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看你挺聰明的,咋凈說傻話呢?
老太太笑了:“是的呀,還不都是喝個味兒嗎?我這三塊錢茶末,足夠喝半年的。
他們花十塊錢,也就喝一個月。你說他們那麼多圖畢錢,被人當冤大頭宰呢。”
其他幹部都哭笑不得,感情這老太太還沾沾自喜呢,劉合也笑了:“家裏沒有養什麼嗎?”
老爺子瞪大眼睛說:“怎麼沒有養?養着二十幾隻羊呢,一年到頭種地才多長時間?
閑着也閑着,養二十幾隻羊,春天老蒯孵一百多隻鵝。到秋剩下不到一百隻,上個月就賣了,賣了兩千五百多塊。”
僅僅是大鵝就賣了兩千五百多?大家都被驚到了,兩千五百多相當於江濱市工人,半年多工資了。
更不要說那些下崗職工,下崗職工一個月領取微薄的補助,好像是一百五十吧?
也就是說這老兩口,僅僅是賣鵝的錢,就相當於下崗職工一年半的補助,好生活啊!
真的假的?劉合忍不住問:“這兩千五百多元多少成本?比方說買鵝蛋的成本,人工成本,還有飼料成本。”
對了還有成本呢!剛剛為抓到富裕典型興奮的幾位,瞬間冷靜了下來,一千多元純收入多少?
老爺子笑了:“一百多隻鵝,當初買了二百個蛋,跟鄉親們串換了一百多個,蛋的成本應該算五六百吧?
最初用點買來的飼料,後期加點玉米面糠麩子啥的,算三百?人工算啥錢算錢?一邊放羊一邊趕鵝,摟草打兔子捎帶腳的事兒!”
敢情!老兩口把養鵝的收入算外快了,這麼一算,純收入不到一半,也就是一千左右。
還真是好生活,劉合豎起大拇指:“大叔大媽老當益壯,賺錢本事一流,這筆錢足夠一年花銷了吧?”
老兩口也是怡然自得,村裡可不是每家每戶都這麼能抓錢的,多少青壯年都不行呢。
很多人大錢賺不到,小錢不稀罕賺。而且養殖這東西,還真是需要看人下菜碟。
老太太又裝了一袋煙:“回頭誰家賣豬肉,我們去買一角子豬肉,足夠我們老兩口吃半年的了。
這小日子可沒比的了,比我們年輕時候強太多了,那個誰你啥表情?是不是覺得我倆吹牛呢?”
大家都笑起來,還以為兩位老人會抱怨。抱怨這個世界的不公,或者說是獲得的太少,享受的太少了。
沒想到兩個老人,卻是表現出如此的知足,甚至是滿足。這讓在場的幾位幹部都有點尷尬,甚至有點愧疚。
感覺自己為老百姓做的太少,而老百姓要求的,卻僅僅是微乎其微的一點罷了。
只是那種慚愧,估計僅僅是一閃念!呂克峰的秘書忍不住問:“為什麼不自己殺年豬呢?”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兒:“你這孩子咋這麼壞呢?那是沒長大的豬羔子,那肉還能吃。三百斤以下的豬肉,吃着沒味道。”
還以為這老兩口已經窮的一無所有,卻沒想到人家心裏也有自己的追求。雖然院子慘了點,房子也差了點。
可是人家對生活的美好嚮往超過任何人,錢麗拍拍劉合肩膀,指向了那邊的門帘兒。
還以為這間房沒有儲物間,原來儲物間是靠着北牆,掀開門帘瞧了一眼,劉合愣住了。
裏面摞着兩袋白面,兩袋大米,各種雜糧。下面還有個菜窖,不用說裏面應該是冬儲的菜了。
如果是那種七八口人的家庭,房間內的菜窖不夠用,都要在外面挖一個,三米多的菜窖。
一般情況下,凍土層只有一米出頭。頂多到兩米,兩米五以上就不容易凍了。
但是蔬菜還是怕冷的,所以通常會挖三米深。老太太有點發懵:“你們是鄉上的。”
老爺子搖搖頭:“鄉上的幹部我都見過,再說了,鄉上的幹部來絕對不會上咱家的。
有比咱窮的,更多是比咱好的,上這來能幹嘛?不扶貧就上你這喝杯水么?你那茶沫子也就你喝的香。”
啥?老太太惱了:“不樂意喝,以後你別喝,以後你就喝白開水吧,我還不給你喝了呢。”
老爺子一臉的無辜:“我說啥了?我也沒說啥呀,我不就說個事實么,就咱家的大鍋。
燒水都帶着一股油腥味兒,不喝茶沫,你讓我咋喝?你還不如讓我喝湯呢,刷鍋水都比它好喝。”
噗!劉合忍俊不住笑出來了,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本來以為這家是苦大仇深的,結果沒想到人家老兩口自得其樂。
感覺像是說相聲呢,大概這就是,漫長冬季的孤寂和無聊吧?
換做是城裏的兩口子,動輒冷戰幾天。兩個人都會抑鬱症爆發,搞不好都會死翹翹了。
肝鬱氣滯么!錢麗笑道:“大爺大媽,您這裏沒有肉吃嗎?我怎麼沒見到您的油罈子?”
老太太歪歪嘴:“我不是說了嗎,還沒殺豬,哪來的油毯子?那有豆油,還有葵花籽油,都是俺們自己榨的。
倉子裏還有宰的雞鴨鵝,都凍上了。不瞞你說啊,俺家啥都不缺。就是有時候懶不樂意做,才對付一口的,不信你到倉子去瞅瞅。”
倉子裏么?劉合詫異道:“那倉子我看也沒鎖門啊,院門也就那麼敞着,您就不怕丟東西。”
嘿嘿!老爺子笑了:“看你挺聰明的,咋凈說傻話呢?賊偷方便不假,那也要有東西讓人偷。
我這大敞四開的,傻子才覺得裏面有好東西。我要是弄個鎖掛上,那才有毛病呢,我可不是張飛那個傻大個!”
額?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呆,隨即眾人哈哈大笑。當陽橋頭一聲吼,喝斷橋樑水倒流!
顯然老兩口喜歡聽評書,眼下袁闊成正講三國演義呢,老爺子記憶力超好。
還能學以致用,呂克峰豎起大拇指:“老爺子厲害,比翼人張飛厲害!”
說的沒錯,劉合笑道:“高手在民間啊!您這是活學活用,的確是高手高高手!”
老爺子一臉自得:“再說了,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我家啥樣?
鄰居根本不稀罕偷我,外來的人看不起我這破院子,嘿嘿,這不就成了。”
大家明白了,這老爺子和老太太是唱的空城計。村子裏人都知道,老頭老太太有點但是不多。
所以也沒有人惦記,他的仨瓜倆棗。外來的小偷呢,看他家這樣,也沒有人想到倉子裏會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