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忍直視
暴雨如注，天空彷彿被撕裂，雨水傾盆而下。
黃沙混着的泥土道上積水迅速上漲，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坑窪。
在這條滿是黃泥的道路中，那些蒼勁有力的持槍身影顯得那麼的突兀。
暗綠色的軍裝被雨水浸濕，水流順着堅實有力的手臂落到指尖。
雨滴落下，指尖扣動扳機。
每一次槍響都伴隨着沉悶的聲響。
慘叫，求救，嘶吼，掙扎，不絕於耳。
街道旁的鄉親們不忍直視，幾乎是所有人都躲在了殘破的屋檐下，既是躲雨，也是想躲過這場大規模的屠殺。
雨水中混着泥土的味道，同時還有讓鄉親們不適的血腥味。
小孩子們不同於大人的恐懼。
他們新奇的看着軍人手中的槍支，又舉起了手中廉價的塑料玩具手槍。
學着軍人的模樣，一槍一槍的開了出去。
隨着一個個壞人的倒下，孩子們竟然興奮的拍起手來。
“我們打倒了壞人！”
“不會再有人來欺負我們啦！”
孩子們歡呼的小小身影被各自家長緊緊地禁錮在懷中。
年齡尚小的他們無法理解大人們為什麼身子都在發抖？
“別看！”
大人們的聲音在發顫，孩子們透過大人擋在自己眼前的指縫間，方才意識到這一切好像並不是一場遊戲。
他們更加仔細的透過小小的縫隙去看那些倒下的人。
結果，他們看到了那些壞人瞪大無神的眼眸，因為槍支極大的衝力而貫穿的腸胃，還有那滿地以血為墨畫出來的圖卷。
“啊！”
這一刻，孩子們才深深的感知到大人為何如此恐懼？！
因為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一場真正的屠殺！
孩子們開始哀嚎痛哭。
而原本就自顧不暇的大人們，更是無法安慰懷裏的孩子。
因為他們所有人都在擔驚受怕。
下一秒槍支對準的方向會不會就是他們？
畢竟他們永遠是最底層的螻蟻。
讓人拿捏，命不由己的命運，早已讓他們在所有情況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有些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止不住胃裏的翻騰縮到了一邊，開始嗷嗷吐了起來。
更有的一些心理薄弱的人，只是聞着味道便暈厥了過去。
鄉親們這邊一團亂。
梁奶奶見狀，抱着遺像緩緩走進雨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錯愕。
一輩子面朝黃土的她，從未想過自己的眼前會發生這樣血淋淋的一幕。
本能的想要求情。
可槍聲不絕於耳，好似一顆顆釘子一樣，將她的腳掌死死的釘在地上。
她沒有勇氣開口，更沒有勇氣用微薄的言語和這一場大規模的槍戰去做鬥爭。
望着趙蒙生堅毅的身影，梁奶奶的眼中彷彿幻化齣兒子的身形。
那些持槍的軍人們彷彿都成為了她兒子的化身，保護着她和村民免受欺辱和迫害。
這一天對於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而言，實在是太驚心動魄。
梁奶奶一時承受不住，竟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梁沖一直在梁奶奶的身邊，察覺到她趔趄的身影，他立馬將人穩穩接住，隨後輕手輕腳地將梁奶奶轉移到沒有雨的地方。
幸好趙蒙生提前有所準備，帶了隨行的醫務人員。
在醫務人員有條不紊的處理之下，倒也沒生出什麼大亂子。
梁媽心理素質還要好上一些，只是臉色慘白，一直側着腦袋，不敢去看。
梁沖舉止溫柔的護在她的身前，為她擋住前方血淋淋的殘暴場面。
其實他看到那漫天的血光也覺得十分難以接受。
但他很快就按耐住胃裏的翻騰，逼着自己接受眼前這一幕。
孫大劉強等人罪有應得。
那些地痞流氓們本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張沖更是從小吃百家飯長大。
然而等他們長大卻將人性徹底拋棄，露出骨子裏的畜生本性，將爪牙伸向了這些無辜的人。
他看到孫大和張沖等人眼底的殺機，便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手上必定沾着無辜鄉親們的鮮血。
如果趙叔叔不出現。
他的奶奶和母親也會成為這樣泯於人間的無辜亡魂。
留着他們的小命，交給像祁同偉這樣牆頭草只會看勢力的勢力眼中。
那孫大等人必定會反撲。
到那時，房子沒了是小事，他的至親家人被折磨，才是他最最不能容忍的畫面。
所以他一點也不可憐這些人，也不同情這些人。
作為被害者家屬，他對趙叔叔果斷下令的行為，心存感激。
作為即將入伍的軍人，他更深知軍令如山這句話。
當兵的就要聽從軍令。
而趙叔叔是下軍令的那個人，軍人就無需去理會對錯，照做便是。
除去感激，梁沖的內心隱隱有些擔憂。
他知道趙叔叔此舉是為了他們鄉親們的切身利益。
可就像那些地痞流氓們說的，現在是法治社會，沒有人有資格審視一個人的生命。
現在死了這麼多的人，在如今這個信息化的時代，根本瞞不住。
一旦事情發酵，輿論也許會導向對趙叔叔不利的那一面。
他握了握拳頭，對自己的無力弱小，無比痛恨。
如果他再強大一點，也許就不需要趙叔叔站在他的面前，為了遮風擋雨承擔一切風險。
猛然間，他想到了那個神奇的系統。
但好似只在最開始的時候響了一聲，後面便沒了動靜。
等系統下次再出現的時候，也許可以趁機琢磨琢磨它的妙用。
祁同偉看着眼前一個個身軀倒下，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當官這麼多年，早已習慣應付各種場面。
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竟然險些被嚇得尿了褲子。
他不知道趙蒙生的官到底有多大，但他知道這件事兒的影響一定是全國性的！
擔心趙蒙生殺紅了眼，連他一併處置了，他偷偷摸摸命人去通風報信。
雨聲漸漸小了，槍聲也終於停止。
原本囂張跋扈的一行人，如今都成了泥水中一動不動的屍體。
陰雲漸漸散開，縫隙中透出一縷陽光，暖洋洋的光落在晶瑩剔透的地面上，將那血色折射出紅寶石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