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入荒塵
第1章進入荒塵
荔城。
校園內，一名微中分、背帶褲、白襯衣男子走入了班級。
“吳痕，既然你辦理了退學，那就和同學們道個別吧，畢竟相處了兩年半。”班主任王杉說道。
“大家有緣再見。”白襯衣的吳痕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
班級里，眾學生望着他，有驚訝的，有嘲笑的，也有惋惜的。
“馬上要步入大學了，吳痕為什麼要退學啊？”有女同學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難道他是要出國留學，聽說他家境很好，初中的時候來接他的女管家都換着各種豪車到校門口。”
“哥們，你目光粗淺了，眼裏只有豪車……是不同的女管家來校門口接他！”
“我去，這麼壕無人性？當時沒注意，只覺得女管家很有氣質！”男同學驚詫道。
“嘖嘖嘖，每天不同風情的女管家，嘶溜~”不少男同學嘴角流出了羨慕的淚水。
“你們不看新聞的嗎，去年我們荔城首富破產了，還背了大量的債務，不會還有人不知道，我們吳痕就是荔城首富的兒子吧？”這時，班級里一位橫眉寸頭男子說道。
此話一出，班級里的人都安靜了，一個個目光都注視着吳痕。
啥，破產了？那女管家們也流落街頭了？還是另尋良主了？吳痕見場面略顯幾分尷尬，反而無所謂的笑了笑：“一直以來我都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們交往，沒想到不等我攤牌，我家礦沒了。即便考上了大學也沒錢交學費啦，所以早點去社會上當牛馬，祝大家前程似錦吧！”
留下這句話，吳痕也是擺了擺手，帶上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間滿是青春點滴的教室。
吳痕一走，班級里議論聲更嘈雜了。
……
到了校門口，班主任王杉望了一眼陰沉的天氣，長嘆了一口氣。
天氣預警的鳴笛聲響徹城市，王杉也知道室外不太安全，不敢和學生聊太久。
“家裏真的撐不住了嗎？”王杉還是很關心自己學生的。
“恩，妹妹的持續治療需要錢，我爸媽已經被列入債人名單了，他們現在每賺的一分錢都要還給債主，也只有我賺的錢才可以用來給我妹妹治病。”吳痕說道。
“那你有什麼打算呢，畢竟你也才剛成年，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王杉感覺到很可惜。
吳痕這孩子，雖然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但無論是成績還是個人思想品德，都算比較優秀的，如果因為家庭變故不能繼續學習深造就太可惜了。
“我申請到了‘異度荒塵’的資格，官方說只要我能夠找到一枚元幽礦藏，並帶出來，就可以獎勵十萬。”吳痕說道。
“那款腦接虛擬遊戲？”王杉有些詫異道。
隨着科技的發展，人們依舊無法從茫茫星河中找到其他文明的痕迹。
無奈之下只能從星際航行轉戰為了虛擬探索。
於是一個非常龐大浩瀚的虛擬世界就被打造了出來，稱之為——荒塵。
然而荒塵的一切又極其不可思議，似乎逐漸朝着人們自己都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甚至脫離了人們的認知……
“我感覺那就是未來，說實話我也過不慣窮酸的日子，我想翻身的話，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吳痕認真的說道。
也是因為申請到了這個極其珍貴的資格，吳痕才做出了退學的決定。
“如果是這樣，那我還放心了一些。虛擬世界探索是有前景的，畢竟多災多難的年代，外出都容易橫死，科技強國、前沿企業、科研巨頭都在這方面耗費了大量資金探索和開發，每年都還會從各大學府特長生中選拔試玩者，官方給與的補償與獎勵是非常誇張的……”班主任說道。
“王老師放心，離開了學校我一樣可以學習的。”吳痕說道。
“行，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住到舊城的話，小心雷暴啊，這場雷暴持續了很多年了，光我們荔城被劈死的就是大幾千個……”王杉說道。
“王老師自己也多注意，有能力的話，還是在新城銀盤裏買一套房子。”吳痕說道。
“唉，我那一場胃菌病，就耗掉了我辛辛苦苦攢的首付，這年頭天災接連不斷，窩在老房屋都可能出事，我有個侄子因為信號不好在陽台打遊戲，結果打着打着身體急速失溫，人就沒了；還有我辦公室里的小關老師，早年在草坪上辦婚禮，夫妻兩剛宣誓雷暴就劈在他們身上，一起沒了……確實啊，新城的銀盤樓房才安全，我也不知道我那兩個孩子未來在哪，有的時候也會想想不治算了，留給老婆孩子多點……”王杉也是忍不住和吳痕聊起了家常。
“老王啊，你想啊，你把自己老婆和孩子交給別的男人照顧，你安心？”吳痕說道。
“你可真會安慰人啊，我謝謝你。”王杉沒好氣的道。
“嘿嘿，走啦，老登。”
“你小子！”王杉看着吳痕的背影，也是無奈的擺了擺手。
吳痕離開后，王杉便往教室的方向走。
剛到階梯口，王杉撞見了一個女生，她正站在教學樓處眺望着校門的方向。
“楊沁，既然想送，怎麼不勇敢點呢？”王杉作為班主任，其實為人也一直很隨和，思想也不會過於保守。
“我……我……”楊沁猶猶豫豫，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盯着教室的窗戶口。
窗戶口處，有幾個男男女女正在那看着，似乎等着看楊沁的笑話。
“人家已經不是少爺了，你還矯情什麼啊，沒準哪天你點的外賣都是他親自送的，多浪漫啊！”窗戶處，那個橫眉寸頭男子嘲諷道。
“給我少說幾句！”王杉呵斥了一聲，隨後卻是將目光轉向了楊沁，“你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別管其他人怎麼說。”
楊沁聽到這句話，反而覺得更不舒服了，她微微揚起臉，故作驕傲的道：“我不過是要去畫室，我和吳痕只有普通同學關係！”
普通同學關係？王杉見楊沁這副態度，不禁搖了搖頭。
就在開學初，楊沁還死皮賴臉的到自己辦公室里，又是送禮又是說好話，就是想要自己將她的坐位調到吳痕那，和吳痕做同桌。
結果知道人家家庭落魄了，連個普通的道別都還顧及別人的指指點點。
只能說小女生鼠目寸光了。
以王杉對吳痕的了解，即便沒有了家庭這座大靠山，依舊掩蓋不住他的光芒，將來他也一定會闖出個名堂來，希望到時候楊沁不要後悔。
……
學校在新城和舊城的交界處。
過去吳痕住的都頂奢的銀盤大莊園，現在他必須穿過一片舊區，翻過一座破樓山，徒步一段空曠的廢廠片區，才能夠抵達自己的新家。
新家家徒四壁，一屋只有一間房，要擠下他們一家四口。
爸媽是白手起家的，最早就是從出攤做起的。
兜兜轉轉大半輩子，又回到了最艱苦的歲月里了，而且和過去一窮二白相比，多了堆積如山的債務。
往常，爸媽都要夜裏十一點左右才會回來。不過今天是父親節，一家人也說好了，晚飯要一起吃，所以吳痕也沒那個心思留在學校和同學們一一道別了。
推門而入，屋子裏已經傳來了香氣。
一鍋筍肉已經燉上了，首負吳英庭正在整理堆了半個房間的貨物，估計匆匆吃完這頓飯又要出攤了。
“爸，今天可能會有雷暴，就不出攤了唄，欠了那麼多錢，不差你這一晚上的工錢。”吳痕走了進來說道。
說歸說，吳痕還是主動幫忙吳英庭整理商品。
“你五叔催的緊，說是要給他家孩子讀大學。”吳英庭說道。
其實破產後，大債主、大銀行都關心吳英庭的身體，勸他好吃好喝，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反倒是那些之前跟着父親一起發財的親朋好友，他們的嘴臉才是最可恨的。
明明是投資，有賺有賠，虧了卻張口要錢。
“你好歹也是在荔城叱吒風雲的人物，就不能開個什麼直播賣賣貨還債嗎，這辛苦錢你得賺到什麼時候才能還完？”吳痕問道。
“我不想搞那些，還是從我熟悉的領域去重新開始，時代其實變得很快，人的需求也在變，我從最底層開始摸索，辛苦也就辛苦這幾年，會東山再起的，而且我還是很懷念以前出攤賣小商品的日子，很充實，很簡單。”吳英庭笑着說道。
“別人會說你裝可憐嗎？”吳痕詢問道。
“肯定會啊，但我在乎那些？”吳英庭心態倒是蠻好的，畢竟他做生意失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瞥了一眼兒子，也忍不住詢問道，“學校那邊怎麼樣，遭白眼了吧？”
“還好，畢竟我以前就不輕易展露我少爺身份，當然班級里也有你商業夥伴的崽，他們比較幸災樂禍，正好可以不和他們來往了。”吳痕也滿不在乎的說道。
“不來往就不來往吧。對了，剛才有個東西寄過來，是你又網購了嗎，看上去還挺高級的。你自己要是有私錢的話，省着點花。”吳英庭說道。
“東西已經到了嗎，這麼快？”吳痕一臉詫異，發現屋子裏還真有一炭纖維盒子。
好在吳英庭沒有拆開，要發現裏面是虛擬頭盔，他一定是會反對的！
在吳英庭看來，虛擬技術還不成熟，成為試玩者的人都有強烈後遺症，他極力反對吳痕去當科技的白老鼠！
“老公，我和俞語買了你最愛的滷肉，咦……小痕也回來啦，今天這麼早啊，也好，一家人很久沒坐一起吃飯了。”一位婦人牽着一個少女走了進來。
正是吳痕的母親俞怡和妹妹俞語。
破產有半年多了。
這半年來，一家人第一次出現在一張桌子上。
“父親節快樂！”吳痕第一個舉杯，敬向了自己父親吳英庭。
俞怡和俞語也都舉起了小杯子，慶祝這難得的一頓飯。
吳英庭一開始還是滿含笑意的，可笑着笑着，拿筷子的手開始劇烈的抖動。
他想說一些比較幽默的話來緩解氣氛，可看着自己長大成人的兒子、再次陪自己吃苦的妻子、以及還需要呵護的女兒……
話到嘴邊卻哽咽住了。
眼圈也一下子紅了起來。
“又偷喝白酒了吧，看把你嗆的，趕緊吃菜！”俞怡倒是很懂得為丈夫掩飾，急忙幫他夾菜。
“嗆着了，嗆得眼淚都出來了，一起吃，你們也一起吃。”
一家人，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嘗過，可這幾碟青菜、一盤滷肉，卻比以往吃過的任何一頓飯都要香。
吳痕其實看到了父親偷偷抹淚。
他故意低頭吃菜，留給這個老男人一絲體面……
一直以來，父親在自己心中就像一座宏偉的山，巋然不動，直到今天瞧見他淚眼沾濕眼眶，看到他也會流露出無助的神情，吳痕便明白，該換自己來撐起這個家了。
……
吃完飯，父母冒着有雷雨的風險繼續出攤去了。
妹妹也去上社區免費提供的補習課。
吳痕找了一個借口說，自己今天借宿同學家不回來了。
但其實吳痕往老樓的地下室走，租用了隔壁大叔的一間雜貨房，他打算今晚就進入那個虛擬世界！關上門。
拆開了頭盔。
吳痕看着這科技感十足的虛擬頭盔，也不禁開始好奇。
裏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呢？？也不知為何所有進去過的人不會輕易透露這個第二世界的模樣。
輕輕的戴上了頭盔，開啟了設備。
“您好，吳痕，確定進入荒塵嗎？”頭盔響起了AI的聲音。
吳痕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個領域有無限可能，哪怕自己有可能是白老鼠，可無論是出攤的爸媽，還是要上學的妹妹，他們所生活的環境都有被災害奪走性命的風險。
大富大貴什麼的，他們一家人其實都不在乎，在乎的是，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老城與舊樓房，是頂不住如今愈演愈烈的天災。
只有回到新城銀盤中生活，否則不幸還是會降臨到自己家人身上。
參與就有經濟補貼，一次性三萬，後續參與還會更高。
在虛擬世界找到一枚元幽礦藏就可以賣到十萬！
必須沖！！
“確定進入荒塵！”
“請閉上眼睛，放鬆，就像平時睡眠一樣。”頭盔內嵌的AI說道。
吳痕按照AI的指示，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一種暖意，像是整個腦袋泡在了某種暖和的氧液……
隨之而來的就是迅猛的困意，意識也完全沉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