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虎

一年前，一個周日的下午，清華照常從家裏騎自行車準備回學校，他一周回家一次補充在校一周的食物。因為要急着趕回學校上晚自習，他便離開大道，一個人從更近的小道快速的蹬着自行車，兩旁的莊稼地很快被甩在了身後。就在快到一片玉米地頭的水渠時，清華不由得放慢速度，仔細盯着那處水渠的溝底。

前一天下午清華回家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路，經過這裏時陣陣如嬰兒般啼哭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趕緊停下來，放好自行車，走下去尋找那個聲音。

原來在已經乾涸的水渠溝底，在靠近岸邊的位置，有一個大坑。坑裏躺着一隻黑色的，大小如成年山羊的狗，一動不動。而在這隻狗身旁蜷縮着一隻剛出生的小黑狗，嚶嚶的叫着。

清華順手在地上撿了一段樹枝，用樹枝捅了捅那隻黑色的狗媽媽，那狗微微半睜開眼睛，已經無法抬頭。清華趕忙回到自己放自行車的地方，從書包里拿出這周還沒有吃完的乾糧，回到那隻狗身旁，把食物放在它嘴旁。

“吃吧，吃完就有力氣了！”清華說。

他彷彿又想到什麼，跑到不遠處一條小河邊，找到一個被人扔掉的已經壞掉的盆子，用一邊不漏水的地方盛了一些水。然後把水也放到了那隻狗的嘴旁。

“等它吃了食物，喝了水，就沒事了。”清華自言自語的說。用手撫摸着那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狗。

由於着急回家，清華在一切準備好之後，走回自己放自行車的地方。他看了一眼狗在的地方，騎上自行車繼續往家裏趕。

今天又來到這裏，清華很想知道這對狗母子怎麼樣了。

他停下來，輕手輕腳的來到昨日他看見狗的地方。狗媽媽仍然躺在原來的地方，昨天給它的食物幾乎沒有動，已經招來了許多的螞蟻。

小狗也還蜷縮在那裏。清華靠近狗媽媽的身旁，用手摸了摸它的身體，身體已經冰涼發硬了，它已然死去。

此時可憐的小狗蜷縮在狗媽媽的肚子處，用嘴拚命的吸吮着狗媽媽的奶頭，可已經無法獲得一丁點的奶水了。

清華來不及多想，俯身把小狗抱起來。小狗很可愛，身上也很乾凈。

“再放在這裏，小狗估計也會死的。”清華想着，便把小狗抱回自行車旁，放到自己的書包里。然後轉身又回到狗媽媽那裏，他抓着狗媽媽的腿，使出全身的力氣，把狗媽媽的屍體，拖出水渠底。

“這狗怎麼這麼大，和電視裏藏獒差不多了，躺在地上還真看不出來。”清華一邊想着一邊把狗媽媽拖到了不遠處一片小樹林裏，找來一段樹枝，用力在地上挖了一個坑。他把狗媽媽放到坑裏，小心的用土把狗媽媽埋了起來。

“安息吧。”清華轉身離開。

這樣的事情，在清華的家鄉是很常見的，生下來就死掉的牲畜清華也見過很多。他並沒有去想別的，只是覺得小狗可憐。

農村人親近大自然，尊敬每個生命，已經烙在清華心裏。

當他來到學校門口時，趕緊把書包的拉鏈拉上，學校是不準帶着狗進去的。這樣騙過了保安，來到宿舍，同學們已經都去上課了。不過他又犯難了“把小狗放在宿舍，肯定不行的，檢查的阿姨肯定會發現，另外也打攪同學們休息。”心裏想着這些，也在不停的想主意，思前想後，他決定在學校比較偏僻的花園角落裏給小狗安一個窩，那裏平時沒有人會注意，也沒有人去那個地方。

從自己僅有的生活費里節省出一些錢，給小狗買來牛奶等，就這樣在學校里，清華偷偷的餵了小狗一周。

等再次周末回家時，小狗已經能蹦蹦跳跳的玩耍了。學校肯定是不能待了，清華便在回家時將小狗帶回了自己家裏。

小狗在家裏長得很快，6個月時候，已經比村裡所有的狗長得都高大。因為通體黝黑，又是個小公狗，清華給它取名“黑虎”。

黑虎也是極有靈性，每個周末清華回家的時間，它都會早早的在村頭等候，迎接清華的回家。清華回學校的時候，它也會跟在清華後面，將清華送的很遠。有時竟能偷偷的送清華到學校，然後自己再回家。

清華只要是休息在家，黑虎便不離左右。

不過，清華經常會看見黑虎身上時不時會有些傷口，因為偶爾會看見黑虎和其他的狗嬉戲打鬧，他也就沒太在意。

直到有鄰居找上門說，黑虎將他們家狗的腿咬斷了，清華這才仔細的觀察黑虎的舉動來。

清華所在的村子，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看家護院確實用得上。但是狗有自己的生存規則，不管是家裏的寵物，還是散養的看門狗。它們也會分出誰是頭領，這決出頭領的方式，當然是誰能打敗原來的頭領，誰就能成為下一個頭領。那鄰居家被咬斷腿的狗，就是原來的整個村裡狗的頭領。

想必是黑虎此時已經成了這個村裏的狗王。

不過黑虎不像之前的狗頭領，只在自己本村裡做老大，只做村裡橫。它會到別的村子裏向那裏的狗頭領挑戰，慢慢的，在黑虎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方圓十幾公里的村子，所有的狗老大就都被黑虎征服了。

在平日裏，看不出什麼，只是偶爾看見一些狗會把抓到的兔子之類的放到清華的家門口。

不過最讓清華震驚的是，曾經看見過，黑虎在壩上，揚天長吼后，方圓十幾公里內的村子裏的狗全部聚集到壩上的奇觀。

那時候整個壩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狗，有的脖子上還繫着狗鏈子，可見是掙脫后跑過來的。

事後，清華才知道，那次是清理流浪狗，要到各村去抓這些流浪狗，黑虎這才將所有的狗都召集起來了。

抓狗的人到這些村子裏沒看見一隻狗，就到別的地方去了。

只是黑虎是怎麼知道這個事情，清華一直都沒搞明白。

自那次以後，這方圓十幾公里的村子，只要黑虎去了，村民都會拿出好肉招待。不過清華卻一次也沒見過黑虎吃過陌生人給的食物。

到現在黑虎已經長得碩大無比，直立起身子都超過成人的高度了。健碩的身體，在陽光下散着油光的毛髮，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會投來震驚的目光。

由於黑虎的存在，清華的村子裏從來沒有發生過偷盜。小偷也忌憚黑虎的威力，特別是在黑虎曾經撲倒了一個進村的小偷之後。

而黑虎也只聽命於清華。在這個小縣城裏與清華進行身體的接觸或較量，是不明智的。

清華的母親，曾經在一個集市上賣鵝，被人少給了錢。清華知道后，找那人去理論，但是對方就是不承認，反而合夥圍上來要教訓他。

黑虎在遠處看見后就要衝上去，清華只能在人群中不斷的瞪着它，示意它不要輕舉妄動。黑虎只能來回的踱步，急得團團轉。

當清華擦拭着臉上的傷回來時，那天清華第一次看見黑虎流淚。

當晚，黑虎很晚才回來。

回來時，身後跟着一群狗。嘴裏叼着大小不一的鵝，有的還活着。

次日就聽說，買賣鵝的那伙人，被一群狗咬了都住了院。販賣的鵝也被狗叼走了，沒被叼走的也都被咬死。

再後來，沒人再敢招惹清華的母親，去賣個雞鴨鵝之類的，也很快能以高價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