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往事
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就揚起了塵埃。
楊英抱着姬若雪,朝身前趴下,緊緊將她保護在懷中。
其餘幾人也在爆炸聲響起的下一秒,同時趴在了地上。
等到塵埃落定,楊英這才回頭看去。
只見原本站在中間的人,此刻已經盡數倒在了地上,大部分都變得血肉模糊。
起身把幾人拉起來,確定沒人受傷后,還沒有鬆一口氣,就聽見徐三石身上的對講機響起:
“徐隊長,防線失守了,你快帶平民撤退!”
熟悉的喪屍嘶吼聲,嘈雜的腳步聲,又一次響起,清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也顧不上爆炸中心處的那些人,徐三石二話不說,就轉身朝圍牆邊跑去。
緊跟在他身後的楊英四人此刻也心急如焚,腳步愈發快速的前進着,希望情況還沒有變成最壞的情況。
還沒靠近,喪屍那猙獰的面容就已經出現,說明防線已經徹底潰散了。
不少喪屍興奮奔跑,不斷撲倒一個又一個頑抗的人類。
五人強壓下心中的情緒,組成三角形朝前推進,手中的武器快速揮舞,收割下一隻又一隻喪屍的頭顱。
“給我個痛快...”
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從剛剛被擊殺的喪屍身下響起。
徐三石定眼看去,是跟着自己一起來的隊員。
看着對方那殘缺的身體,饒是心中如何難受,徐三石也只能親手砍下對方的頭顱。
砍翻想要偷襲的S1,快速上前補刀后,楊英也看出他情緒有些低迷,“徐隊,我頂前面吧。”
徐三石默默點頭,讓出了隊伍最前方的位置。
這場對喪屍的清理,一直到天色變暗,才總算接近尾聲。
地上的屍體,不僅有數不清的喪屍,更有那些,被抓咬出現傷口,請求身邊同伴解決自己的人類。
幸虧這座軍事基地,建設時是依山而建,這讓他們只需要面對正面衝擊過來的喪屍。
要是建立在平地,四面圍牆同時出現喪屍,那這座基地就沒人能活下來。
隨着最後最後一隻喪屍,被憤怒的戰士一擁而上分解,這次的危機終於被解除了。
也不在意地上已經沒過鞋底的血液,楊英無力的坐下,掏出煙盒才發現,裏面的捲煙已經被喪屍的血液給浸透了。
“草。”把煙盒扔出,楊英朝龍傲天伸出手,“你帶沒?”
“沒帶,誰想得到會出這種事啊?”現在龍傲天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感受到視線朝自己看來,靠坐在車輪邊的盧偉,也無力地說道:“我也沒帶。”
“抽我的吧。”徐三石從衣服內兜里,拿出已經被壓癟的煙盒丟給楊英,“你們在這休息,我去那邊統計人數。”
姬若雪中途截下煙盒,靠着楊英坐了下來。
伸手拍掉想拿煙盒的手,姬若雪開口說道:“現在不能抽。”
“為什麼?”
楊英和靠近的龍傲天、盧偉異口同聲的問道。
見三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姬若雪索性閉上眼睛,靠着楊英解釋道:“劇烈運動之後抽煙,只會讓血氧濃度恢復變慢。”
三人對視一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便也不再纏着姬若雪要煙抽,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早已走開的徐三石,接過基地人員名單,開始一個個念着倖存者的名字。
隨着一個個名字念出,原本就疲憊的臉色,此時再次覆蓋上了一層陰霾。
除開老人和小孩,接近三百人的名單,現在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人回應自己。
在名單上勾畫好,徐三石把本子遞給軍官,隨即開口喊道:
“行動組所有,各隊長確認人數報備!”
很快三個小隊長就起身,清點完了自己小隊活下來的人數。
“報告!一隊應到人數八人!實到人數三人!”
“報告!二隊應到人數九人!實到人數三人!”
“報告!三隊應到人數九人!實到人數一人!”
徐三石看着面前這些,強忍着心中痛楚,卻仍然努力挺直脊椎的隊員,眼眶泛紅的來到他們身前。
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許久,收回目光的同時,彎腰朝他們表達歉意。
徐三石彎腰鞠躬的時候,一滴淚水從眼中滴落,“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對不起死去的弟兄。”
活下來的隊員們,並沒有把責任推在他身上,紛紛上前抱住徐三石低聲抽噎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徐三石這才控制住情緒,拍了拍隊員們的肩膀說道:“行了,哭解決不了任何事。”
聞言隊員們擦掉臉上淚痕,重新排成一隊站好。
其餘人也三三兩兩攙扶着站起身,看向臉色嚴肅的徐三石。
“走。”
說完這個字,他也不管其他人有什麼想法,轉身朝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人們面露不解,但還是緩步跟上了徐三石。
“哥,你怪我嗎?”單一柱趴在地上,因為說話,背上的彈片牽動傷口,導致表情都有些扭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單一弦靠在一摞輪胎邊,正面除了臉,全都嵌滿了彈片。
只見他微笑着說道:“傻小子說什麼呢?你是我弟弟,我這個當哥的還能不罩着你?”
“是啊,要是...哼!”
單一柱話還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就被拎了起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痛苦地悶哼出聲。
“你他媽的!你這個雜種為什麼還沒死!”軍官一隻手扯着衣領將他舉起,一隻手掐着他的脖子怒吼道。
“放手!”徐三石冷聲道。
“可是...”
“放手!”
軍官聞言也不再堅持,一把將單一柱扔在了地上。
跟在人群里的楊英四人,雖然不解徐三石要幹什麼,但也沒有上前,只是默默看着這一幕。
一旁的單一弦強忍疼痛,腳步虛浮的來到單一柱身旁,瞪着眼睛看向徐三石喝道:
“你想幹什麼?要殺就殺,別折磨我弟。”
聞言徐三石冷笑一聲,走過去在兩人身前蹲下,平視着他們說道:“幹什麼?那些人原本不該死,現在因為你們,死了那麼多人,還問我想幹什麼?”
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臉,隨即冷聲道:“現在說說,你們做這些是有什麼目的,不然我有辦法讓你們求死不能。”
單一弦哪裏受得這種羞辱,蒲扇大的巴掌猛然扇出。
抬手鉗住他的手腕,徐三石用力一擰,就聽見咔嚓一聲,手臂肘關節便以怪異的角度翻轉。
“說不說?!”
“呵呵。”單一柱咳出一口血沫笑道:“他們不該死,我們的媽媽和師傅就該死嗎?”
聞言徐三石鬆開手,站起身看向滿嘴血跡的單一柱,“什麼意思?你最好別耍花樣。”
單一柱無視了他的眼神,抬頭看向已經漆黑的天空,一幕幕也開始在眼前浮現。
“哎哎哎,我馬上就走,我馬上就走。”
中年女人陪笑着,從三輪車上裝了滿滿兩袋蘋果,遞給了旁邊身穿制服的幾個中年男人。
啪!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看起來是隊長的傢伙,拍掉了女人手上的袋子,不屑地說道:
“什麼意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賄賂我們?我告訴你,我執法記錄儀可是開着的。”
中年女人並沒有生氣,而是趕緊蹲下,一邊撿着散落在地上的蘋果,一邊念叨着,“多好的蘋果啊,都浪費了。”
“媽的!老子和你說話你聽不清楚是不是?趕緊滾!”
隊長面露不善,擦得鋥亮的皮鞋,就這樣踩在了女人手上。
旁邊初中響起下課鈴,最先跑出來的正是單一弦和單一柱。
他們知道今天媽媽會來學校門口給他們送飯,為了有多的時間幫忙買水果,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出來。
映入眼帘的一幕,讓兩個半大小子瞬間氣血上涌,跳起一腳就踹翻了那個城管。
“媽媽你沒事吧?”
兩兄弟扶起中年婦女,異口同聲地問道。
中年婦女卻沒有回答他們,而是掙脫開他們的手,慌張的快步上前,把摔了個狗啃泥的城管給扶了起來。
不曾想迎來的不是感謝,而是勢大力沉的一巴掌。
“還看着幹什麼?他們不僅干擾執法,還毆打執法人員,給老子把機器關了。”
隊長氣憤地摘下腕錶,等眾人都關好執法記錄儀,便一窩蜂沖向了中年婦女。
堆滿水果的三輪車翻了,單一柱和單一弦也被打倒在地。
身體還沒發育好的兩人,只能一邊挨打,一邊無力的看着自己的媽媽被人毆打。
在那個監控、智能手機都沒有大範圍覆蓋的年代,路過的行人看見這一幕,只能低着頭加快離開了這裏。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那個隊長才大喊着讓眾人停手,看着幾人奄奄一息的樣子,他不屑地吐了口痰在地上。
“趕緊滾,要不是這幾天文明衛生城市評選,老子絕對打死你們幾個。”
城管們笑着離開了,單一弦和單一柱把那些好的果子撿起,帶着媽媽回到了家中。
他們嘗試過報警,但得到的答覆是,城管不歸警局管,需要打電話給城市管理行政執法局。
等打電話過去,得到的答覆又是,這種民事糾紛,直接撥打當地派出所電話報警就行。
因為這件事,導致學習還不錯的兩兄弟,根本沒心思繼續學習,索性直接申請了退學。
兩人連初中都沒有畢業又是未成年,這讓他們連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都找不到。
好在附近有地方開發建設,在只要一半工資的條件下,單一弦去到了工地搬磚。
單一柱則在維修好那輛老舊的三輪車后,每天去批發市場進水果來賣。
本以為日子會變好,但他們的媽媽身體卻開始惡化。
之前被城管打了之後,他們身上的錢只允許,帶媽媽去醫院進行簡單的處理,順帶買一些止痛藥。
媽媽卻一直隱瞞着自己的情況,告訴他們自己恢復的很好。
兩個半大小子又哪裏會知道這些,每天都努力工作着。
要不是晚上回家,看見媽媽昏迷在床上,他們都還不清楚自己的媽媽每天忍受巨大的疼痛。
兩人抱起一床被子墊在三輪車上,合力把媽媽放上去后,便來到了醫院。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一個醫生臉色難看的說道:“病人這個情況才送來,你們家大人呢?”
單一弦鼻子一酸,“死了,前年抗洪的時候死了。”
一聽到這句話,醫生的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你們去聯繫記者,讓社會上的愛心人士幫忙湊錢吧,截肢手術以及後續療養要花很多錢。”
“我會說明情況,盡量減少你們需要繳納的費用。”醫生說完便快步走回了辦公室。
兩兄弟站在醫院走廊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咳咳,一弦,一柱,進來。”
聽見呼喊,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病房,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媽媽,強忍情緒坐在了床邊。
女人伸手揉着兩人的頭髮,柔聲道:“我的寶貝,辛苦你們照顧媽媽了。”
聞言兩兄弟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哭着哽咽道:“不辛苦,不辛苦。”
“十二床,是叫章華年吧?該打吊針了。”
一個護士推着小推車進入病房,確定好的信息后,便自顧自的檢查起藥物是否正確。
“不打了,我們回家。”章華年語氣堅定道。
“什麼?”
見三人的模樣,章華年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餓了,想先吃點東西。”
聞言單一弦快速起身,“媽你先打針,我出去給你買。”
等到大兒子離開后,章華年又看向小兒子單一柱,“你也先出去吧,媽媽想一個人躺會兒。”
單一柱也沒有多想,“好的媽媽,有事你就叫我,我在外面。”說著便走出了病房。
等到他們都離開后,章華年向護士說出了,她想要一瓶安眠藥的要求。
“這怎麼行?醫院有規定的。”
“護士小姐幫幫忙,我一天到晚疼得都睡不着。”
說著,章華年從外套里拿出五百塊,塞進了護士的衣兜里。
或許是出於同情,也可能是因為這五百塊,護士最終還是通知下來,嚴肅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一瓶你就不要想了,我只能給你拿三天的量。”
“謝謝你,謝謝你。”
等到護士去而復返,章華年也沒有聲張,小心把葯放進了衣服里。
等吃完大兒子買來的東西,打完吊針已經是凌晨了。
在章華年強硬地要求下,兩兄弟帶着她回家休息。
“這位長官,有煙嗎?”
重重吐出一口氣,單一柱看着面前的徐三石,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