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原來是陸綉郎
謝瑾之微微一笑,“祖母說的是,只是我性情孤僻,此生只遇到一個心愛之人,那人卻沒有將我放在心上,故以此心如水,無凡塵之愛,恐怕這家族中事還要交給羨辰和含之了。”
他的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薛寶琳面上有些掛不住。
原來他對他還在念着他的亡妻,這就是謝若瑤所謂的深情嗎?
薛寶琳感到不服氣,她一個風流美貌的大活人,卻連一個亡人都比不上嗎?
宴會結束之後,謝若瑤來到了薛寶琳所在的院子。
謝府室內溫暖,待客又極為周到,故而給他們的安排是最好的。
薛寶琳回到房間就脫掉了厚重的外袍,只穿一身輕盈的襦裙淺襖。
謝若瑤方才踏入門內,就大肆誇獎道:“妹妹穿上這身衣服,真是天下下凡了,我在這上京城中還沒有見過這樣標緻的人兒呢。”
薛寶琳知道她是有意吹捧,故而也開口笑道:“這兒不是就有一個嘛。”她說時,指向謝若瑤,美目流轉。
“哎呀,妹妹慣會取笑我了。”謝若瑤故作嬌羞地道。
薛寶琳來謝府之後,和謝若瑤並不親近,在昨日之前,她還是對她愛搭不理的樣子,也不知今日是為了什麼,好像突然轉變了性子,對她格外熱情。
薛寶琳卻在這層熱情的背後,看到了輕微的假意與虛偽。
兩人寒暄了一陣,終於將話題轉到了謝瑾之身上。
謝若瑤故作悲惋道:“說起我那亡故的嫂嫂,她是大哥哥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只是我那嫂嫂福薄,沒能和大哥白頭偕老。”
薛寶琳:“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其實她一點都不傷心,她還真不信,那謝瑾之有如此深情。
這世上哪有男人不喜新厭舊?
薛寶琳不相信所謂的真情,她只相信人性。
她不信,謝瑾之是這個世間的另類。
謝若瑤繼續說:“所以,我們都希望有一個女子,能入主侯府,代替嫂嫂,照看大哥哥,否則哥哥當真孤苦伶仃,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假意落淚,“可是哥哥如今卻……”她欲言又止。
“卻是什麼?”薛寶琳十分好奇地問道。
謝若瑤故作難為情地,“卻與一男子往來,只因那男子長得像我那亡故的嫂嫂。”
”什麼?!”薛寶琳驚訝道。
謝若瑤又道:“所以,那些心儀哥哥的女子都十分氣惱,她們比不上一個死人,難道連一個男子都比不得嗎?若是有人能扭轉乾坤,讓哥哥回心轉意,定能得到哥哥一生鍾愛,也能得到侯府的厚愛,這天下,除了帝王血親,便是這國公府和侯府最為難得,一個女子,若能成為侯府主母,得到夫家的愛戴,比之深宮宅院,可謂風光無限,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難道這天下就沒有這樣的女子了嗎?”
謝若瑤說著,用眸光仔細捕捉薛寶琳的神情,只見薛寶琳眉心微動,顯然是心神大震。
謝若瑤心裏暗笑,她此番說辭,就是料定了薛寶琳是個好強的女子,故而想挑起薛寶琳的勝負欲,讓薛寶琳去對付陸子兮。
陸子兮和薛寶琳,都是刺繡行中的佼佼者,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是誰倒下,對於謝若瑤來說,都算是解決了一個參賽競爭對手。
薛寶琳從見到謝瑾之的第一面起,就覺得這人生得月朗風清,迎面行來有玉山傾倒之姿,她由是心中一動,念起身份高貴,朝中重臣的身份,她更是高看他一眼。想着若是以後真能和他成為夫婦,定然會對她成為尚衣局女官一事大有幫助,彼時她在宮中管理皇室服飾,也能幫助到他。
她早就打探了謝瑾之的過往,知他迎娶亡妻牌位之事,知他是個有情的人,她也以為像謝瑾之這樣的人,應當是克制理性,心懷大度的人,絕不是那種困於舊情的偏執之人,日後只要她稍微用點心,就能讓他從中走出來。
如今,聽謝若瑤這樣說,她才明白,謝瑾之和她想像的不一樣,他竟不顧性別倫常,卻寵幸一個和亡妻長得相似的人,可見此人執念之深,心思和常人不同。
薛寶琳心情複雜,但還是佯裝鎮定,關於謝若瑤的言論,她還要親自查證一番。
她平復了心境,勉強笑道:“這畢竟是世子爺的私事,我等就不好評說了。”
謝若瑤道:“妹妹,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你是祖母認定的孫媳婦,也是我認定的未來大嫂,我看得出來妹妹對大哥也是有意的。如今,大哥只是一時迷了心竅,若是妹妹肯用心,一定會讓大哥回心轉意。”
薛寶琳凝望着謝瑾之,心中暗笑,這謝家兄妹可真有意思,一個忘不掉亡妻,一個想要兄長另娶,好像關係很好的樣子,可是,若是謝若瑤真如此關心謝瑾之,為何見兩人關係冷淡,幾乎沒有任何言語?
薛寶琳直覺這其中的蹊蹺。
又聞言,此前謝若瑤和謝瑾之當時的未婚妻韓家女關係甚密,後來謝瑾之和韓家女退婚,娶了蘇文挽,這其中一定大有故事。
如果謝若瑤和韓家女關係密切,那麼與蘇文挽必定不好。
所以,謝若瑤見到自己大哥如此懷念亡妻,生出了怨氣嗎?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心思,薛寶琳直覺,這是謝若瑤對蘇文挽的一種嫉妒。
但是,蘇文挽已死,謝瑾之寵愛的這個男人為何還會引起謝若瑤這莫大的敵意呢?
思及此,薛寶琳開口問道:“只是不知這個男子有何故事,竟這般讓世子爺看重?”
“他就是陸子兮!”謝若瑤咬着陸子兮三個字,心底湧入深深的恨意。
謝瑾之在江南寵幸一個綉郎之事,平常人等自然無從知曉,她也是從四皇子口中得知。當謝若瑤聽到陸子兮是個男子之時,她並未過分留意,直到除夕之夜親眼見到,發現陸子兮和蘇文挽很是相像,又都是精通刺繡技藝之輩,還引得四皇子對他動情,謝若瑤便將對蘇文挽的嫉妒和怨恨都轉移到了陸子兮身上。
“陸子兮?”薛寶琳微震,“你是說江南第一綉師陸子兮?”
“嗯,正是。”謝若瑤堅定地回道。
“原來是陸綉郎。”薛寶琳伸手略微撫正了瓶中紅梅,而後轉身對謝若瑤笑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去會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