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獄裏悄然成長的人
“啊!!太陽光又來了!!!”
晦暗的空間一聲充滿了驚喜的低呼給狹小的空間帶來一絲生氣。
清晨,溫馨的陽光從僅有小孩的兩個巴掌寬,伸不出chéngrén半個腦袋的狹小縫隙間透入,不偏不倚的照在符星印堂之上。
一ri夜未見的溫暖從印堂處渡入,緩緩的溫養着他的血肉和經脈。
微微的嚅動着鼻翼,近乎貪婪的呼吸着這難得的充滿着陽光的空氣。
深深的一個呼吸,符星用常人無法想像的悠長氣脈將這珍貴的東來紫氣吞入丹田之內,與此同時符星緩慢的移動着身體,緩慢的讓他的印堂時刻映照在隨着時間移動而移動的陽光中。
在極其珍貴的一刻鐘內符星沒有浪費絲毫時間。
一個ri夜只有這麼一刻鐘的時間能夠接觸到這珍貴的陽光,符星想浪費都浪費不起啊!
當最後一抹陽光毫不留戀的掠過狹小的窗口時,符星用着近乎哀怨的目光的依依不捨的看着,看着。
那哀怨,如同被緊鎖閨樓的怨婦,讓人望之心憐。
“還是這麼苦逼的生活,生在天牢!長在重獄!別說看看這花花世界,就連陽光都沒好好享受過。我的老天,想要做點改變就這麼的難嗎?”
符星滿臉哀憐的如是說。
可惜,這份哀憐根本入不得太陽公公的眼,也入不了成老魔的眼,他撇着完全被雜亂鬍鬚包裹着的嘴,不屑的道:“小子,一ri能有一刻鐘陽光已經是我十二年苦工的結果了,擎現成的你還有這麼多的說道。”
“我哪是擎現成的,現在的努力是為了未來的你們的好。”
符星可不是個挨說不還嘴的人,同樣扭着頭瞪大了眼珠與成老魔對視着。
“你個小傢伙生於斯長於斯,這輩子就是蹲天牢的命了,還說什麼對未來的我們的好。在這還能指望着你給披麻戴孝呀!”
成老魔嘴裏說著符星,但一臉晦暗的樣子其實何嘗不是在說自己。
“行啦行啦成老魔,小傢伙沒感覺到過陽光的溫暖,沒看到過花花世界的繁華就夠可憐的了,你還要拿這些打擊他。”
還未待符星回首反駁的時候一旁靜默不語的老者早已伸手拉過成老魔,上下揮舞着手臂訓斥起來。
可是....
聽着聽着符星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呢,忍不住扭過頭看着那名老者,無奈的翻了翻眼皮。
“菜老,您是說成老魔呢還是說我呢?”
看着眼前這名烏頭垢面張着大嘴說得暢快淋漓的老者,符星真的很無奈。
“說誰都行!”
難得一回能說得如此痛快,老者毫不在意符星的任何不滿。
其實老者說也就說了符星不會有任何不滿,但讓他看不過的是老者得了便宜還要賣着乖。
“菜老,你好無恥!”
符星無奈的嘆息。
“我怎麼無恥了,我說你還不對了呀?符小子你也是整個天南大牢逛遍了的人物,你還不知道天南大牢三十六監能看到陽光的唯有成老魔這間嗎?”
菜老怪眼一翻。
“在山腹大牢能見到陽光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這要洞穿整個山壁。”
說著菜老伸手指着頭頂寬不盈尺的小小窗口,滿臉滿眼儘是辛酸。
“如果不是山壁先天有那思裂隙,如果不是成老魔窮極無聊時的發現,如果不是成老魔和我整整十二年ri夜不休的堅持,你能知道什麼是陽光,你能知道被陽光籠罩是何等興奮嗎?”
說到這裏菜老的聲音漸yu低迷,低迷到幾如囈語般。
“你能知道如果不是這縷陽光帶來的先天紫氣我們能夠保持境界不退功力不減嗎?”
“我,我....”
符星聽着菜老低聲囈語,看着成老魔兇惡的臉上掛滿惆悵,內心不禁感到陣陣堵塞。
不管這些人在外面到底幹了些什麼勾當以至於被關押在這天牢死獄不得解脫,但至少他們對他還是蠻不錯的。
真的是很不錯了,不錯到在外面極其尋常,尋常到了可以無視的地步,額在這裏卻是極其珍惜珍惜到可稱無價珍寶的陽光都讓給他吃第一波的地步。
“好啦,好啦,老蔡,你跟個孩子胡咧咧什麼。”
成老魔還是一貫的豪爽,十二年不眠不休的堅持在他這彷彿清風一般,吹過就拉到。
大手拍在符星的肩頭,力道很大,幾乎讓符星無法承受,可偏偏在他即將承受不住時收了回來。
“還是你小子夠狠,不光是五年前那頓殺。殺人,誰不會,誰又殺的少了,但大肚漢子那手縮骨功變形術可不是普通招式,一般人真學不了。但你小子成,憑這狼一般堅韌的xing子就對了我們的脾氣。要是但有一點軟趴趴的,窩囊廢的勁也進不了我這房。”
符星狠狠一點頭,但隨即又抬起頭極其認真的看着成老魔:“我知道,不過你們的心思不會白費的。”
“哦,怎麼說?”
成老魔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菜老卻興趣盎然的看着符星,眼中帶有一絲不明的意味。
“我要出去了,我會在五年以後接你們出去的。”
符星昂着頭,十分認真的看着菜老。
“小子不是白眼狼,有恩報恩,你們對小子的好,對母親的恩情絕不會忘。天禽老魔、大肚漢、癩頭黿、菜老、儒生、粉姑婆、蛛絲女你們七位一個都不能少。”
………………
縮小了身軀,順着chéngrén兩個拳頭大的窗口穿了出去,符星熟門熟路的回到自己那件狹小的禁閉室里。
自從五年前他大開殺戒之後他就被關押在讓整個天牢重獄所有囚犯都聞之sè變的禁閉室里。
一個長寬皆不超過一丈左右的禁閉室。
這般大小的禁閉室尋常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當然,對於習武人來說,拿着閉死關卻是個好地方。
無可奈何的將鐐鎖銬在手腳之上,符星抖動着腕上的鐐鎖,看着細長鐵鏈被死死釘進地面的另一頭,低低的嘆息一聲。
“重生了,似乎有了些改變,似乎又不如前一世,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不過最起碼和以前不一樣不是嗎?”
似乎是想起什麼,符星蹙着眉頭的自言自語的嘀咕着。
自言自語原本不適合符星,他從來都是一個理智的人,可再理智的人被關在長寬不過一丈左右的禁閉室里,想要不瘋掉都得學會這一招。
不過還好,符星他不僅僅是一個理智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從六百年後重生過來的人,這樣的事情雖然前一世沒有經歷過,但經歷六百年苦難磨練過的他小小一個禁閉還逼不瘋他。
“重生,從未曾聽聞過的事情,到現在我還無法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似乎想到了什麼,符星皺着眉頭扳着手指細細算計着。
“再有幾天我就十二歲了,爺爺應該要來了,要接我來了。”
符星的目光在牆角的些許划痕上掠過,拇指停留在無名指第二節上,他似乎算計出了什麼,jing神就是一陣。
“如果爺爺真來了,那就證明我真的是重生來過的,而且除了谿谷重獄內有所改變外其他並無改變。”
似乎想到了什麼,符星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企盼。
其實重生這件事已經發生五年了,可這五年在他身上卻彷彿還是昨ri一般,時間彷彿沒有流逝一分。
“我不夠是滅掉一隻九命貓妖,不過是在踏入天界之前想看一看生活了六百年的世界,怎麼就讓我重生了呢?”
想像着自己幾百年的努力即將成功,卻在成功的邊緣化為烏有,符星真的有些不甘真的有些忿恨。
可即使再不甘再忿恨,時間也過去五年了。
“幾百的磨難都白受了,不甘心吶!”
童年無知的屈辱,少年毀家滅門的折磨,還有那彷彿天地崩塌般的遭遇,然後奮發、然後崛起,然後再......
努力的回想着上一世的記憶,符星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他記憶深刻,可有些事情他真的有些記不清了,畢竟那是六百年前的事情,即使當年他再如何記憶深刻,再叫囂永世不忘,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推移,再大的怨恨再大的仇視再大的不甘也不能不一點點的消弭在記憶中。
“有些事其實都是孩童間無知造成的,就連我前世都已經能夠忘卻了,難道重生一回的我還要念念不忘嗎?”
忽地一下,符星似乎有了決斷。
“不是嗎?曾經的那些是因為無知,無知可以造成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可現在我不是無知啊,而且五年前發生的事情不是告訴我,有些事是可以改變的嗎?”
這裏是東嶽大陸東陵王朝元氏王劉歙所在分封地韻州府轄下烈方州南七十裡外一座神秘治所,神秘治所其實就是一座天牢重獄,關押的都是些天知道能不能得到釋放的重刑犯人。
既然是重犯自然都有其不可饒恕的罪孽背在身上。所以,幾乎所有人,無論是罪犯還是獄卒都不會覺得誰應該可憐,誰不應該可憐。
不過,既然是幾乎,那就意味着這裏還是有特例的,這個特例就是符星。
符星是整個獄所,從犯人到獄卒甚至到獄司官都感覺可憐的孩子。
不錯,符星就是個孩子,他是在娘肚子裏跟隨母親一起被關進這座天牢重獄的。
準確的說,符星出生前就走進監獄,然後在監獄出生在監獄長大,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陽光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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