒得很旺,熱得她頭暈腦脹。

“嗯?林姑娘是不能回答,還是不敢回答?”陳珣起身漸漸逼近,逼得她只能步步後退,指腹劃過她身上一截布料,絲滑柔軟是極好的綢緞。

林溪垂首,故意錯過他的視線,明明他離自己還有幾步,可他身上威壓傾瀉而下,自己像是被他團團包裹動彈不得。

“我聽外祖父說過,您的事。”林溪說得含糊,再抬頭看他退了幾步,頓時鬆了口氣。

林溪攥緊茶杯,緊接就就聽見一句。

“撒謊。”

他面色沉沉,骨節分明的手掐在她的脖頸處,將她抵在牆上,這瞬間她頭暈目眩。

那張寒涼的臉,微抿雙唇,眼眸宛若潭水般淡漠。

她嚇得後背發冷,想起來上一世,陳珣在這段時間好像是在查案子,牽扯到了些人,以至於在回家當天就遭遇刺殺。

只怕是他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刺客。

“我身上有。”林溪臉憋得通紅,用盡全力才將話說完,“身份牌。”

陳珣鬆開手,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連忙將自己身上的牌子遞給他看,她用手撐在地上,費勁咳嗽着,像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

他坐回煮茶的位置,水汽氤氳,氣氛出奇的安靜,連外院忽起的幽幽琴音都能聽清一二。

“那林姑娘,為何叫我小叔,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陳珣聲音很淡,只留給林溪一個寬厚的背影。

林溪明白,若是她回答的不好,他是真的能立即要了自己的命。

“姑母來時特意吩咐過,我與您侄子們是一個輩分,自然是按着他們喚了一聲小叔。若您不介意,我喚您一聲,三叔?”林溪微抬黑眸,試圖猜測眼前男人的想法。

可不知怎麼回事,林溪忽然覺得快要散去的寒意忽然席捲而來,壓得人喘不上氣。

難道是她又說錯話了?可是她細細琢磨,也不該啊!

“三叔?”陳珣冷冷一笑,把茶碗反扣在桌上,“我讓人來給你換衣服。”

林溪抬眸就對上那深邃的眼眸,金色光線在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輪廓,看着溫和又帶着淡淡的疏離冷漠。

她有些不安,囁嚅半晌,話哽在喉間,始終沒說出來。

他轉身沒入黑夜之中,只留了句:

“是我的人。”

他竟然連自己心裏在想什麼都看出來了。

林溪心驚。

她換了身乾淨衣裳,呷一口他剛才留下的茶,泡久了都泛着一絲苦味,對着面前的丫鬟道:“謝謝姑娘,你家三爺呢?”

她順着剛才小廝的稱呼,喚了陳珣。

沒想到,進入他的院子后,自己體內的春藥在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淡了下去,而她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好幾次,陳大人和小叔。

這兩個稱呼,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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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已經去見老太太了,林姑娘,您在這邊賞花也賞太久了,奴才該送您去前廳了。”丫鬟殷勤地給林溪帶路,笑眯眯說道。

林溪立刻明白這是陳珣的安排,若是她就這麼出去,還是會有流言傳出去,甚至幕後算計之人,還會說她與陳楚有私情,這樣的安排,也能證明她的清白,別人才不會胡言亂語。

今日若不是遇見陳珣,有他幫助,她怕是想逃出去,還要費一番功夫。

陳珣作為陳家的人,竟然全然不知他們的計謀,甚至有意為自己解圍,若是如此,她反而知曉到底要怎麼做了。

只是姑姑。

林溪心陡然一涼,那可是親眼看着她長大的姑姑,到底是什麼能讓她幫着外人算計自己?

外面傳來不屬於這寂靜院子的吵鬧聲,聽着是好幾位夫人的聲音,她可知道陳珣這裏屬於偏遠,是沒那麼恰巧能走到此處,除非有人刻意引導她們前來。

林溪臉色變了變,攥緊雙手,為了讓她嫁給陳楚,就一定非得如此嗎?

丫鬟眸光頓了頓,心中驚嘆之餘,連忙將她帶了去。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是她說話的同時,門也被人打開了,緊跟着是她姑姑的驚呼聲。

“嫣兒,你怎麼會在此處?”

本就不大的院子裏,忽然多了好穿着貴氣的婦人,聽着林秀的聲音,也跟着她走進院子。

林家原本只有兩房,姑母林秀招了贅婿,父親做主單開了一房給姑母,後來母親去世后,娶了現在的續弦徐氏,徐氏入府後生了一子一女,她便一直在鄴城與外祖父一起,很少回來。

林溪也漸漸記起來了,陳府這席面本就是邀請她那位繼妹林鳶月,可姑母非要自己與她一起,她來了便遇見這事,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姑母在眾人面前說道:

“嫣姐兒,你來時可不是穿這衣裳啊!”林秀已到半老徐娘的年齡,一身絳紅色裙衫,面容瞧着和藹近人,可只要細瞧去看着她眼尾透着精明潑辣。

林溪一臉鎮定,不動聲色地等她接著說話。她記得很清楚,就是她開始解釋反而讓別人覺得她心虛,百口難言,她與陳楚的事情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定下了。

只是,她現在還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可讓她們這樣算計的。

林秀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高聲道:“嫣姐兒,莫不是去做了什麼事,不好意思和姑母說?姑母會為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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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換親后,我被寵冠全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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