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要臉
蕭楚競卻不知他這樣子,就像皮毛被大雨淋濕的小狼狗。
拖着傷腿,倔強警惕對着人齜牙。
不僅沒有造成威脅感,反而更惹人憐愛。
葉曉曼忍不住升起了惡劣的念頭,想看大男主帶上項圈,隱忍而不甘,眼尾發紅,匍匐在腳下汪汪企憐。
……停。
現在不是想像這些的時候。
看到葉曉曼準備逃跑,蕭楚競的人性徹底消失,掙斷了雙腳的鐵鏈,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她撕碎。
葉曉曼一個助跑,迎男而上。
蕭楚競張開嘴,葉曉曼一個掌兜掃過去。
蕭楚競被打,狂怒,忽然愣住。
表情凝固在猙獰和震驚之間,有點滑稽。
他感到被餵了一顆甜甜的糖,草藥的芳香在口腔里爆發。
下意識嚼了嚼。
剛吞下,又被餵了一顆。
炸開的白髮放下來。
立刻不氣了,討好地舔了舔葉曉曼的掌心。
葉曉曼盤腿坐在草地上,把手裏的空藥瓶掉頭倒了倒,“全被你吃掉了,沒有了哦。”
喂蕭楚競的是他白天給她的培元丹,裏面有安撫神經的草藥。
蕭楚競果然平靜了下來,停止鬼叫,總算不追着她殺了。
他脖子套着個鐵圈,四肢着地,在地上爬了幾圈后,扭捏地爬過來,把頭枕到葉曉曼的腿上。
失去智商的他,傻乎乎的。
“魔壞,嫌我丑。”委屈地告狀。
葉曉曼摸摸他的頭,“不醜。”
蕭楚競:“我,很難受。”
葉曉曼:“我幫你摸摸腹肌,人會開心起來的哦。”
蕭楚競瞥了她一眼,有點害羞地拉開衣襟。
葉曉曼快樂了。
當然還記得要去采草藥的任務,遇上蕭楚競就不辛苦了,他就是行走的丹藥庫,待會薅他羊毛就是了。
於是更快樂地享受手感一流的腹肌。
風吹草低。
時間行至半夜,血月的色澤漸漸淡去。
蕭楚競的眼神越來越清明。
他恢復了正常,猛然從葉曉曼的膝頭爬起來。
“唐突你了小師妹!”
魔性退卻后,樣貌恢復正常,頭髮又變回了黑色。
葉曉曼羨慕地看了他一眼。
天生自帶染髮膏。
蕭楚競沉默。
葉曉曼也很沉默。
畢竟知道混血兒身份的人,全死了。
葉曉曼感到脖子涼颼颼的。
蕭楚競收回視線。
葉曉曼的脖子上,有他剛才咬出來的傷口。
回憶一下,少女肌表香軟,咬上去柔若無骨,暖玉柔香,令人魂消夢縈。
他的臉不自然地紅了紅,還好是在月下,無人發覺。
“你不用再隱藏情緒的,”蕭楚競用力握緊拳頭,“魔族人人得而誅之,就算你表現厭惡,我也能接受的。”
他假裝滿不在乎,語氣卻不由得低落。
葉曉曼早就想好了自保之策。
她嘆了一口氣,把體內的魔氣聚攏在指尖。
“蕭師兄,請看。”
原身也是混血,這也是她會被魔族脅迫做卧底的原因。
只是血脈經過幾代的沖刷,魔氣幾乎沒有了。
蕭楚競先驚后喜,繼而同病相憐。
“原來小師妹和我是一樣的。”
太好了,不會被她厭棄了。
兩人肩並肩往回走。
蕭楚競注意到葉曉曼背着采草藥的竹簍,“你為何三更半夜來如此偏僻之地?”
葉曉曼趁機說,“我的魔族血脈雖稀薄,但近年時常不太舒服。”
“聽說金棘藻對人族沒用,卻對魔族是大補之物,所以趁着夜深人靜,到後山來采。”
蕭楚競常年備着這些東西,立刻說,“以後不必冒險,直接來找我。”
他隨手取出兩瓶上品金棘丹,送給葉曉曼。
葉曉曼滿意。
她如果自己採藥,一晚上忙死忙活,只能采上幾把藥草,回去熬藥,只夠男美人吃一頓,藥效還不夠。
有丹藥的話,每次一顆,一瓶吃很久,省得她以後奔波勞碌。
她揚起笑臉,滿臉驚喜地道謝,把蕭楚競的自尊心撫得順貼,今晚在她面前丟臉的難堪大大減弱。
她收拾丹藥的時候,又“不小心”拿出了空丹藥瓶。
蕭楚競才想起,他剛才把葉曉曼的培元丹全吃了。
內心又湧起感動。
看她的條件也不好,卻對他慷慨大方。
小師妹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
“這些,你也拿去。”他不由分說,慷慨地又贈送了兩瓶培元丹。
比白天給的品質更好。
“小師妹。”
兩人在岔道前分道揚鑣前,蕭楚競忽然喊住了葉曉曼。
“以後你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蕭楚競真正笑起來時,嘴角陷下淺淺的梨渦,有一股大男孩的純情。
葉曉曼帶着一瓶變四瓶的丹藥,哼着小曲兒回家了。
指尖殘留着蕭楚競腹肌的溫度。
她對蕭楚競沒有什麼想法。
但俺們窮人很容易滿足,能揩到點油就很開心了。
回到山洞,男美人還在昏迷。
他睡得很不舒坦,額頭佈滿冷汗。
葉曉曼把他從頭到尾捋一遍。
主要是出於好心,想幫忙檢查下他有沒有受傷。
他果然受傷慘重,身上遍佈傷口,鮮血把紅色的底衣染成了深紅色。
葉曉曼先喂他吃了一顆金棘丹。
丹藥品質很好,他服用后,臉上的痛苦神情大減。
又把金棘丹碾碎,把流血不止的大傷口塗上藥。
做完這一切后,天已蒙蒙亮,葉曉曼把男美人往床里一推,和衣躺下,扯過一半被子,呼呼大睡。
窮人只有一張床,山頂的夜晚又冷,又怕讓傷患睡地板凍死,只能委屈自己了。
早晨。
葉曉曼被一道視線盯醒了。
男美人冷笑:“孤男寡女共睡一床,你不要臉的嗎?”
笑死,根本沒有臉。
“本尊都醒了,你還敢睡?”
“吃的東西呢?還不給本尊端上。”
葉曉曼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走出山洞,去溪邊洗臉刷牙。
身後的男人踢凳拍桌,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越發怒越明艷動人,明眸瀲灧,潑辣的艷色。
活蹦亂跳的,沒有昨天的奄奄一息,看樣子已度過生命危機。
她洗漱完,翻出屋裏僅剩的一張芝麻餅,在灶台上烤熱了,撕了一半分給男人。
那美貌的魔族,發了一番脾氣無人理睬,正盯着他的雙手,坐在破椅上發獃。
可恨種了同命蠱,生死與共,他不能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