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河劍尊，願遵輪迴
“滅門？”
“孫女？”
林逍心顫。
老黃還有這麼悲慘的遭遇，妥妥的主角人設，就是年紀大了點。
“老黃，別上當，拿一枚玉佩，再隨便弄個女娃，擱這糊弄鬼呢，咱別上當！”
見老黃死死盯着那玉佩，林逍伸手去拉，“別忘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年窮！”
這個倔強的老頭，腳若生根，已是淚流滿面。
“滿門皆因老夫而寂，縱那女娃是路人，老夫也不能獨自逃生！”
一滴濁淚落下時，老黃鬚髮皆張，一股可怕的氣息爆發，乾枯的手掌虛張，一聲暴喝，“劍！來！”
“這老頭被網文毒慘了！”林逍瞠目結舌。
一聲劍來，石屋前的一座土坡，竟是轟然炸開。
劍光似飛瀑，一柄三尺寬劍，已如驚鴻升空。
老黃更是拔地而起，如若飛仙，手捏劍光，袖袍鼓盪，御風而行。
“那是大河劍，此劍竟然還在！”
“無妨，他修劍多年，鏖戰各方高手，本就懷有舊疾，現在又老了，徒有虎形卻無虎威，修為早已跌下第五境！”
“老匹夫，那一人一狗，也得留下，否則你孫女依舊要死！”
三大修士齊道。
“人要走，狗要活，你們要死！”
老黃的話語，混合著呼嘯的風聲，傳入林逍耳中。
他和黑皇，被老黃劈出的掌風捲起，朝着後山跌去。
嘭！
林逍被摔得七暈八素，眼冒金星，身子差點散架了。
他艱難爬起來，關鍵字眼在心間湧現。
老黃。
受傷多年，修為跌落，一打三，對方手中還有人質。
這他媽不講武德啊！
“老黃！”
點點記憶劃過心間，讓林逍發瘋般朝着石屋跑去。
三年的朝夕相處，真的是處出了感情。
他很怕。
怕老黃會死。
就如老黃在最後時刻，不顧威脅，還要將他和黑皇送走一般。
“汪！”
黑皇追了上來，跑得比林逍還快，也將老黃當成了家人。
一人一狗，朝着石屋方向奔去，身上被荊棘劃出傷口都渾然不知。
林逍的心情緊張。
因為他在夜色中，隱約看到老黃的身影，似乎在噴血。
“狗娘養的！”
“知道什麼是尊老愛幼嗎？”
“一個孤寡老人，你們也要去欺負，有本事來虐我，不……虐狗！”
林逍眼睛紅了，扯着嗓子大吼，不斷撿起碎石，朝着戰鬥方向扔過去，想要吸引火力。
“回來作甚？”
老黃怒喝聲傳來。
“也罷。”
繼而，老黃輕嘆，頗有高手寂寞之感。
“小子，你曾問老夫，為何放不出劍氣，現在老夫告訴你。”
“劍客，催發劍氣，堪堪入門爾！”
“達到人劍合一之境，才可化劍勢，而邁過這兩大門檻，掌劍意，當為劍尊！”
“我這一生瀟洒，前二十年為一介書生，而後轉為修武，生性瀟洒，從不拘泥於一地，行山川，看日月，終在赤河之畔，悟出大河劍意！”
“自此大乾國，修為超過我者，卻非劍客，而劍客者，劍意不如我！”
“大乾國三大名劍，聞名的不是劍，而是執劍的人！”
老黃的聲音變得威嚴，字字如雷音，聽得黑皇汪汪，林逍無語。
這都什麼時候了，老黃還在裝叉，這是指望他頓悟嗎？
咱也沒那天賦啊。
月色下。
老黃手持大河劍，如在揮斥方遒，瀟洒不羈，劍氣如浪濤，落葉、雜草與其共舞，竟有一片血色蔓延而開，直接遮蔽了銀月。
“怎麼可能？”
“他的修為，怎會突然提升？”
“他舊疾盡去了？情報有誤，快撤！”
驚恐的叫聲發出，兩條身影已被呼嘯的劍光撕了個七零八落，僅剩一人身形閃爍，快速遁入了密林中。
林逍和黑皇，人驚狗呆。
血色退去，老黃獨立虛空，一手執劍，一手抱着女孩。
女孩在老黃懷中，沉沉睡去，睫毛上有淚珠，小臉上殘留恐懼。
老黃愛憐摸了摸女孩的臉蛋，而後縱身朝着林逍而來。
“高人啊……”
林逍喉嚨滾動，心中的大石落地，笑着跑了上去，“老黃，厲害啊，他們有人質你還打贏了，真是嚇死老子了，差點以為要給你收屍了。”
老黃不語，先將女孩遞過來。
林逍接過，剛準備說話，卻見老黃身子晃動，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面色蠟黃，口中噴血。
“老黃！”
林逍手忙腳亂。
老黃流的血越來越多，連七竅都在往外冒血。
“我方才動用了燃血秘術，此術一啟，精氣大減，用你的話來說，我本就有基礎病在身，現在無力回天了。”
“你也不要假裝悲傷，生老病死，人生常態，沒有這一遭，我也活不了幾年了。”
老黃拄劍坐下，朝着林逍伸手，“小子，有煙嗎？”
林逍心中發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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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從醫經歷的他，也能看出來，老黃這是迴光返照了。
林逍顫抖着掏出一支煙，送入老黃嘴中，點燃。
“林小子。”
“人生在世，若把情字，看得太重，有時並非好事。”
老黃吞雲吐霧，對林逍最後時刻，還要拚命往回跑進行評價。
林逍沉默。
“血衣門，大乾國一個強盛勢力，老夫素來看不慣此教霸道行徑，曾為一位黎民而拔劍，殺入血衣門，斬其門徒千眾之多，大笑而去。”
“為此，埋下了禍端。”
“家門在我一次外出時被滅，那時我亦垂垂老矣，舊疾纏身，英雄垂暮，為了避免再牽連無辜，這才遁入山中，沒想到碰到你這個廢材。”
“所以人這輩子啊，還是要結交一些厲害的朋友，朋友多，路好走。”
老黃幽幽道，讓林逍獃滯。
這種套路，早已爛大街，現在卻活生生擺在眼前。
人老遭人欺。
敢情老黃在深山隱居，是避難的。
堂堂大乾國三大劍尊之一，為黎民拔劍，最後卻引火燒身。
血衣門，究竟霸道到什麼地步了，還要讓老黃出頭？
“方才那三人，皆是血衣門護法級大人物，全部位於武道第四境，在大乾國也屬絕對的高手了，我斬其二，有一人逃去，應當是被嚇破膽子了，短時間不敢再來。”
“為了安全起見，抽完這支煙時，老夫希望視線中，再也沒有了你和黑皇。”
“另外，提醒你一句，據老夫觀察，黑皇並不簡單，只是未開靈智，你把他帶走，好好的養。”
老黃打斷林逍的刨根問底，“還有這個女娃，拜託你照顧了。”
林逍哽咽，老黃這是開始交代後事了。
“另外，若是北王的故事，若還有續集，記得燒給我，我是忠實書粉。”
“我黃邪，願遵輪迴。”
老黃接連兩句話，讓林逍直接破防。
啥玩意？
北王續集？
他要回得去，找到那個爆發戶才行啊！
第二句，乃輪迴天書的經文，短短數字，需要真心誦念才會有用，不能強迫。
嘩啦！
剎那間，林逍腦海中的輪迴天書展動，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籠罩了林逍全身。
“大河劍尊，修青元功，劍法造詣，悟出一重大河劍意。”
“巔峰狀態為武道第五境，胎息境，現跌入第四境，藏體七層。”
……
這樣的文字，在輪迴天書上浮現，讓林逍渾身劇疼。
而後，他開始了蛻變。
大乾國絕大多數修士，終其一生，都位於武道四境，分別是換血、拓脈、火髓、藏體四境。
移花接木。
老黃現在的修為，一身所學，乃至天賦，統統轉嫁向林逍。
“黃邪！”
“你方才施展的，是可以強行提升修為的燃血秘術，你以為能騙過我嗎？”
“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一位魁梧的男子，出現在天地間，竟是那位倖存的護法，去而復返了，話語如驚雷炸響，“這少年人，殺了，大黑狗，烤了！”
老黃卻一下子直起身子，瞪大眸子，死死盯着林逍。
他能感覺到。
自己的一身修為，突然消失，似乎轉移到了林逍身上。
“臭小子，你，你他娘的有金手指？”
老黃虛弱張嘴，想到林逍所說的網文，一時腦洞大開。
沉浸蛻變中的林逍，緩緩睜開眸子。
三年。
他敬老三年。
終於不再是一個廢材了，終於蛻變了。
那是從未有過的舒爽感，現在一拳能砸死一群人，在藍星那就是漫畫中的超人。
可他，卻笑不出來。
因為移花接木，只會讓老黃更快辭世。
“用你的話來說，裝叉！”
“下山以後，一定要瘋狂的裝叉，能多狠就多狠，主打一個囂張，不要怕手持我的大河劍，而被血衣門盯上！”
老黃狂笑了起來，口吐藍星話術。
笑聲止。
眸光滅。
老黃嘴中的煙，才燒過半。
“老黃……”
林逍嘴角抽搐，悲傷的情緒，竟一時被衝散了許多。
這他媽的是臨終遺言？
太破壞氣氛了！
“老黃，你看好了，你眼中的臭小子，也是強者了……”
林逍先將女孩放在黑皇背上，又取來染血的煙猛吸，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對。
這肯定是被嗆的。
被老黃抽過的煙，是真的嗆人啊。
“你的滅門之仇，我會幫你報，先從這狗屁血衣門護法開始！”
林逍眸子微紅，叼着煙徐徐轉身，抬起的手掌，在虛空中一探，胸膛一口鬱結氣：“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