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拉扯
這張主打一個拉扯，我狀態不好，你們多擔待進忠被問住了，按理來說是這樣的，但誰知道素練有沒有後手呢。
萬一按自己的心思回了話，將來李嬤嬤跟素練真起了齷齪，倒叫自己枉做小人。
心思流轉間，進忠沒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分明是小孩子發現了新玩具的模樣。
“這奴才的確不知，可要奴才再去查查？”
阿蘭若覺得進忠生了副玲瓏心思，一句話，既表明了立場和態度，又暗示自己查到這步已是夠用了，若要再查，恐怕要費些功夫。
但凡是個追求回報的，都不願意如此浪費時間。
“不必了，一個能被驅使的小人物而已，若是將來需要她，使些手段照樣驅使得動。”
阿蘭若饒有興味的試探着進忠：“倒是你，要打聽着這些不容易吧？”
進忠伺候皇上這些日子，別的不說，邀功的能耐明顯有所提高。
他主打一個幹活不能白乾，必須得讓主子知道自己有多辛苦，賞不賞的都是其次，得先讓主子記住自己踏實肯干，能辦明白事才行。
先是對着阿蘭若一頓誇，再詳細的講述了自己從發現素練身上的不對勁，到找人追查，中間的猶豫，心裏的彷徨，再到為了她下定決心要一查到底。
講的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天橋底下說書十年的也就這個水平了，要不是太困，真想聽他吹一晚上。
“不早了，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姑娘您說，奴才一定說實話。”
阿蘭若輕笑一聲，原來他也知道剛才吹的那些聽着太假啊。
“你既已經知道我無心入後宮，卻仍要爭權奪利，走的是一條極危險的路，為何還要向我示好？”
進忠不自覺的攥緊了袖口，雖然早有猜測，但事已至此，不動真格的肯定是不行了，只是自己也不能虧了就是。
“那敢問姑娘，您是不想入後宮，還是不能？”
阿蘭若很不喜歡別人用問題來回答自己的問題，不過這會剛突破了異能，還是木系和精神系雙突破，心情正是好的時候，而且進忠這人有趣，值得多些耐心。
“如果我說都有呢？”
進忠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他就是不希望阿蘭若有成為皇上女人的機會。
如果阿蘭若主動要求，進忠能做到不會阻攔，甚至會拼盡全力去幫她爭寵。
可要是問進忠自己的想法，那就只有一個回答：不！
“那奴才願供您驅使。”
“就這樣？”
“您還想要什麼，只要奴才有！”
“我想要你的心~”
進忠聞言呼吸一窒，渾身的血都往腦子裏沖，說話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
“姑娘別開玩笑了，奴才賤命一條，給您當牛做馬正好，這心放肚子裏頭，奴才自個兒還得跳呢。”
“做人如果沒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進忠不敢回答，她給的這種忽遠忽近的感覺，讓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抓心撓肝，徹夜難眠。
但阿蘭若彷彿找到了樂子，玩弄純情小男生的感情，比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有意思多了。
尤其是這種對自己有用的養心殿小太監，御前斗的那麼厲害，短時間內還真是不好往裏再安插人手。
先前那幾個又始終不得重用，如果能把進忠徹底拉入自己的陣營，就像是劉備有了諸葛亮。
五十多歲的劉備，咚咚咚敲二十歲諸葛亮的門：“亮亮，你來幫幫哥哥吧~”
亮曰：“嗐~我就不愛干這個，你走吧。”
劉備轉頭又來了，哇哇賣慘：“亮亮，哥哥不能沒有你啊~”
亮曰：“你怎麼又來了呢，我都說我不愛干這個了，你快走吧。”
劉備這回學尖了，你不跟我走，我就不走了。
亮曰：“行吧行吧，你這倒霉玩意，別在這擾民了，我跟你走，不過咱倆得說好，我一心搞事業，賣藝不賣身吶。”
阿蘭若的思緒已經跑出八百里了，進忠也有點走神，一時間，兩人靜默無言。
良久之後，進忠哄好了自己。
人生不過一場豪賭，賭贏了榮華富貴，賭輸了粉身碎骨。
既已做了太監，便有個當太監的活法。
別去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人家願意給的範圍內，盡量過的好一點。
能夠被她需要，被她重視，就算沒白活一場。
什麼功名利祿，什麼錦衣玉食，什麼前程似錦，都比不上她給的這份牽絆。
就算是要自己拋棄一切做人的道德準則，為她不擇手段的攻城掠地又如何，進忠不在乎。
“姑娘往後安心差使奴才便是，為了您，奴才什麼都願意。”
阿蘭若動用了自己的異能，分辨出進忠說的確實是肺腑之言，當即開心起來。
走到近前去，指尖輕挑，進忠順着她的手慢慢抬頭。
一張略顯稚嫩的臉蛋，卻長了一雙不符合少年人的沉穩眼神。
“進忠，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就是神靈，我註定是做不成神靈的，但也不想做野獸，我想讓別人成為野獸，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進忠輕輕握上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姑娘多慮了，您還是不太了解紫禁城。
那裏頭的人啊，本來就都是瘋的！
一個個披着光鮮亮麗的人皮，其實私底下跟野獸沒區別。”
阿蘭若微顫的指尖，出賣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曾經有很多人都說過她過於冷血，不像一個活人，更像爭權奪利的慾望載體。
可人為什麼就一定要性本善呢？
有的人的確就是天生壞種，分辨不出所謂的好壞，也不需要經歷什麼重大的人生變故，才可以完成從天真無邪，到機關算盡的轉變。
生而知之，清醒強大的活下去，乃天賜之幸事。
“進忠，我從前讀過一句詩，當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今天因為你，我讀懂了。”
“什麼詩？”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