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沒有溫度的擁抱
趙家客房的走廊里。
“鄧娟娟——！”
突然，一個飽含怒意的聲音從走廊的盡頭響起。
領着眾親戚前來的趙天行眼神一凜，行走的腳步卻仍是穩穩噹噹地走着。
待浩浩蕩蕩的人群走至客房門口時，趙天行與眾人的目光一樣吃驚！趙文彬皺眉，鄧娟娟頂着半張浮腫手指印的臉微微低着頭，肩上披着的是趙文彬的西裝，裏面穿的是一件比較暴露的弔帶裙。地上還躺着一位男子，正痛苦呻吟着捂着自己的小腹在地上打滾。
這男人，正是今天趙家要接待的貴客。
趙天行寒着臉，眼中的寒意盡顯。他看了看地上的客人，朝潘勇使了個眼色，潘勇便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們兩個，隨我一同來書房。”
老爺子的書房，就像是個審判重地，聽到這句話的鄧娟娟身體踉蹌了兩步，眼神里滿是慌亂無措。趙文彬在大家都看不見的角度里伸手扶了扶她的身體。
見趙老爺子和當事人都走了，其他人都杵在原地竊竊私語着：
“你們說，文彬這次發這麼大的火，會是因為啥事？”
“還能有啥？自家媳婦兒衣衫不整地出現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這頭頂都快成青青草原了唄！”
“我去！這鄧娟娟是真的敢啊！”
“別瞎說，趙家的事豈容咱們在這隨意揣測。”
……
下午。
就在事發的當天，趙文彬與鄧娟娟要離婚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趙文霆的口中。
“你說什麼？！”
就連趙文霆都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到！
鄧娟娟不喜歡自己大哥、他們之間的婚姻只不過是聯姻他全都明白，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鄧娟娟怎會墮落至此？而且據他了解，鄧娟娟不是這種人。
“我找當時在場的趙家人確認了，這件事其實一開始只有當事人三個人在場，而且偏偏是在老爺子趕去客房見客的這個時間點，事情的巧合程度難免令人懷疑是不是故意設的局。”嚴牧將自己調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交代着。
“如果這事真的是個局，那麼…”
趙文霆背脊挺直地坐在那，思緒回到了自己最後一次見鄧娟娟的時刻。與趙文彬結婚後的她，不再像婚前那般總是眼中含情地看自己，反倒是像個正常的家嫂一般禮貌客氣地待他，那會兒他甚至還心中慶幸，認為她或許是想通了。
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現在這一齣戲又是為什麼呢？時機恰恰又是在趙老爺子剛推出備用計劃的節骨眼上，是為了證明他們夫妻之間並不相愛？為了證明這個繼承人的位置趙文彬拿不到？還是為了向他表明什麼呢？
她甚至不惜毀掉自己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清譽么？
一時之間，趙文霆才感覺鄧娟娟為自己付出了許多。
“嚴牧，你找人繼續盯着，同時找人給鄧娟娟傳個話，我需要見她一面。”
“好。”
待在趙文霆身邊的嚴牧像個人機般，是個合格的貼身秘書，對於趙文霆的決定，他從來不多嘴。
**
在一家意式餐廳里。
一個圓桌坐得下十五人的豪華包間裏。
鄧娟娟戴着墨鏡，脖頸上圍着絲巾，氣質依然出眾地坐在趙文霆的對面。
“說吧，不管你是出於幫我，還是什麼樣的目的，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趙文霆目光平靜地看她，即使她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但他仍然眼尖地看到了她手腕處的鞭痕。這便是趙家，對待忤逆了家規的人，趙老爺子從不心慈手軟。即使她和自己大哥即將離婚的消息已經傳出。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鄧娟娟端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緊，但是她依然強裝鎮定：“和他離婚，我便能回到鄧家依舊做我的千金大小姐，這樣既能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沒什麼不好。”
“只是這樣嗎？”趙文霆目光緊緊地盯着她。
鄧娟娟慶幸自己是戴着墨鏡的，不然眼底的驚慌和淚光肯定很容易暴露什麼。都說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什麼？”鄧娟娟假裝輕鬆地反問他。
“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自己要欠你個人情。”趙文霆面無表情地低頭喝咖啡，不再看她。
鄧娟娟嘴唇抿緊。突然，她又很想讓他知道真相，也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付出：
“其實想幫你也是真的，反正……也只是順便而已的事情。”
話說出來，完全沒有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反而顯得有些傲嬌，鄧娟娟內心暗自後悔。
“那真是謝謝。”趙文霆依舊平靜的樣子使她感到不甘。
“這也是你哥的意思，他其實對‘繼承人之位’沒什麼興趣，他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這對我們三個人都是最有利的。”
聽到這，趙文霆倒是手一顫，他沒想到自己的兄長也參與了。
然後，他什麼都沒說地笑了笑。
“你和她最近……還好嗎？”鄧娟娟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雖然我知道我沒她為你做的多……我也認了，喜歡不一定非要得到。”在聽說了莫沫的一系列行為後，鄧娟娟竟然也對這個情敵改變了看法。
“你不是她，”趙文霆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她很聰明，遠比你表面看到的還要有能力。”
她不用點名道姓，他便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她”，是指莫沫。
鄧娟娟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誇某個女孩，可惜那個人不是自己。
“最後，我可以擁抱你一下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趙文霆抬眼看她，彷彿根本不認識她一般，許久，他嘴唇上下一碰地發出了聲音：“可以。”
鄧娟娟以為自己要被難堪的拒絕了，沒想到他會同意。
她像抱大熊玩偶一般將男人緊緊抱住。
窗檯邊淺藍色的蕾絲窗紗被風吹得揚起，露出一大段空隙來，有陽光透過縫隙靜靜地灑照在光潔的地板上。
女人緊緊擁抱着這個機械人般張開雙手的男人。
她終於做到了，這是在無數個日夜裏，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少爺…”
剛從門口進來的嚴牧看到這一幕，然後識趣地閉上了嘴巴，筆直地站在門口，彷彿什麼都沒看到般地低下了頭。
鄧娟娟和趙文霆同時轉頭看過去。
都愣住了！
趙文霆立馬後退了一步地，離開了鄧娟娟的懷抱。
“那個……午飯我就不吃了，今天下午約了你哥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說完，鄧娟娟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離開了包廂，她的表情明顯的不自然。
看着一桌子還未動筷的飯菜，趙文霆吩咐嚴牧過來一起吃，“嚴牧，過來一塊吃吧。”
“好。”
空氣很安靜。
兩位男人沉默地吃着飯菜。
“剛剛我抱鄧娟娟，是因為我確實欠她一個人情。這次的事情，是她和我大哥一手策劃的。”趙文霆思來想去的，還是決定解釋一番。
“好。”嚴牧毫不在意地應了一聲，繼續吃着。
“這件事……你不會跟莫沫去說的吧？”趙文霆小心翼翼地看着嚴牧問。
“這有什麼好說的，咱們都是成年人，”嚴牧看了趙文霆一眼，第一次覺得自己老闆可愛，並且說明他很在意莫沫，他笑着又說，“這就是個‘沒有溫度的擁抱’，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