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讓人窒息的愛意

第224章 讓人窒息的愛意

親切的愛讓人幸福,壓迫的愛意讓人窒息,想要不顧一切的逃跑。

只是可惜的是,在華夏這片天地之間,多數都是扼喉窒息的愛切,逃到天涯海角都無法完全脫身世外。

想逃,卻也不是想逃就能逃的,代價是巨大的,或許就是賭上一輩子。

但有些人想說,是值得的。

……

解開衣服,露出尚且稚嫩的肩背,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陳舊交疊的疤痕,觸目驚心。

剮蹭,深陷,淤青,一眼望去,恨不得所有可能的傷口都能看到。

要不是年紀還小,自愈能力還可以,這麼多傷口估計半條命早都沒了。

吳釋輕車熟路的清創,包紮,然後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小腰包,手上的血跡長時間下來都干在了指尖上,輕輕一碰就會碎成點點的紅色星子。

徐嘯傑坐在火堆一旁,烤着莫以塵濕漉漉的衣服,他也算是做出不小的貢獻了,長這麼大第一次洗衣服,還是給別人洗的。

衣服搓的皺皺巴巴的,顏色都快掉下來了,那塊血跡還是有一個明顯的印子,算了,他也儘力了。

徐嘯傑一邊烤着衣服,一邊忍不住的偷盯着,看莫以塵身上的疤痕,不知道是沒見過覺得新奇,還是心裏有什麼創傷被觸動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吳釋拍了拍他的腦瓜,他才渾身一顫,想起來自己正烤着衣服,要是再晚一點提醒他,衣服可能都要着了。

“壞了壞了!額,兄弟,好像燒着了一點點,沒多大事吧?我就知道你寬宏大量,肯定不會和我計較的!”

莫以塵完全沒有理他,徐嘯傑就自顧自的把自己的錯誤給抹去了,然後抖了抖皺巴巴的,還冒着煙的衣服,又換了一面繼續烤。

莫以塵半眯着眼睛,無奈的搖了搖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這一小小的舉動,莫以塵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倒是引起了吳釋的注意。

他慵懶的靠在樹上,問道,“都說人要是打了耳釘,就會不自覺的加大摸耳垂的次數,特別是對於那些昂貴或有特殊意義的耳釘,可能會擔心它們不小心掉落,因此會經常摸一摸,檢查耳釘是否安全的固定在耳垂上……那你,這麼頻繁的摸耳垂,又是為了什麼呢?”

徐嘯傑聽了,直打寒顫,“打耳釘?那得多疼啊!你不會真的打過吧?也沒見你戴過什麼耳釘啊”。

說著,徐嘯傑求證似的提着衣服,湊到莫以塵的左耳旁仔細看,好像還真的看見了一個細小的針孔,而且也不像是新的傷口。

莫以塵嫌棄的一巴掌推開他的臉,然後在自己的口袋裏摸了摸,拿出那本老掉牙的書冊,翻開其中一頁,裏面有個小暗格,打開,一個閃閃發光的藍色耳釘,暴露在了光照之下。

耳釘主要是深藍色調,從接近黑色的深藍到帶有紫羅蘭色調的夜空藍,模仿着夜空的深邃和寧靜。

還使用各種材質模擬星空的效果,似乎有水晶、寶石、玻璃,這些材質反射光線,創造出星星閃爍的效果。

設計上包含流星軌跡和銀河系的抽象構圖,還加入了一些微小的亮片,增強了星空的感覺。

除了樣式新穎些,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耳釘,但細看之下,似乎還是有點特別的地方。

那片星空之下,似乎有劍鋒的樣子在隱藏着。

宛如安逸之下,隱蔽的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發生什麼異變。

徐嘯傑想伸手去拿,被莫以塵瞪了一眼就縮回去了,撇撇嘴不屑地說,“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稀罕看似的”。

吳釋眯着自己的那雙狐狸眼,壞壞的調侃道,“是啊,你不也有寶貝的東西在身上藏着嗎?怎麼不拿出來看看”。

話音剛落,徐嘯傑就感覺脖子上一空,下一秒吳釋手裏就多了一條,閃着橘紅色光澤的項鏈,前段掛着一個小巧玲瓏的金質長劍。

來不及思考,徐嘯傑一把將衣服扔給了莫以塵,上手去搶自己的項鏈。

嘴上也沒有歇着,“喂!不帶你這樣的,還明搶啊!快還給我,別給我弄壞了!”

吳釋把項鏈舉高,威脅似的晃了晃,徐嘯傑頓時就頓住了動作,張開雙手僵在半空裏,表情也跟着一起用力,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吳釋指了指地面,徐嘯傑就鼓着嘴乖乖坐了回去,眼睛一直離不開自己的寶貝項鏈。

連忙求饒,“吳哥,你別亂來啊,我全身上下就那點東西還在了”。

徐嘯傑擰巴的表情實在是好笑,吳釋揚了揚眉毛,笑着把項鏈遞了回去,“現在還嘴硬嗎?誰還沒有個珍貴的東西在身上帶着,下次嘴上別什麼話都隨口說,記住了啊”。

徐嘯傑捧着項鏈乖巧的點了點頭,算是聽進去了。

又問吳釋,“那你最寶貝的,就是這個毛筆了吧,是哪家姑娘送的?”

“嘖,你這腦袋瓜子裏裝的都是什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整天戴着暗戀對象送的禮物嗎?”

吳釋用毛筆敲了敲徐嘯傑的頭,徐嘯傑心虛似的縮了縮脖子,把項鏈又戴了回去,還特意藏在內衫裏面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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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卻不肯承認,“我才沒有……那你再問問莫以塵好了,他這耳釘可比我保存的要好得多了,我就不信他能有什麼正經的理由”。

徐嘯傑轉而說道起了莫以塵,像是被戳破秘密的小朋友,在找同伴給自己打掩護,想着莫以塵能替自己想個好理由,把自己的尷尬給挽回起來。

但這個同伴,似乎並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莫以塵直接把耳釘戴回了耳朵上。

然後說道,“沒錯,我就是沒有什麼正經的理由,這就是我喜歡的女孩送我的,我一直帶在身上,和你一樣,有什麼問題嗎?”

徐嘯傑對這個直截了當的回答,似乎是完全沒料到,一時語塞。

半天才嘀咕道,“你這……怎麼比我還不要臉啊?還真是小看你了”。

吳釋則在手裏轉着毛筆,打趣着說道,“人家的臉皮厚?那人家好歹敢於承認,你這別彆扭扭的像個小姑娘,難怪還在暗戀啊!”

“你,你們兩個!就會欺負我,不理你們了,我困了,睡覺!”

莫以塵把外衫穿好,搓了搓自己凍僵的胳膊,往幽綠的火堆旁湊了湊。

深藍色的耳釘在光下閃爍着,一點一滴都是星子的舞動,彷彿真的是將星空藏在了裏面。

這個耳釘藏了許多年,也藏在心裏許久,如今再拿出來,只希望不會再被傷害了。

吳釋金閃閃的眼眸倒映着暗火,璀璨與幽暗交疊在一起,匯聚成一團詭譎的星雲,漸漸將睡意朦朧蒙上心頭。

……

夢裏什麼都有,也什麼都好,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好。

近冬季節,即使在科技化的時代也還是很冷的,火光照亮一角,徐嘯傑蜷縮着微微顫抖着,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假兩件襯衫。

在綠色的火光下,他橘色的衣服都顯得有些冷淡,失去了往日的熱烈。

在很多時候,熟睡的情況下他都會夢見一雙粗壯的手,會像鐵鉗一般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後把自己拖起來,堵在角落裏打上一頓,等氣出夠了天也就差不多亮了。

一般情況下,徐嘯傑都是睡得迷迷糊糊的,麻木到感覺不到什麼痛感。

但隨着年齡的增長,他慢慢的真切感受到了疼痛,和鑽心剜骨的傷心,他開始裝傻充愣的反抗,然後換來更多的毒打,漸漸的毒打變少了,徐嘯傑也就沒有必要不再弔兒郎當的了。

表面上的無所事事,多數隱藏的,是背後的傷痕纍纍與無力反抗。

習慣性的半夜驚醒,生怕那雙夢裏的手會衝破夢境的屏蔽,直直地鉗上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的喉嚨掐的紅腫發炎,好幾天疼得連水都喝不下去。

就算半夜沒有了毒打,到了白天還是要貼上一張笑臉,面對着那雙手的主人傻呵呵的笑。

只有這樣,無能為力的母親,才能少擔心一點。

自己,也能暫時忘卻那時候的陰影,面朝陽光的笑上一笑。

正睡得熟,突然一隻手扯上了自己的領子,徐嘯傑條件反射似的拚命掰着那隻手,馬上就要上牙咬了。

這時候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徐嘯傑才迷迷糊糊的恢復意識,睜開了眼睛。

吳釋正嫌棄的推着他的臉,躲開徐嘯傑白花花的牙齒,“你發什麼神經?趕緊起來,有人來了!”

“啊?哦哦!什麼?來人了?哪來人了?”

徐嘯傑急忙跟上吳釋的腳步,沒跑幾步,就看見莫以塵正躲在灌木叢里朝他們招手。

躲進去后,徐嘯傑探出腦袋,就看見夜幕之下亮起了一排光亮,燈光四處張望,似乎是一隊人在找什麼東西。

難道是前來科考的人員?

不對吧,這裏靠近邊緣地帶,什麼食物都沒有,哪裏有什麼動物活動。

那這些人到這裏來,可就不好說是幹什麼的了,搞不好萬一是研究什麼秘密項目的,要是被發現了肯定就說不清楚了。

吳釋走到旁邊,朝另外的方向又看了看,隱隱約約的好像又看見了人影。

徐嘯傑急得團團轉,感覺往哪邊看都不是,問道,“怎麼辦?難不成要躲到天上去嗎?”

“對”,莫以塵突然說道。

徐嘯傑則傻了眼,失聲叫了出來,“你說啥?我可不會飛啊!”

吳釋一把拉着徐嘯傑,和莫以塵一起突然猛得跳進了旁邊的湖裏,撲通落水的聲音很快被逼近的腳步聲覆蓋,水面之上的波瀾慢慢平靜下來。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很快,水面之上響起了交談聲,“哎,剛才什麼動靜?像是有東西落水了吧?”

“沒有吧,嗨,有可能是樹枝枯死,斷了掉水裏也說不定,這季節不就是這樣的嗎?趕緊巡查完往上面去看看,現在局勢緊張誰都不能偷懶,再晚一點回家老婆都要扒我的皮了,快走吧!”

“你活該,還是我們單身漢好,一家吃飽全家不餓……”

等腳步聲走遠了,水下才冒出泡泡來,嘩啦一聲冒出來三個濕漉漉的身影。

其中一個不停的呼嚕着頭髮,吭嗆得咳嗽着,“咳咳咳,這水也是臭的,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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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抱怨了,你還得感謝這臭水溝足夠臭呢,不然我們早就被探測器發現了……對了,莫小哥,你的傷怎麼樣?趕緊上去清理一下,別感染了,這裏可沒有什麼消炎的好藥用”。

莫以塵有些失神,喘息不太平穩,暗自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着牙說不出話來。

即使月色有些朦朧,吳釋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莫以塵胸口,那道新鮮創口位置上溢出的鮮血。

此時傷口正汩汩的往外湧出血來,染紅了深藍色的外衫。

徐嘯傑抹掉睫毛上的水珠,湊過去扶着莫以塵的胳膊,“你這傢伙,撐不住就別硬撐,嘴硬能當飯吃嗎?趕緊上去,走”。

莫以塵強撐着身板,沒好氣的說道,“多嘴多舌的……要扶能不能扶穩一點,你的腳都快站不住了”。

徐嘯傑反駁道,“誰知道你看起來瘦瘦的,怎麼和我差不多重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吃東西了?”

“閉嘴,你怎麼不說我比你高呢”,莫以塵甩了甩頭髮,漲呼呼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吳釋在兩人後面跟着,給了一人後背一鎚子,催促道,“還貧嘴,趕緊上去,要是晚了我就沒法子了”。

……

枯癟的枝條上,落下一隻小巧的鳥兒,它撲棱着翅膀,抽搐着靈活的脖子,眼睛是暗紅色的,正直勾勾的盯着三人的背影看。

城市虛影投下朦朧的月色,將鳥兒的全身都照得發亮,灰紅色的羽毛枯燥無光澤,好像沒有生氣一般,也許是從陰曹地府里爬出來的。

穿過時空的縫隙,從那雙眼眸之中看到模糊的景象,陰暗處的窺探愛意,正無聲的瘋狂涌動着。

富麗堂皇的住宅里,老式的餐椅上端坐着一個女人的身姿,她優雅的拿起刀叉,切割着盤子裏剛烤好的牛排,悠哉悠哉的送進自己的嘴裏。

餐桌旁邊站着一個衣着端莊的中年男人,他挺直腰板,一副管家模樣,表情嚴肅而獃滯,好像也沒有什麼人氣。

女子打扮精緻,雍容大度,優雅溫婉,就如同古時候的大家貴婦一般,氣質十分的出眾。

只是,即使是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臉上隱隱的傷疤,科技都救治不了的傷痕,只能交給時間來沖淡了。

幾隻殭屍般的小鳥落在餐桌上,嘰嘰喳喳的叫得很難聽,女子倒是很慈愛的放下刀子,撓了撓它們的小腦袋。

對旁邊的管家說,“鍾叔,別忘了睡前把這些小可愛們餵飽,它們最近為了找小傑,可是受了不少累”。

“是,夫人”,鍾叔機械人似的彎了彎腰肢,點點頭走了出去,每一步都感覺是砸在地上的,厚實而震徹心脈。

女子則不緊不慢的繼續切肉,順手還遞給小鳥幾塊,托腮看着它們大快朵頤的樣子,嘴角還沒幹涸的血跡被掙裂了,露出猙獰的笑容來。

豪宅外院,孤零零的落着幾間小屋子,看起來和這個現代化的時代格格不入。

銹跡斑斑的落着幾把大鎖,卻沒有裝置什麼紅外監控攝像頭,不像是關人或者放貴重物品的地方,倒像是一座遺落的古城,久久沒人問津。

旁邊扎着許多鳥窩箱子,溫馨可愛的圖案上刻着許多符號,歪歪扭扭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箱子裏堆滿了扎眼的紅點,晃晃悠悠的好像是眼珠子在轉,當鍾叔把鮮肉丟過來的時候,蜂擁而上的一瞬間,就只剩下骨頭渣子了。

撕扯碎肉的聲音,將夜幕下的深雲深深淹沒,偷不下一點月光來。

鍾叔整齊貼身的管家服上,被噴濺的血液染得花哨起來,但他的臉上還是一副獃滯的表情,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來。

這表情,多半是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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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緣歸以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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