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我恨你,蒼天作弄(七千字)
章之桃怎麼也沒有想到,剛準備擁抱幸福,卻接到那樣的打擊,幸福瞬間變得凄涼萬分。
章平死了,自殺。
昨晚雷電交加,大雨瓢潑,他間歇性精神病發作,發了瘋的要找女兒,醫生護士拉也拉不住。
最後,他將自己反鎖進了醫院的化療室,當醫生們費勁力氣打開門的時候,章平兩隻手腕都被自己割破了。
他自殺了。
接到這個噩耗,正是清晨,章之桃在穆子陽的陪同下準備去醫院,半路上接到醫生的電話。
整個通話只有六個字——章平自殺死了。
章之桃感覺自己所有的意識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了,下一秒便大腦空白,失去了知覺。
穆子陽只知道可能是章平出事了,當到了醫院方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一下子,連穆子陽都懵了。
怎麼會這樣?
章之桃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接受他,為什麼一夜之間要給她佈置這樣顛覆性的毀滅?
穆子陽一個人站在章之桃的房間外,一拳砸在牆壁上,頓時有鮮紅色的液體溢出來,染紅了潔白的牆壁,疼痛傳入骨髓,他卻毫不在乎。
這樣的打擊,章之桃如何承受得了!
上蒼,你為何如此不公!
章之桃醒來之後,整個人如同崩潰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大哭大喊着:“爸爸,我要見我爸爸,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都騙我。”
“為什麼要騙我啊,我又沒有得罪你們,你們為什麼要欺騙我,啊……”
章之桃如發了瘋一般,淚水橫流,凄慘無比。
別人的話她一句也聽不進去,掙脫了穆子陽一個人奔去了章平平時的病房。
只是,那裏空空如也,不會再有人因為她推開門而笑臉相迎的喊她一聲“阿桃”了。
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章平平時的氣息還殘留了些許,最多的卻是消毒藥水的味道。
章之桃再次失聲痛哭,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捉弄她啊,她受到的苦難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要奪走她的父親!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穆子陽看着如此悲傷的章之桃,心疼的無法遏制。
那麼堅強的一個女孩兒,為什麼上天非要這麼安排,讓她如此掙扎?
穆子陽輕輕的擁着章之桃,任她抱着自己的臂膀一直的哭,他平時呼風喚雨,可是此刻面對心愛女子的傷心欲絕,除了默默陪伴,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頃刻間,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無用的男人,連安慰自己心愛女人的話都找不到。
最後,章之桃才顫抖的去太平間見身體早已經冰冷的章平。
章平這段時間接受各種治療,人瘦得不成樣子,章之桃越看心越痛,最後竟是抱着章平的身體,不斷的呼喊:“爸爸,你回來好不好,阿桃需要你,阿桃就你一個親人了,你怎麼忍心就這麼丟下阿桃啊,爸爸……”
旁邊的人看着這一幕,都不免抹淚。
醫院,總是承載着太多的喜與悲,這樣的事情太多,可那些見慣了生死的醫生還是不免動容。
章平的主治醫生看着這一幕,實在不忍,最後悄然離開。
其實,章平不必走到這個結局的,完全不必。
可是為什麼,章之桃要得罪那個人?
這個世界上,你得罪誰,都千萬不要得罪權貴和女人!
彷彿是一下子把淚都給流光了,接下來幾天,章之桃再也沒有流一滴淚,她只是木訥得仿如木偶,該吃飯就吃飯,該喝水就喝水,休息得極少,一直都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
直到章平下葬頭七過後,章之桃終於扛不住,整個人都倒下了。
經這麼折騰下來,章之桃瘦得很明顯,尖下巴出來了,顴骨明顯了,眼睛更是特別凸出,看上去很不協調。
而章之桃這一昏迷,便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醫生是說,章之桃一直處於疲勞狀態,身體嚴重透支,再加上深受打擊,目前她昏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超過一個月。
穆子陽每一天都在提心弔膽中度過,他真害怕章之桃再也不願意醒來。
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冷冰凌找上門來了。
穆子陽沒什麼好心情對待這個女人,她和穆子浩都是那種冷心冷血的人,他不願於他們為伍。
冷冰凌對於他冰冷的態度並不介意,反正她已經習慣了。
只見她高傲的抬着下巴,冷冷的問:“穆子陽你可要想好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考慮,不過你要明白,你鬥不過政府和軍隊,因為你始終是賊!”
穆子陽目光冷冷,沒有什麼表情,淡漠的指着門口方向:“你可以走了。”
這個女人,狂妄自大,眼高於頂。
真搞不懂,朱啟是怎麼教育她的。
被他這樣無視,冷冰凌惱羞成怒:“穆子陽,你最好別要張狂,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穆子陽悠的轉頭看着冷冰凌,突然譏笑的反問:“是么?你難道還不夠心狠手辣么?”
“冷冰凌,我突然發現,你和穆子浩真的是天生一對,要不你去找穆子浩吧,我看他也不怎麼想和蔣卉真過日子,乾脆你去吧,拆散他們你們倆組成一個家,一個冷酷無情,一個心如蛇蠍,正好天生絕配!”
穆子陽的話諷刺無比,就像一根毒蛇咬住了冷冰凌的心臟,她怒極:“穆子陽,既然如此,你別怪我!”
冷冰凌憤怒的離去,穆子陽冷笑。
這樣的女人,誰要了真是倒霉!
章之桃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場深沉的夢境,夢裏她有好多朋友、親人,可是有壞人追殺她,有的親人拋棄了她,有的朋友卻被對方殺死,直到最後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不停的奔跑,想要逃脫身後鋒利的刀子,可是天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她總覺得身邊全都是泛着寒光的刀子,要把她撕碎。
她都絕望了。
耳邊卻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喊聲,那聲音很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她不知道那是誰。
呼喊聲越來越清晰,她尋聲奔跑,終於看到了一絲光線,她拼了命的跑去。
“阿桃……阿桃……”
章之桃的睫羽不停的閃動,穆子陽欣喜萬分,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視線越來越清晰,章之桃終於完全的撐開眼睛,視線里突然的光亮讓她極不適應,又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才虛眯着眼,一點點的張開眼皮。
終於清晰了,穆子陽俊逸的臉龐放大在眼前。
原來,是他在喊她呢。
“阿桃,你終於醒了,餓不餓,我去拿點吃的給你。”穆子陽本想讓人拿,可是不放心,便自己親自去拿了。
章之桃想要坐起來,可是渾身無力,軟軟的,最後還是穆子陽端着一些清淡的東西過來,扶着她才坐起來。
看着穆子陽眼裏的欣喜和心疼,章之桃默默的喝了幾口粥,輕聲的問:“我睡了很久嗎?”
“是啊,你睡了好久,差一天就二十天了,我都嚇死了。”穆子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擔心和害怕,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擔心,那不是恥辱。
章之桃有些自責的低了低頭:“對不起。”
穆子陽苦笑:“傻瓜,我有沒有怪你,不用自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來把粥全喝了。”
穆子陽沒有提起章之桃的傷心往事,免得她又受到刺激。
章之桃並沒有逃避,她每天都去看章平,帶上一束鮮花。
穆子陽怕她出意外,總是遠遠的看着,後來章之桃直接也帶他一起去,站在章平的墓碑前,挽着穆子陽的手,說道:“爸爸,他是穆子陽,女兒愛他……”
穆子陽聽了,緊緊的摟着她的肩膀。
他高興極了,章之桃第一次承認自己愛她,他真的很開心。
章平去世,章之桃再也沒去春意闌珊上班,穆子浩這個人彷彿是從章之桃的世界裏消失了一般。
章之桃也不去想穆子浩帶給她的災難,以為這樣平靜也挺好。
過去的,就過去吧。
這一天,穆子陽因為有事情,章之桃一個人去墓園,只是當她從墓園出來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奇怪的信息。
【想知道真相,到春意闌珊三樓七號包間】
這條信息過於詭異,而且章之桃本能的排斥春意闌珊。
她在那裏上班雖然相對來說很平靜,沒有遭遇什麼,可是她就是覺得那樣的地方是她身上洗不掉的恥辱烙印。
恍然間,她再次的想到了穆子浩,他為什麼那麼折磨她?他們之間有仇嗎?
人的好奇心永遠都是鋒利的雙刃劍,而好奇的結果,更多的是會把自己推入最絕望的深淵。
重回春意闌珊,對於章之桃來說,心裏宛如一股暗流在不斷涌動。
她在這裏上班的時間不長,卻也不短,好些人都認識她,見她來都還打招呼呢。
秦媽見到章之桃,不明情況的她還笑問:“小桃啊,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去哪兒了?今天是回來來上班嗎?”
章之桃微微一笑:“秦媽我不上班,我找人。”
“好的,那我就不招呼你了,反正這兒你也熟。”秦媽很直接,說完就走了。
章之桃上到三樓,在七號包廂外面猶豫了一陣,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門一推開,章之桃瞬間怔住。
穆子浩!
很顯然,穆子浩也很詫異,章之桃會出現在這裏,不是冷冰凌找他有事情嗎?
一見到穆子浩,章之桃渾身的憤怒從腳底升起,頃刻之間瀰漫全身,她衝進去,猛地拍在桌子上:“你說的出錢就救我爸爸呢?我爸爸病危的時候,你在哪兒?”
“你說啊,你為什麼要那麼狠心,我並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那麼折磨我,你說啊!”
章之桃因為憤怒,雙目通紅,血絲蹦現。
她不想去回憶這件事情,可是也許不是穆子浩,她爸爸就會不自殺離開了。
她認為,穆子浩是直接兇手。
她本也沒想過要找穆子浩理論什麼,就算理論,也沒有意義了。
可是現在穆子浩就在她面前,不問一句,她又不甘心。
穆子浩面色沉凝,看來冷冰凌是準備出最後的殺手鐧了。
該死的!
穆子浩的沉默,讓章之桃更是情緒激動,憤怒、不甘心,所有的情緒都蔓延上來。
為了救爸爸,她簽了情婦契約,她不顧一切,可是換來的卻是一無所有,連爸爸的命都沒能保住,她記恨,惱怒,甚至想要殺死眼前的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一如既往盛氣凌人的冷冰凌出現在了門口。
她站在門口的位置打電話,看着章之桃和穆子浩都到了,驀的一笑,對着電話說道:“好了不說了,你若要來快一點,不然趕不上好戲只剩結果可就不好了。”
她一說完,還不待對方回話,便掛了電話,進門並且“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章之桃目光緊縮,看着冷冰凌。
那一夜的場景,猛然的浮現在腦海里。
冷冰凌說,自己勾引她的男人?
她是說穆子浩嗎?
冷冰凌將包放下,自己拉開凳子坐下,見章之桃還站着,微微一笑,指了指空位:“坐。”
章之桃不動,穆子浩目光淡漠,沒有要吱聲的意思。
他擔心的不是這裏,而是穆子陽。
對於章平的死亡,他真的很意外,也心有愧疚,但穆子陽才是他的親弟弟,那種擁有血緣之親的兄弟。
穆子陽是什麼性格他很清楚,九歲便可以離開穆家的庇佑獨自闖蕩,現在他年輕氣盛,手握大權,倘若逼急了,天知道他要鬧出什麼事情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也不敢去想像。
冷冰凌也不介意章之桃站着,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發現章之桃目光越來越疑惑,便冷艷的一莞爾:“章之桃,你一定很好奇我口中所謂的真相是什麼吧?不用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章之桃心中忐忑,有些退縮:“你……到底想說什麼?”
聞言,冷冰凌看了一眼旁邊的穆子浩,再問章之桃:“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初是誰陷害你被人強了嗎?還是你一點兒都不想知道自己在哪兒得罪了我們的穆總嗎?”
章之桃沒想到冷冰凌會說那件事,陡的心跳漏了半拍,整個人更是逃避似的退後了兩步。
那段不堪回首的一段記憶,她這一生的恥辱,居然被人這麼赤。裸。裸的提了出來。
她一直以為,是上天不公災難降在她身上,卻沒想到,今天有人告訴她,那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章之桃不停的搖頭,她害怕去探知結果,只因為害怕提起那一件事。
豈料,冷冰凌根本就不給她躲避的機會,目光看向穆子浩,說道:“穆總,你毀了別人清白,逼她簽了情婦契約,又間接害死她的父親,難道,你連個解釋都不願意給她嗎?”
聽她這麼說,章之桃如遭雷擊,整個人踉蹌後退,背抵在了牆壁上,整個人彷彿在一瞬之間抽去了所有力量。
穆子浩面色沉冷,涼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線。
冷冰凌果然想要玉石俱焚。
瞬間,房間的氣息壓抑得可怕。
頓了頓,穆子浩不為所動,淡淡的說:“冷小姐,既然你想當這個演說家,那麼……請繼續。”
他的聲音淡漠沒有起伏,彷彿在一條水平線上。
“那麼……恭敬不如從命了。”冷冰凌紅唇一勾,看向章之桃,絲毫不顧此刻已經深受打擊欲哭無淚的章之桃,繼續說道,“其實章之桃,事情從頭到尾,你並沒有得罪誰。”
又是一個驚天打擊,章之桃不可置信極了。
她確定自己沒有得罪過誰,可是既然如此,穆子浩為什麼要那般針對她?
“當初穆家和謝氏商場對峙,謝秋寒的老爸死死壓制住我們的穆總,穆總損失無數,當然不甘心,想要給謝忠臣一點小教訓,於是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所以讓人強了你。”
“本來是想來讓謝家蒙羞,哪知意外,那天的記者都去拍另外一件更轟動的事情了,反而你這件事情沒有被曝光,所以你就白被強了。”
冷冰凌像是在說一個故事,與自己無關,可章之桃卻感覺自己的神智都快要渙散了。
僅僅是因為想讓謝家蒙羞,她就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這算什麼?她又算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憑什麼要成為他們經濟鬥爭之中的犧牲品?
對於章之桃的獃滯木然,冷冰凌視如惘然,繼續演說:“接下來就是他想控制你了,好奇怪哦,你沒得罪他,也和謝秋寒一刀兩斷了,你知道為什麼他還不放過你甚至最後還搭上了你父親的命嗎?”
目光悲傷渙散的章之桃聽到這句話,眼睛裏陡然的聚集了一些光芒,看向冷冰凌,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冷冰凌發現穆子浩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在看到章之桃等答案的表情后,也不在意穆子浩的淡定了。
頓了頓,只聽冷冰凌說道:“其實這件事真不怪你,只是穆家堂堂經濟世家,穆子浩絕對不容許擁有不幹凈身子的你嫁進去,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的阻止,哪怕把你毀上百遍,這次,明白了嗎?”
“什麼……什麼意思?”章之桃一片茫然,完全不懂冷冰凌的意思。
什麼叫她嫁進穆家,她不懂。
“這還不懂?”冷冰凌詫異的站起身來,見章之桃還是一副不解的神情,才好心的解釋,“好吧,我說直接點,因為……穆子陽是穆子陽的親弟弟,這下懂了嗎?”
轟!
章之桃感覺自己的腦袋在一瞬間都炸開了。
天吶,她聽到了一個什麼事情?
她是不是聽錯了?
穆子陽是穆子浩的弟弟?
章之桃使勁的搖着頭,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一個事實,可是,這似乎真的容不得她去懷疑鐵事。
他們都姓穆,名字僅一字之差,為什麼她早先沒有想到?
是她太笨了嗎?
章之桃懵懵的,仿如失去了視覺,目光獃滯不已。
然,冷冰凌恨不得打擊死章之桃似的,站到她的面前,嘲諷的問:“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他們怎麼會是兄弟呢?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笨?為什麼現在才知道呢?”
“章之桃,認命吧,穆子陽他覺得你特別,可是穆子浩又絕對不允許你進入穆家,所以他控制了你,要你成為他的情婦,希望這樣就能斷了穆子陽的念想,哪怕你的清白本就是穆子浩找人毀了的,但他也不介意再毀你一次,我說過,為了達到目的,你被毀上百遍,都無所謂!”
“所以,害死章平,你也有責任,穆子陽也逃不脫關係。”
“不……不……”
章之桃淚流滿面,意識再一次處於崩潰的邊沿,她拒絕去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接受不了。
“呵呵。”冷冰凌輕笑兩聲,“是不是很受打擊?哦忘了……”
“還記得上次我找你麻煩嗎?知道為什麼嗎?”
章之桃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冷冰凌說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在聽。
只是感覺有個聲音在耳邊縈繞,一直未斷。
“因為,我愛穆子陽,要不是你出現,或許我和子陽已經結婚了,所以我討厭你。”
“我不知道那天你怎麼逃脫了的,但是我不介意,因為我實話告訴你,和我爭子陽,你還不夠資格,懂嗎?”
“啊……”
章之桃已經不知道冷冰凌在說什麼,抑制不住大吼一聲,淚水橫流,心再一次碎成了粉末。
嘭!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包廂的門被人用力踹開,穆子陽看着屋裏的三人,不好的預感佔據了整個心房。
“阿桃?”
顧不得穆子浩和冷冰凌,穆子陽一個箭步來到章之桃身邊。
章之桃這種崩潰的樣子,穆子陽不敢去想,她都知道了什麼。
“阿桃?”
章之桃悲傷得都哭不出聲來了,在聽到了穆子陽的呼喚后,猛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一臉焦憂的男人,想着剛才冷冰凌說的一切,想也沒有多想,便甩開穆子陽的雙手。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穆家人?還是穆子浩的親弟弟?
為什麼,穆子浩毀了她的一切,她卻愛上了他的親弟弟?
為什麼啊?
穆子陽再一次懵了,看着章之桃後退的躲避着他,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他和穆家沒有關係,可是他姓穆。
該死的,他要如何解釋?
章之桃看着錯愕驚慌的穆子陽,突的厲聲想問:“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特別愚蠢?嗯?”
“阿桃,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很你們!”章之桃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解釋,留下如此絕望的一句話,一邊抹淚,一邊狼狽的逃離這裏。
現在才發現,她真的是傻得好可憐,好可悲。
穆子陽要去追章之桃,冷冰凌悠然出聲:“站住!”
穆子陽頓足,回頭危險的眯着眸子,看着這個冷如冰霜的女人。
“你……呃……”
冷冰凌正欲再說什麼,穆子陽突然上前,大手翻轉,已是卡在了冷冰凌的脖子上,阻止了她要說的話。
那隻憤怒的手力道之大,像是要將之捏碎才甘心,冷冰凌面色慘白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冷冰凌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別以為我真怕了朱啟,我想弄死你,真的是太簡單,懂嗎?”穆子陽此刻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周身都泛着嗜血般的陰冷。
這個黑暗的王者,終於怒了。
冷冰凌瞳孔露出恐懼之色,奈何無法言語,窒息的感覺包裹着她,彷彿死神在一點點靠近。
穆子陽不屑的輕嗤一聲,大手一甩,冷冰凌猶如斷翅的蝴蝶,被扔了出去,狼狽的摔在了地上,不斷咳嗽。
這一刻,她再也沒有了平時的盛氣凌人。
也是第一次,見到穆子陽如此像極了嗜血惡魔。
“回去告訴朱啟,不想要他的地位被洗牌,最好是掂量着點,至於你冷冰凌,消失在我視線,否則下一次,我一定……殺了你!”穆子陽冷冷的宣佈閻王頒發的證書,最後瞪了一眼穆子浩,轉身快速離開。
穆子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在經過冷冰凌身邊的時候,不由得駐足:“我早告訴你了,不要太過分,你偏不信。”
冷冰凌一個人坐在地上,目光里惱怒和憤恨並存。
她不相信,她會輸得這麼狼狽,這和她預計的一點兒都不一樣,她以為讓章之桃知道真相,就會離開穆子陽甚至恨他,她以為穆子陽一直都是忌憚五大軍區的力量,她以為……
穆子陽追出春意闌珊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章之桃的身影,他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尋找,一遍遍的打着章之桃的電話,卻一個都沒有接。
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不見章之桃的身影,穆子陽甚至動用了華龍會的人員,卻依然無果。
此時此刻,t市,碼頭。
人來人往的大街,總是有被以往的角落,這碼頭繁榮,卻依然有寂靜的地方。
廢棄的瞭望塔下,河水濤濤,除了水聲,安靜異常。
章之桃一個人站在碼頭邊沿,任由慘烈的河風似要割破臉頰一般,毫無知覺。
淚,早已經流幹了。
章之桃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還能想些什麼,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
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狼狽到這種地步,似乎活着對她來說,都成了奢侈。
是不是真的死了,就解脫了?
章之桃如此想着,垂眉看了一眼所站邊沿不斷拍打上來的河水。
也許,這不乏為一種解脫方式吧。
手裏手機又響了,章之桃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手指一松,手機自由落體,掉入河裏。
“爸爸,女兒來找你了……”
章之桃絕望至極,慢慢的踏出一步。
只是,那一步剛邁出去,身後突然一個重力回拉,章之桃整個人重心后倒,跌進了一個懷抱里。
驚訝的抬頭,章之桃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你……”
一如之前看到的優雅如風,成修看着章之桃震驚的臉,深吸一口氣,說道:“死亡並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相反,只是將問題擱淺,永遠也得不到解決。”
他很慶幸,意外看到了章之桃逃離似的奔跑,便跟了過來。
這個善良的女子,他怎麼捨得她就這樣自尋短見,他還沒有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呢。
見章之桃視線迷茫,成修再次開口:“章之桃,我們應該堅信,上帝的天平是平衡的,災難,永遠不可能是一個人生命里的全部,我們應該勇敢去面對。”
章之桃更加茫然,她受盡災難,還有幸福等着她嗎?
經歷如此多的狼狽挫折,她還有什麼資格繼續活下去?
可是,為什麼覺得不甘心?
那麼強烈的不甘心從何而來?
章之桃站直身體,沉默良久,成修靜靜地等着她的決定。
悠然,章之桃抬起頭來看着眼前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優雅男人,開口道:“我想離開,但我一無所有。”
“放心,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