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獾子油
“皇后!這是我剛入府時皇后賞的,本宮和嫻嬪一人一隻,說是象徵我們妻妾和睦。”
“後宮的女人哪有真情在,是你太傻了。”
高曦月淚如雨下:“為什麼呀?我對她馬首是瞻,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竟然從一開始就算計我!
我就是想要個孩子,她不讓我生,還不幫我要大阿哥,她好狠的心啊!”
狠心嗎?或許吧,可後宮的女人帶着各自家族的希望進宮,為了家族奉獻一生,自然處處要為自己和家族考慮。
皇后只是一群可憐人裏頭,衣裳行頭最華麗的那個。
換一個人去做皇后,會比富察琅嬅更好嗎?未必見得。
若換個拎不清的,滿腦子媚男主義,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批判那些想要得寵的嬪妃,彷彿爭寵是什麼敗壞德行的重罪一般,還不如讓這個做事拎不清,但腦子正常的富察琅嬅繼續做皇后呢。
“要不你先哭,我明天再來?”
噗~
高曦月的鼻涕泡破了,阿蘭若本能往後躲了一下,同時扯住進忠的袖子試圖擋住自己。
進忠如何暫且不提,高曦月差點崩潰,一邊哭,一邊嚎,說什麼自己從未如此丟臉過。
阿蘭若扎心‘安慰’:“這算什麼,生活的苦難多了去了,你想更丟臉的話,我可以免費幫忙。”
高曦月聞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給茉心都氣壞了,但再多的不滿,在對上進忠那雙陰鷙嗜血的眼睛后,就跟耗子見了貓一般落荒而逃。
“別哭了,我給你出口氣還不行嘛。”
“真的假的?怎麼出?”
“你明天開始抱病,後天請皇上來見你。”
“皇上不會來的!”
“想復寵還不容易?”
“不是,嬪妃若是抱病,皇上每次都只是嘴上說說,讓皇后好生照看,讓太醫用心診治,可皇上從來不親自去探望,就是怕過了病氣。”
“行吧,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忍着點疼。”
“什麼?”
高曦月還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呢,突然手腕一疼,嗷的一嗓子,隔壁長春宮的燈籠都給震掉倆。
雞也不睡了,貓也不跑了,連耗子都躲回洞裏,不敢冒頭了。
“你幹嘛?”
“你自己打翻了茶盞,燙傷了自己,因為天色太晚怕驚動皇上徒生事端,就沒立刻請太醫,是不是很懂事很貼心?
所以第二天早上,你的兩個宮女,一個去太醫院,一個去長春宮告假。
下朝後,讓雙喜去養心殿請皇上,就說有事相求。”
茉心趁着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取了獾子油給高曦月上藥。
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了問呢:“你有病吧,燙傷本宮,還讓本宮求什麼呀?”
“你就說你是寒症發作,頭暈眼花不小心打翻的茶盞,覺得宮裏的太醫沒用,越吃病越嚴重。
不如小時候你阿瑪給你從盛京請來的一個民間大夫,懇請皇上讓你阿瑪把那大夫送進宮來,專門給你調理身子。”
“啊?皇上最近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能同意嗎?”
“放心吧,皇上肯定同意。”
高曦月面帶嬌羞,明顯是想偏了,覺得皇上待自己還是有真心的。
阿蘭若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高斌想進軍機處,皇上也想讓高斌進軍機處。
但馬齊,鄂爾泰和張廷玉都覺得高斌資歷尚淺,就用高斌需要經常巡視河道,不在京中,無法滿足軍機處隨叫隨到的條件為由,向皇上進言,甚至是彈劾高斌德不配位。
皇上這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天生反骨,越不讓幹什麼,就越想幹什麼。
明明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非要搞一出與世界為敵的戲碼來貽笑大方。
高斌前腳從永定河巡查回來,後腳就迫不及待的想升高斌的官,至今沒讓貴妃復寵,那是因為前朝事多忙忘了。
而且貴妃笨啊,沒有嫻嬪的花活多,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真到了想爭寵的時候,手段比誰的都多。
“那大夫?”
“放心,我的人,平時給你調養身體,開些美容養顏的葯膳,保個胎沒問題。”
“那就好~什麼時候能給本宮扎針治病?”
“等着吧,我要先解決另一件事,最近你就待在宮裏閉門不出,別為了看熱鬧惹上一身騷。”
高曦月遲疑了一下,說了這麼半天,還是不知道她是誰,自己的把柄卻被她捏在手裏,甚至連她真正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有一種委屈,叫做無能為力。
“知道了,你到底叫什麼呀?”
“赫舍里·蘭若,你可以叫我阿蘭若。”
高曦月破涕為笑,剛要說話,就聽她又一盆冷水潑過來:“別試圖打聽我是誰,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要是讓我發現你不聽話,仔細你的小命!”
“知道啦,不打聽就不打聽唄,哼!”
“這零陵香我就帶走了,正好能用得上。”
阿蘭若走後,高曦月越想越生氣,半晚上都沒睡着。
進忠一頭霧水的來,一片清明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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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路漆黑,歸途坦蕩。
“小心~”
阿蘭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連地上有塊翹邊的石板都沒看見,幸虧有進忠在。
“跟我回去。”
“是,您說往哪邊走?”
“撫辰殿,那是我在宮裏臨時落腳的地方。”
進忠迅速反應了一下,想起來那處就在咸福宮旁邊,但要想過去,得繞一下,走百子門,往西過惠風亭,再往南走。
那處還有一座建福宮,都不怎麼大,而且據說已經很多年沒人住過了。
進忠壓下心中疑惑,跟着她往撫辰殿走。
一路上悄無聲息,可進忠就是覺得周圍似乎不止自己和她兩個人。
“別怕,都是我手裏的暗衛,來保護我的。”
“奴才不怕他們,奴才是怕保護不了您。”
進忠這會兒砸吧過味兒來了,她這是要操控皇嗣,相中的還是宮裏出了名囂張跋扈的慧貴妃。
按說家世不顯的地位嬪妃,才更好拿捏。
慧貴妃父兄爭氣,深得皇上信重,就算有把柄捏在手裏,也難保沒有過河拆橋的那一天。
阿蘭若早就聞到進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應該是什麼熏香,又摻雜了一點花香。
衣裳也不是平時的蟒袍,而是他自己的私服。
好像昨天也穿的私服,顏色和樣式都很合適他的身材氣質,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透過燈籠的燭光,彷彿看到他把衣裳都擺出來,挨件試穿的蠢樣子。
他那點小心思,騙騙別人還湊合,比如那個蠢出生天的進保。
“讓你那師兄動手吧。”
進忠有些猶豫:“明天動手是不是太倉促了些?要不奴才再安排安排?”
“我會派人配合你們的,這次不光要一舉解決王欽,拉兩個墊背的,我也要正式亮個相,讓皇上想起來宮裏還有我這麼號人才行!”
進忠一聽這話更不樂意了,伺候皇上這麼久,能不知道皇上是什麼人嘛。
罵一聲色中餓鬼,那都是侮辱鬼了。
她的容貌,闔宮上下無人能出其左右,若是真讓皇上看見,未必會管她願不願意,就強行納入後宮。
“你在想什麼?”
“奴才擔心您!”
“還是擔心你師兄去吧,跟他說,蓮心事後可以入坤寧宮當個掌事姑姑。”
“那可是個好差事,活少又清凈,奴才替師兄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