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千歲
垂死病忠驚坐起，一看還沒更新完每旬一次例會，是阿蘭若定下的規矩。
除了四處春不晚的執事常駐江南，七處的執事準時而至。
他們看上去平凡又普通，衣着不顯，樣貌不顯，卻個頂個的能力過人，是她如臂使指的尖刀。
每一個人的培養，都花費了她大量精力，自然，這些對她的情誼也不一般。
莫說受過精神異能的催眠，就算沒有，也不會對她生出背叛之心。
“看來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你們沒給自己偷個懶啊。”
“哎呦主子，別的兄弟咱不知道，但偷懶這事兒可別帶上奴才，慎刑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奴才是第一勤快人兒啊~”
搶話的小胖子是七處執事，負責管理牢獄一條龍，常年坐鎮慎刑司從不出差，走過最遠的路就是阿蘭若的套路。
換句話說天天都能見到阿蘭若，插科打諢，撒嬌賣痴慣了，跟她相處最是親近。
“嗯，小七說你們沒有他勤快呢，你們有意見嗎？”
小胖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說錯話了，一人難敵悠悠眾口，到底挨個作揖道歉，才算把這事揭過去。
阿蘭若看着他們嬉笑打鬧，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老二詳細說說嫻妃那事，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被點到的二處執事上前一步回話：“先前按您的吩咐，一發現嫻妃與大阿哥接觸，咱們就安排了幾個宮女太監時時盯着，所以嫻妃唆使大阿哥自殘才有了人證。
皇上宣佈由嫻妃撫養大阿哥當天，咱們的人就把消息散給了慧貴妃，還特地在太監們耍錢的地方假借醉酒大肆宣揚。
到第二天下午，宮裏流言四起，皇后裝不知道，皇上想冷處理，於是奴才命人堵死了延禧宮的消息路子，瞞住了嫻妃。”
“做的好，愛耍錢的太監嘴巴都不嚴實，以後再用到他們記得帶瓶酒，或是故意輸點銀子，顯得自然些，走公賬，不用你們自己倒貼。”
“是，謝過主子。
之後慧貴妃氣不過，又被嘉貴人攛掇的失了分寸，帶了六個太醫闖進延禧宮，以心疼大阿哥的名義強行給大阿哥驗傷，證明確實是大阿哥自殘。
事情鬧大，皇上和皇后想粉飾太平也不成了。”
阿蘭若撇撇嘴，嫌棄的說：“嘉貴人快趕上地出溜了，哪哪都有她。”
地出溜是一種北方獨有的多腳爬蟲，長得非常像蜈蚣，但是沒有毒，也沒有蜈蚣那麼粗壯，腳更多更長也更細。
喜陰涼，懼光怕熱，到了晚上就會從洞穴中冒出來覓食，每到潮濕的雨季，就能看到地出溜滿牆亂爬。
是個不咬人，但極其膈應人的玩意。
“主子明鑒，嘉貴人的事還多着呢，容奴才稍後細說。”
“好，等會你留下來，先說對嫻妃的處置。”
“皇上......嫻妃巧言善辯，皇上罰了嫻妃禁足一個月，扣三個月的月例銀子。”
阿蘭若不解歪頭：“沒啦？”
“沒了，皇上另罰了大阿哥抄寫孝經百遍。”
“太后沒表示？”
“太后確實派了福珈姑姑去延禧宮，但也只是口頭上說說，並未提及其他。”
“所以折騰了一圈，大阿哥還是給了嫻妃。反而把高曦月裝進去了。”
她一把掃開茶盞，瓷器的碎裂聲，伴隨着眾人磕頭請罪的聲音，讓她越發煩躁。
“烏拉那拉氏的女人果然名不虛傳！她姑母就讓我吃了個大虧，到她這，更是讓我連輸哪了都不知道，你們說，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這事不難，只是她從未有過感情經歷，不懂得愛和佔有的關係。
“主子，其實烏拉那拉氏並非真的沒落，只是一直依靠先皇后，和嫻妃的這一支族人沒落了。
早在孝烈武皇后被逼殉葬后，烏拉那拉氏就已經對愛新覺羅氏生了怨懟，經過幾代人的經營，現在烏拉那拉氏的有生力量全集中在盛京老家那邊，吉林將軍就出身烏拉那拉氏。
還在京城的，是早年承恩公費揚古大人的五服族親，也就是嫻妃的親戚。”
“孝烈武皇后是誰？”
“就是太祖爺的第四任大妃阿巴亥，曾為太祖生下十二子英親王阿濟格、十四子睿親王多爾袞、十五子豫親王多鐸。
那時候剛建國，從明皇宮裏搜出不少秘葯，太祖的後院因此爭鬥的十分激烈，孝烈武皇后不光把孩子生下來了，還養大了。”
“九個鐵帽子親王，除了先帝封的十三爺，有三個都是孝烈武皇後生養的。
其中還有攝政王多爾袞，和他的兄控弟弟屠夫多鐸。
怪不得闔宮都把嫻妃出身後族掛在嘴邊呢，確實挺厲害的，看來我得重新評估她的危險指數了。”
她不禁懊惱自己太過輕敵，以為知道拔了烏拉那拉氏在宮裏的釘子，叫對方無人可用，就能掌控對方的行動。
沒想到嫻妃絕地求生，后族不愧是后族，能在這種情況下靠着一張嘴顛倒是非黑白，讓自己順利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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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們這事失策在不應該把太后攪和進來，皇上對嫻妃的五分偏向，太后一加入，立馬就翻了倍。”
“哼，這對母子面和心不和，如今我幫他們一把，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是半路母子，也叫他們不好維持面子情了？”
“那倒不是，關於李金桂的事，剛要鬧大就被皇上壓下來了，只有北直隸這邊知道內情，再往外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怎麼回事？”
“是履親王出的手，應該是覺得此事，事關皇家名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還差點查到咱們頭上來。”
“又是他！果然能從九龍奪嫡平安活下來的沒一個簡單，老狐狸，壞我好事，遲早鏟了他！”
“主子，咱們有履親王吞併土地，賣官賣爵的證據。”
“那點小罪名不痛不癢的，爆出來也影響不了他宗令的地位，打蛇還是得打七寸。”
“主子是指？”
“大千歲近來身子可還康健？”
眾人聞言駭了一跳，大千歲啊，那可是聖祖爺的長子，憑一己之力把太子給拽下寶座的猛人。
更是不知與先帝達成何種交易，改朝換代后，仍等平安度日，做個閑散富家翁的神人。
據說大千歲被圈禁也能正常納妾生子，且子孫頗受宗人府照顧，足不出戶就知天下事，甚至愛新覺羅宗親的好些事，還得去找這位拿主意。
是位不顯於人前，大隱隱於市的掌權者。
“康健的很，前兩天射箭還能拉開二十力的弓箭呢。”
“世宗弓四力半，他都六十歲老頭了，還這麼厲害？”
“主子哎，那可是驍勇善戰的大千歲，隨聖祖爺親征准格爾立功封爵的時候，先帝還在上書房讀書呢。”
“那我有空看看他去，都是實在親戚，閑着沒事教我練箭吧。”
眾人想勸不敢勸，不過也聽出來了，主子不是真心想學箭術，是要用大千歲去對付履親王。
履親王做宗令，主要是佔了輩分大，年紀大的便宜。
先帝不用大千歲自有一番道理，可如今換了新帝，稍加運作一番，未必不能重新啟用。
新帝本就是個傻子，已經被嫻妃耍的團團轉了，如何不能被咱們再耍幾回。
“李金桂的事，通知四處在江南大肆散播，不管是蓮花落，說書人，戲本子，三教九流，書生名流，我要整個江南都知道皇上出身卑賤的事實。”
二處執事下跪領命：“是，屬下儘快去辦！”
“至於嫻妃先放一放，等我想想辦法，看怎麼能徹底摁死她。”
“主子，奴才還有嘉貴人的事要稟報。”
“很急就直接說。”
“屬下查到，嘉貴人身邊那個陪嫁宮女，是李朝王室尚藥局的宮女，且醫術不低，會問診，能開方。
嘉貴人現在吃的助孕葯，就是哪個叫貞淑的宮女開的。”
“嘉貴人把避孕藥停了，換上助孕葯，這是奔着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