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元大學
新元2014年,夏。
安瀾站在東元大學門口時,已是汗流浹背。他拽了拽背上的包裹,仰頭觀瞧,“東元大學”,四個大字自上而下,刻在一個石柱子上面,碩大無朋,閃爍着金光,顯得莊嚴肅穆。
他又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包裹,向著校門裏走去。
哪成想剛到門口就有人沖他喊:“喂喂,哪兒來的?”
安瀾聞言一側頭,看見門口傳達室裏面有一個保安模樣的人正隔着窗戶指着他。他正想回話,卻見那保安接口說:“哪兒來的?不知道這裏是東元大學嗎?是你來的地方嗎?哪來滾哪去,告訴你,這幾天可是新生報到ri,要是你衝撞了哪位學生家長,可沒有你好果子吃!”
安瀾有些明了,他剛離開村子時,三叔就跟他說過,城裏不比農村,那些符師們個個眼高於頂且權勢滔天,得罪了他們,雖說不能當街殺人,但也能弄你個半身不遂。東元大學學生的家長,據說相當比例都是符士、甚至是符師。這倒應了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但偶爾老鼠的兒子也能會畫符,比方說安瀾。安瀾有些時候不禁懷疑,為什麼老實巴交的爹和老實巴交的娘生出的兒子會畫符呢?直到上了高中他才真正明白,符師也不是從來就有的,而是後來才出現的。按照高中《符師簡史》那本書的說法,符師是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所以說,非符師父母也可以生出符師子女,只是概率低點而已。據統計,符師父母生出的子女能夠會畫符的概率近乎九成,而且進階符師概率也有三成,至於非符師父母生出的子女能夠畫符的概率大概為百分之一,成為符師的概率也就千分之幾而已!
符士則介於兩者中間,生出的子女大概有百分之五十能夠會畫符,至於成為符師的概率則為百分之一左右。
安瀾在那幾十口人的村子裏,是第一個會畫符的人,是第一個成為符徒的人,也是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
衝著咆哮的保安歉意一笑,安瀾將包裹放在地上,在身上摸來摸去,取出一張紙,展示給保安看。
保安看到那張紙,彷彿有什麼東西掐住脖子一般,突然住聲,獃獃地看着安瀾。
安瀾重新背起包裹,正想往裏走,卻聽見一聲,“這位學弟,想必是新來報到的吧?”
安瀾渾身一哆嗦,彷彿觸電一般,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位身着淡綠sè長裙少女,彷彿是天女下凡一般。更要命地是,透過淡綠sè連衣裙,安瀾竟然隱隱看到少女穿着的純白sè內褲!在鄉下,他何曾見過這樣穿着的美女?別說是鄉下,就是他讀書的縣城,也是破敗不堪,哪有如此風景?
那少女望着愣在當場的安瀾,噗嗤一笑,“我叫歸婷,這位學弟,請問你是報哪個系的,我帶你去吧?”
安瀾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制符系。”
那少女眉毛一揚,突然又雲淡風輕地說:“想不到學弟竟然是制符系的學生,當真了不得啊!”
安瀾慢慢喘了口氣,恢復之後說道:“哪裏,哦,歸學姐,我叫安瀾,今後還望學姐多多照顧才是。”
“呵呵,這話應該我說才是。我先帶你去制符系的報到處吧。”,歸婷笑着說。
看着安瀾笨如烏龜的樣子,歸婷略一猶豫,還是說道:“我幫你拿包袱吧?”,她說完這話,玉臂一伸,將包裹提在半空中,信步向前走去。
安瀾趕緊說道:“怎好讓師姐勞動?還是我來吧?”
歸婷笑着說:“沒事,我身體裏融入了巨力符,提着這包裹走到報名處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你想幫助我,以後有都是機會,就怕到時候你不認得我了,呵呵。”
“怎麼可能?對於師姐我是有求必應!可是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力氣沒力氣,不知道怎麼能幫上師姐啊!”,安瀾說道。
“你好好學習,儘快突破到符士,你說的那幾樣就都有了。”
“嗯嗯,我一定努力,不辜負師姐的期望。制符系人多不?”
“在哪所大學,制符系都是皇冠上的明珠,人數怎麼能多,要知道,即使考慮符師生子因素,也要平均五十人中才有一人能夠畫符,達到大學錄取標準,至少也要二級符徒,這已經差不多百里挑一了。咱們東元大學三萬學生,制符系不過有學生三百人,算下來,每個年級不過七八十人罷了。”
安瀾還想問些什麼,卻看見不遠處立着一塊牌子,“制符系接生處”。
安瀾趕緊跑過去,問道:“我是制符系新生,請問是在這裏報到嗎?”
接待處的接待人員抬起頭,看向汗流滿面的安瀾。安瀾看到抬起頭的接待人員又是一驚,怎麼又是一美女?
他正待說話之際,旁邊一個接待人員說道:“琪雅,看樣子他就是那個安瀾了,渾身土氣,趕緊把他安置了吧。”
被稱為琪雅那個女子,皺皺眉說道:“你就是安瀾吧?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讓我校對一下。”
安瀾取出被汗水打濕的錄取通知書,想要交到琪雅的手上,豈知琪雅厭惡地搖搖頭,“放在桌上!”
安瀾頓時氣勢為之一奪,慌忙將錄取通知書放在桌上,然後腆着笑臉靠近桌子說:“這位師姐!”
琪雅突然聞到一股酸味,胃裏翻滾起來,不由自主地吼道:“遠點!”
安瀾臉sè頓時漲的通紅,身形向後頓了頓。
琪雅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思考怎麼挽回一下時,歸婷上前說道:“安瀾,你看看,你把錄取通知書拿反了,琪雅師姐怎麼看啊?”
她說完,就把汗水打濕的通知書正了過來,讓琪雅觀看。
琪雅緩聲道:“安瀾,你怎麼才來?其他新生都到齊,就差你一個,我和洪師兄等了大半天呢。”
安瀾趕緊道歉說:“對不起,冀東省發大水,路斷了,我繞道來的。”
琪雅驚呼道:“通知書上寫着,你的老家是甘寧的,這麼說,你是坐車走了五千里地?”
安瀾無辜地眨眨眼,終於想明白,琪雅對他是坐車來的一事十分不解。
洪師兄打圓場說道:“呵呵,鍛煉意志嘛。呵呵。”他對眼前的安瀾頓時一點興趣皆無,沒有錢的非符師父母子弟能有什麼前途?
洪師兄對着歸婷說道:“這位師妹,我們已經勘驗完畢安瀾身份,本應是我們送他到寢室,可我們現在有事,你看?”
“沒關係,琪雅師姐和洪師兄有事儘管去忙,你們就把安師弟交給我就成。我一定把安師弟照顧得好好地。”
琪雅歡呼一聲,“收工!”她將登記本收好后,轉身就跟着洪師兄走了。
安瀾望着遠去身影,回頭問道:“怎麼回事?”
歸婷苦笑道:“走吧,安師弟,他們倆有事,我帶你去也是一樣的。”
歸婷果然如親姐姐一般,將安瀾送到寢室,又帶着他四處轉一轉,將他將要上課的教室、圖書館、實訓場等地方走了個遍。
最後,安瀾執意請歸婷吃飯。歸庭思考一下,同意了。
歸婷帶着安瀾來到食堂,安瀾看到價目表,頓時暗地倒吸一口涼氣,這價格,他不禁有些心驚膽顫。
好在歸婷僅僅是點了一道最簡單的份飯,安瀾也點了一份同樣的,甚至飲料安瀾都沒敢提。
歸婷和安瀾坐在餐桌旁,開吃了。
看着風捲殘雲的安瀾,歸婷只是撥動着筷子,偶爾吃一小口。
安瀾抬起頭說道:“歸師姐,你不愛吃嗎?”
“不是,只是早晨吃多了,吃不下去,喏,這個你吃吧,我不吃。”歸婷笑着說。
安瀾正要說話,突然從旁邊又一道身影倏忽而來,坐在歸婷旁邊。
“歸婷,給我介紹介紹,這小子是誰啊?”
安瀾側頭一看,是一個圓臉少女,長得白白胖胖,一副娃娃臉,十分討巧。
“是一年級的新生,安瀾。我接待的。”,歸婷答道。
白白胖胖的女生睜大眼睛,看着安瀾說道:“喂喂,小子,你怎麼就請我們系的歸大美女吃這東西啊?你還是個男人不?”
這話把安瀾說得有些無地自容,但他也不是一次兩次碰到這種情況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請問這位師姐,您能具體描述一下男人是什麼樣子的,然後我對比一下,看看我是男人不?”
白胖少女聞言大怒,正yu發作,卻被歸婷攔住,“小雨,別胡說,這是我點的,我就想吃點簡單的。”
“哼哼,男人沒錢沒事業,再怎麼狡辯也不還是那麼回事?”,白胖的小雨扭頭說道。
安瀾聞言右手緊緊攥住筷子,手指發白,良久才長出一口氣說道:“歸師姐,我吃完了。我先去四處看看啊,再見!”
他說完這話,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歸婷正要張口說話,小雨卻搶先說道:“歸婷,不許動,你越來越賤了!怎麼什麼人都招?”
安瀾聞言一頓身子,回頭緊盯着小雨。小雨挑釁的眼神盯着安瀾,好久,安瀾才挫敗地離開了。
歸婷埋怨道:“他是制符系新生,你沒事惹他幹什麼?”
“什麼制符系新生?制符系大一新生七十人,我都打聽清楚了,就這個安瀾非符師父母出身,家裏窮得叮噹響,能有什麼前途?我這是拉你出火坑,歸大小姐,聽我一句,跟他別在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