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人生如戲（6）
一條黑色的細長的，末端是個小桃心，像是一些漫畫中小惡魔的尾巴，就這麼出現在溫蟬眼前。
溫蟬看了看終憐嬌羞的臉，又看了看他那條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小尾巴。
還沒說話，終憐突然噗嗤一笑，那條小尾巴消失了。
“騙你的，其實什麼都沒有。”
他轉過身，晃了晃自己的手，一朵薔薇花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遞到溫蟬面前。
“有這個，送你的。”
溫蟬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其實挺好看的。”
她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薔薇花，插進自己胸前的衣服扣眼裏，假裝是朵鮮花胸針。
終憐微微發愣，他知道她在說自己的尾巴。
她覺得好看。
可是大多人見到那條尾巴，都會說那是不詳，是惡魔的象徵。
他沉默了一會兒，想裝作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反正自己都已經跟她說過是騙她的了。
在眼睜睜看着溫蟬把他隨手送的花戴在胸前時，他還是沒忍住，低聲問了一句，
“那你喜歡嗎？”
溫蟬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抬頭，“喜歡有什麼用？不是假的嗎？”
終憐抿唇笑了一下，嘟囔道：“這種小戲法，你要是喜歡，我隨時可以給你變的……”
倆人對視一眼，莫名心領神會的笑了。
終憐覺得有些害羞，捂着自己的臉偷笑。
溫蟬倒是覺得，這次的小怪物好像大方多了，這種調情的話都敢直白的說出來了。
雖然依舊有不穩定的因素在，但現在這種性格，她還覺得蠻新鮮的。
不過……
溫蟬收起笑容，上前一步把擋在面前的終憐給推開。
“雖然但是，我剛才聽到的動靜絕對不是你的尾巴弄出來的。”
超絕變臉。
哐當——
溫蟬一掌把大箱子上面掛着的鎖頭給拍掉了。
終憐臉色一變，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綳不住了，全部沖了過來。
“不行！”
終憐從後面抱住溫蟬，想阻止她開箱。
其他五人紛紛上前，想要撲到箱子上，把蓋子按住。
可惜全都晚了一步。
溫蟬迅速把其中一個大箱子給打開。
裏面被捆着一個小女孩兒，嘴被布條勒着，她正睜着驚恐的大眼睛盯着溫蟬看。
“呵呵，你們戲班子在這兒當人販子？”溫蟬頭也沒回，伸手就把自己身後的終憐給薅到自己身前來。
還別說，變成大人模樣的他，長得還挺高，確實有一米八的樣子。
就是頂着那張鬼臉，實在看不出顏值。
“不是我做的……”終憐立馬否認。
其他五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立馬反水，指着終憐道：“是他！就是他！我們都是被他逼的！”
終憐：“？”
溫蟬：“？”
賣隊友她見過，但是上來就賣，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溫蟬眯着眼睛，看向終憐。
終憐咧開嘴巴，對她皮笑肉不笑，“嘿嘿……”
“嘿你個大頭鬼啊！”
溫蟬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麼做，我今天白天都被當成嫌疑人，被拉去局裏問話了啊？”
她走到另外一個箱子前，同樣一掌把鎖頭打掉，“這裏面也是吧？”
果然，這個箱子裏裝的是個小男孩兒。
鎮上丟失的兩個孩子，她已經找到了。
“為什麼這麼做？缺錢？”溫蟬質問道。
她覺得以小怪物的智商不會幹這種事，但是經過幾個副本之後，溫蟬已經把他們要搞錢的信念徹底傳輸給了小怪物，他說不定真的到了哪個副本里就會通過一些非法手段來換錢呢。
雖然這些副本里也不一定講法。
“我是有點缺錢，但我一直在努力打工呀……”
說起這個，終憐有些委屈，“我天天被他們砍腦袋，當成球丟來丟去，就是為了賺那點打賞錢，我這麼努力，我有什麼錯？”
溫蟬面無表情，“這就是你拐賣小孩兒的理由？”
終憐：“……”
“可不是咋的！我們一直跟他說這麼做不對，可他還是要這麼做，唉！怪我們沒勸住他！”
旁邊有演員重重嘆了一口氣，走到終憐身邊，按着他的肩膀，想把終憐推到自己身後躲躲。
結果明裡暗裏的用力都沒能讓終憐挪動半分，他只能有些尷尬的放棄了，站在終憐身邊，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是這樣的小姑娘，既然你已經跟他談戀愛了，你肯定是向著你男朋友的對不對？”
“你看他年紀也小，是頭一回犯這種事，我們把他倆放了，你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行不行？”
他搓着手，一副萬事好商量的表情。
溫蟬實在奇怪。
她剛進來時，終憐那不正常的樣子被她發現，這幾人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樣子。
現在她發現他們拐賣小孩兒，他們倒是沒有滅口的跡象了，還非常好說話的跟她商量。
在他們眼裏，終憐的秘密，比這倆小孩兒的命，比他們的前途還重要？
只要她把這件事說出去，他們會不會被抓她不確定，但他們名聲肯定臭了，以後絕對是接不到演出的。
不過見他們這麼維護終憐，溫蟬還是有些欣慰。
他身邊的人，對他似乎都還不錯。
“女朋友……”終憐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拽住溫蟬的袖子，晃了晃。
“溫蟬。”溫蟬吐出自己的名字。
終憐立即喊道：“蟬蟬，我說我也不是自願的，你信嗎？”
溫蟬看向箱子裏躺着的兩個小孩子，很難相信啊。
不是自願的，會把他們五花大綁？
終憐見才確認關係第一天，就要產生信任危機。
他立馬上前，把箱子裏兩個小孩兒嘴裏的布條扯了下來。
“你們自己起來說！”
做完這些，他站到溫蟬身後，委屈巴巴。
兩個小孩子對視一眼，像是在互相鼓勵。
然後異口同聲對着溫蟬大喊道：“就是他綁架我們！姐姐救命！”
終憐滿臉震驚。
溫蟬眉梢挑了起來，斜眼睨着終憐。
終憐嘴巴微張，氣得說不出來話。
他指了指兩個孩子，又指了指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溫蟬從自己兜里掏出一張手帕，啪的一下拍到終憐臉上，“你先去洗把臉再回來跟我說。”
他頂着這張臉，她很難幫他說話啊。
“蟬蟬！他們污衊我！”終憐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被氣個半死。
“我知道。”溫蟬說：“你先去洗臉。”
“明明是他們自己要求的，我才抓他們的……啊？”終憐氣的把真相說了出來，說完才意識到溫蟬說了什麼。
她說她知道？
她知道就代表她相信自己？
“你真相信我呀？”
終憐彎腰，笑嘻嘻的把臉湊到溫蟬面前，強行與她對視，想看她是真相信還是哄他的。
“去洗臉！”
還沒看清她的臉色，終憐就被溫蟬給推開了。
“哦……”
即使是這樣，終憐也開心了。
他拿着溫蟬拍他臉上的手帕，美滋滋的去洗臉了。
不管怎麼樣，她相信自己就行。
等他一走，其他五人面面相覷。
不明白為什麼終憐這麼聽這個女人的話，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至於這樣吧？
正想着要不要趁着他不在，警告警告這個女人。
就見溫蟬從旁邊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兩個大箱子前，翹起二郎腿，目光幽幽掃過箱子裏的兩位小朋友。
“說謊的孩子會被丟去娃娃山喂狼哦。”
兩個小孩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抿着唇，眼神都染上一絲恐懼。
溫蟬繼續說：“你們父母正在找你們，你們知道嗎？因為你們的事，我這個無辜的遊客，被當成拐賣小孩兒的嫌疑人，還被旅店老闆趕出來了。現在在滄陽鎮上，走到哪兒都不受歡迎，這可怎麼辦呢。”
“我……我們沒想過會對您造成這樣的後果。”小女孩兒一臉快哭了的表情，聲音都在顫抖，“求求你別把我們丟去娃娃山喂狼……”
“所以這件事真是你們自導自演的？為什麼？”溫蟬問。
小女孩兒搖搖頭，死死咬着唇，望向另一邊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沉默一會兒，惡狠狠道：“還能為什麼？說謊要被丟去娃娃山，在家裏也要被丟去娃娃山！怎樣都要去，不如就這樣被捆了賣到外地去，至少還有條活路！”
溫蟬：“……”
她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另外五人，“這個娃娃山，不是嬰兒也能丟？”
其中一人道：“那誰知道呢？我們又不是這兒的人。”
“當然可以！”小男孩兒聲音嘶啞的沖她喊，“我們都還只是個孩子！”
“……”
溫蟬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做思考狀。
表情嚴肅，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這樣說的話……”
停頓一下，快速在自己手錶的好友列表裏找到秦寂的名字，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溫蟬：【你多大了？】
對面回復很快：【？】
秦寂：【28。】
溫蟬退出聊天框，放下手臂，認真說：“我有一個28歲的兒子，不知道丟上去，會不會發財呢？”
畢竟俗話說得好，他只是個快滿三十歲的大男孩兒！男人至死是少年！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眾人：“？”
你是不是有病！
你自己可能都沒28，哪兒來的28歲的兒子！
終憐剛洗完臉回來，聽到這句話天都塌了。
“蟬蟬！”
他快速朝溫蟬跑了過去，蹲在她面前，雙手抓住她的大腿，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充滿震驚、絕望、難過、痛心。
不愧是戲班子裏的老藝術家，表演非常到位，情緒很飽滿。
“你都有孩子了？”他的聲音在顫抖。
溫蟬偏開頭，做作的嘆了一口氣，“唉！實不相瞞……”
終憐打斷了她的話，“咱們兒子，會認我這個后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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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溫蟬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滿眼真誠的望着她。
溫蟬：“……”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傢伙不是一直很喜歡演嗎？
這會兒不應該跟她鬧起來，當小作精嗎？
怎麼這麼快就妥協了？
“蟬蟬……”
見溫蟬沒說話，終憐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心，“你放心，我肯定會當好一個后爹的……”
“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孩子的親爹是誰？我去弄死他。”
“……”
旁邊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上來拽了他一把。
“終憐啊，咱們舔狗也不是這麼當的……”
“滾！”
終憐不領情一把將他推開，“你才是舔狗！我和蟬蟬兩情相悅！”
“……”感覺這個兄弟，不用跟他做了。
溫蟬連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解釋道：“騙你的。”
她怕自己再不解釋，他一會兒真追問孩子父親是誰。
終憐一愣，“騙我的？”
他有些失落道：“我還以為我要當后爸了……”
溫蟬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你先把你嘴角壓一壓再說這話。”
終憐語氣聽着失落，臉上的笑容一點沒減。
為她沒有兒子和前夫感到高興。
終憐捂着自己的嘴巴，露出那雙璀璨，滿含笑意的桃花眼，“蟬蟬別生氣，你想要孩子我們以後自己生。”
溫蟬：“我沒生氣。”
終憐：“生幾個都行！”
溫蟬：“我沒生氣。”
終憐：“哎呀，好可惜不能當后爸了，只能努努力當親爸了……嗷——”
還沒嘚瑟完，便被溫蟬一拳打在了肚子上。
他嗷一嗓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溫蟬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無視終憐哀怨的眼神，把話題從不正經的方向拉了回來。
“所以你們父母是想把你們丟到娃娃山上去，你們才想出這一招的？”
小男孩兒從目瞪口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同情般的看了一眼終憐，隨後點頭道：“是！”
溫蟬不解，“想發財為什麼小時候不丟，都長這麼大了才丟？家裏最近很困難？”
一旁的小女孩兒弱弱道：“要二胎了唄。”
溫蟬：“……”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有些大人就是沒錢還喜歡生，生完小的，把大的丟了，或者送養。
但滄陽鎮有娃娃山的傳說，只要丟到娃娃山上去，既解決了孩子多養不起的問題，又能解決後續缺錢的問題。
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