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毒女配被人讀心

滴，滴，滴——

聲音很有規律，像古剎里的晨鐘，在顧小小腦海里一直回蕩，就是盪不開黑暗。

眼皮上塗過強力膠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

顧小小集中全身所有惡毒配角的憤懣在眼睛上，使出搶錢的勁兒，終於——

欻，一縷光突兀地射進來，驅散一綹黑暗，恍若鋪就一條星光大道。

顧小小眯了眯眼，震驚一霎那，丟下憤懣和不甘，試探着朝那縷亮光跑去——

病床上，顧小小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一下，良久，又扇動一下……

睜開眼睛，眨了眨茫然空洞的桃花眼，入目到處都是一片白。

大腦空蕩蕩，靈魂半天沒跟上，桃花眼無力地合上。

再次醒來，病房裏進來一群白大褂，擠擠挨挨，像滿地待拔的大白蘿蔔。

顧小小眨巴眨巴咪蒙的大眼睛，破碎不減半分風情，懟上一張口罩吊在右邊耳朵上放大的俊臉。

傷疤沒好，顏狗就忘了疼。

顏控.顧小小暗戳戳笑得猥瑣，【這就是顧彥辰？！】

扇動卷翹的睫毛，就像蝴蝶扇動翅膀，無辜和清澈飛速流淌。

年輕醫生身形俊朗高挑，氣質矜貴清華，站在病床前，微微俯身。

骨節分明，修長的手僵持在顧小小左眼上方，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女孩——

這患者剛醒就看上他的臉了？

【嘖嘖嘖，難怪能當上男二，長得不賴嘛，比我就差那麼一丟丟。】

顧小小眼神恢復清澈如水，閃過讚賞的微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愛美的心就像蜜蜂追逐鮮花！

顧彥辰眯眼，盯着顧小小起皮的薄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緊繃成一條直線。

可，弔兒郎當的聲音又響起——

【EMM，男二想幹嘛？】黃鶯般的女聲，隱隱夾雜着雀躍。

明明看起來比林黛玉更加柔弱病嬌六分，還有四分美得破碎，這道女聲卻中氣十足，嚴重不匹配。

顧彥辰第一次質疑他的眼神和專業水準。

被一個女流氓這麼盯着看，他竟然生不起一絲絲厭煩，好生奇怪。

目光鎖定顧小小，想探查個究竟，莫名覺得這個女流氓似曾相識，卻抓不住一點頭緒。

【喔唷唷，顧彥辰，你該不會看上我了吧？】顧小小有些眼饞，手也饞，好想試試手感。

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顧彥辰有幾塊腹肌？好想……替女主試試手感，啊哈哈哈。】

顧小小動了動手臂，疼痛猶如閃電，瞬間劃過手臂，蔓延全身。

“嘶！嘶！”緊咬住泛白的唇瓣，剛出生的貓兒般哼唧幾聲。

眼神中透着一絲迷茫，霧氣在顧小小的眼底升騰，看起來似乎更加柔弱虛浮。

【我靠，要嘶了！要嘶了！好痛！怎麼手也斷了？】

顧小小回憶關於自己的劇情，眉心微微隆起，眼裏泛起疑惑不解。

【小說里不是說我只斷了腿咩，手怎麼也斷了？哪個王八犢子篡改了劇情？】

顧小小嘀咕一句，轉瞬又眉眼含笑。

【偶是不是也能不走劇情？哈哈哈，那還當個龜毛惡毒女配？直接躺平多好。】

顧彥辰雕塑般的僵在原地，全身毛髮都豎了起來，腦海中回蕩着無法置信的震驚和駭然——

他聽到了一個傷患的心聲！

這這，這也太太太玄幻了吧？！

顧彥辰面上不動聲色，魅惑的桃花眼，眯了又眯——

男二？？？

真是活久見，他們都生活在一本小說里？他是個配角？

這個缺根弦的傻妞是惡毒女配？

這是真的？會不會這個叫顧小小的女傷患精神分裂，出現幻覺了？

顧彥辰探究的目光在顧小小身上來回打量，想起給她做手術的艱難，陰森森的寒氣從腳底蹭蹭蹭竄到頭頂——

他會不會也這麼慘？？？

你個惡毒女配快快快，快多透露些有用的消息呀？毛管咱信不信，你撩就是了！

喬院長站在顧彥辰旁邊，同樣如遭雷擊，眼睛直勾勾盯着顧小小——

他，他聽到了一個女患者的心聲？！！

偏頭看向顧彥辰的後背，似乎要盯出一朵花兒來——

呦呦呦，醫學界大才子竟然只是個男二？？？

這個他懂啊！

女兒整天沒事就追劇，老婆愛聽小說，主角都有光環保護。

配角嘛，都是送菜，送人頭。

兩人都竊喜自己是最靚的崽，是上天寵愛的唯一，暗戳戳打算嘗試聽聽別人，看看到底是單向選擇，還是海選。

“我的腿，還能走路嗎？”

顧小小聲音顫抖，心裏還有億點點僥倖和期待，萬一她就是那個幸運兒嘞？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只要能正常走路，我就天天燒高香，日日吃齋念佛……】

喬院長用手肘拐了顧彥辰一下，示意他說，顧彥辰也如此。

顧小小看在眼裏，試圖挪動身體，下半身丟失了般沒有任何知覺，心沉到谷底，整個人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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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殘廢…廢啦？？？】淚水順着眼角不停地落，嘴唇囁喏，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顧彥辰見顧小小這副萎靡不振，暮氣沉沉的樣子，心裏莫名地難受。

顧彥辰：唉，誰叫我們同為書中淪落人，都是配角嘞？

管他真的假的，先同情她一秒！

繼續扒拉顧小小眼皮，拿電筒照照，挑挑揀揀說：

“額，目前，你各項機能都還不錯，左肩骨和腕骨都粉碎性骨折，恢復周期會比較長。”

顧彥辰的聲音很溫潤，蘊含無窮安撫的力量。

頓了一下，看見顧小小隻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依然木訥訥的，沒有多餘的表情。

顧彥辰心裏莫名泛起一絲絲疼惜。

換成家裏那位，估計早就掀翻房頂，全世界都知道她最委屈了。

顧彥辰壓下心底那一絲厭惡，斟酌一下用詞，“肋骨斷了四根，腰椎斷裂，二次碾壓造成錯位，脊髓損傷嚴重……”

顧小小心疼自己二十分鐘，【呵，我就知道，作者才是惡毒的王八蛋！

難怪想抱金大腿，尼瑪，這是要癱瘓的節奏啊，夭壽！】

顧彥辰眯眼，這個傻妞要抱他的大腿？

正了正身子，看看白大褂擋住的大腿，他今天穿的是黑褲子，只能算是黑大腿吧。

餘光瞟了下身後和左右邊的白蘿蔔們，沒人穿金色的褲子——

這個患者是色盲？？？

顧彥辰疑惑地覷向顧小小，腦子裏的血塊做手術已經清除了，難道還有出血點？

“咳咳，大腿和小腿有幾處粉碎性骨折，韌帶和神經有不同程度損傷，按理要做截肢……走路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