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漫從前(六)

第47章 漫從前(六)

“你以為我要幹嘛?”池以藍冷淡道,“拿錯了。”

顧平蕪躲開他直逼過來的視線,有點心虛似的“哦”一聲,接過手機,轉身要走,卻被身後的人攔腰摟住。

她脊背僵硬了一瞬,他已經貼着耳後湊過來。

呼吸溫熱地散在耳廓,令她不自覺顫慄。

“你就不想看我的手機么?”

顧平蕪怔了怔:“那是你的私隱。”

池以藍神色微寒——她的潛台詞是,她也有她的私隱。

他分明知道他們的戀愛、訂婚都不走尋常路,更不該以凡俗的標誌來衡量。

正如他不該要求她對自己撒嬌、耍小性子、疑神疑鬼,那麼同樣的,他也不該要求他們對彼此袒露最深處的自己。

所以他笑了一下,用一個吻將這件事揭過。

可這天之後,他們的關係急轉直下,莫名地陷入了冷戰。

顧平蕪起先尚無察覺,直到越來越少在家裏見到池以藍,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她苦思冥想,認為這場冷戰的原因,似乎和那天池以藍誤拿手機后,她過於大驚小怪的表現有關。

當時自己進門時,他好像正要試密碼——試密碼?

他以前可沒有對她的手機這麼感興趣啊。

他想看自己的手機嗎?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他是因為想看她手機未遂才惱羞成怒的。

但從某種角度上來看,這又有點難以理解。

因為以前的池以藍簡直對她的私事毫不關心。只要她不要在池以藍的地盤出事,連累他被兩家問責,他大部分時間都對她實施放養政策。

比盧湘和顧長德對她還要放養。

但更讓顧平蕪無法理解的是,就算在冷戰,池以藍這個狗男人在某些方面卻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做人。

那晚,她照慣例躺在床里側,拿着IPad翻一翻群里上傳的數理經濟相關課件和資料。

群里有前輩說這個專業是院裏資源最多的,大二出國交換的可能性也很高,未來畢業后,是很可能出人頭地的。

也正因為如此,數理經濟的分流成績一向被戲稱為魔鬼學分,據說這次只有兩個僑生過了線。

海市是個國際性都市,S大的僑生大概是最多的,也因為來自特區,備受關注。

沒過多久,本系兩個僑生的名字就被傳遍了,據說其中一個Macau的小哥哥模樣相當不錯,妥妥的盤靚條順。群里正在熱火朝天八卦他。

顧平蕪雖常年潛水,也不怎麼關心這些,但因為看到群里說起Macau的小哥滑板水平很高,一時引起興趣,就對着群里上傳的圖片多看了兩眼。

是挺帥的。有點年輕時代的郭富城的味道。她點開圖片放大看了看,又見衣服也是滑板品牌的LOGO,露出了同是行內人的欣慰。

因為看得入神,她沒有聽見池以藍走進來的聲音。手裏的IPad被嗖地拿走,她才回過神來,轉身仰躺着看他。

他一隻手撐在她身側,整個人俯在上空,眼神漠然地掃了眼Macau小哥,把IPad往後一放。

接着,她就聽到IPad滾落在地板上的聲響,有點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睛。

“別摔壞了。”

“摔不壞。”他看都沒回頭看一眼,很隨意地說著,伸手把她從被子裏剝出來。

她不知為什麼有點心跳加速。也許是因為上了一天課,身體極度疲憊,又也許,因為突然感受到來自“好友”程穎的惡意,所以有難堪和傷感的成分在。

在精神極度緊張的刻下,她幾乎聽到心臟不規律地搏動聲,下意識抬手按在胸口,又被他輕而易舉抓着手腕挪開。

“難受?”

她整個人被他抱起來,聽他問:“好一點沒有?”

“你……要不還是先放開吧。”顧平蕪垂着眼睫,模樣比平時都要委屈,“我有點緊張。”

她對他向來在情緒的表述上很誠實,高興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也因為誠實,刻下的這點抗拒就讓池以藍尤為難以接受。

他一言不發。她感受到氣氛說不上哪裏有些壓抑,也就沒再提出抗議,任他給自己撫着脊背。

過了會兒,她急於逃開似的說:“好多了。”

“好了?”他貼着耳後的聲音很沙啞,也很燙。

“嗯。”她動了動想挪開,接着碰到了什麼,渾身僵硬了兩秒,沒敢再動。

那隻原本撫在脊背上安慰的手已經換了陣地,她有點發抖地說:“我困了。”

沒有回應。

“我哪兒惹着你了?”顧平蕪有點受不了地去捉他的手,卻被輕而易舉扣住手腕,壓下來。

她整個人趴在床上,側着臉,只能看到他俯身吻在頸窩時高挺的鼻樑。

這個從未有過的姿勢讓她感到不適,主要是心理上還無法接受,於是小聲和他商量:“這樣會壓到心臟。”

他很好說話地把人重新抱回懷裏,手臂挽着她肩背,垂頭去看她的臉,果不其然在眼角發現一點紅,桃花似的,幾乎楚楚可憐。

顧平蕪扭過頭不讓他看,這點賭氣反而把他逗笑了,追過來吻了吻下頜。

“明天沒有上午的課。”

他解釋似的低聲說著,她就沒有再消極抵抗。但也沒有積極配合,只是有點緊張似的始終攥着他睡衣的衣襟。

過程里他甚至有些氣定神閑,輪廓維持着刀鋒似的銳利,始終一言不發。

見她也沉默,又像是故意的一樣,非要凶得她出聲。一會兒讓她喊“六哥”,一會兒又問她敢不敢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凶些什麼,只是哄着似的都答應了。

結束後顧平蕪緩了緩,在他過來抱她去浴室的時候,用儘力氣給了他下巴一拳。

第二天池以藍刮完鬍子特意走到她面前給她看下巴上的淤青。

顧平蕪正在化妝鏡前擦臉,從鏡子裏很給面子地瞄了一眼,“嗯”一聲算是回答。

看到池以藍挑了下眉,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顧平蕪終於滿意了,回過頭眉眼彎彎地展笑。

“六哥,過來我給你抹臉。”

這一聲“六哥”原本是不帶任何其它色彩的,單純是個論資排輩的稱呼,自從經過昨夜,從她口中出來就變了味,讓他不合時宜地有了反應。

可是下午有課,兩人都急着出門,池以藍當然也猜到她故意搞事,臉色沉冷地說不用了,就轉身走開。

去S大的路上,兩人又回到冷戰模式,誰也不開口說話。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周末,就連和池以藍一樣基本沒話的悶葫蘆阿南都察覺到兩人氣氛不對了。

周六上完唯一一節課,池以藍照例送顧平蕪回“娘家”,然後再和傅西塘、阿南、大風幾個人在板場匯合。

阿南極其罕見地在練習間隙率先開口,而且說話相當直接,幾乎可以繼承池以藍的衣缽。

“你和顧平蕪吵架了?”

傅西塘坐在碗池邊上擺手,笑道:“不可能,你看看池六脖子上……貓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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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星河向你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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