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出門討食嘍!
被沈沅沅磨得沒有辦法,宋昭靈還是答應帶她去。
準備出門時,外面風雪停了。
侍女給沈沅沅穿上披風,繫緊前面的帶子后,又將兜帽戴上。
外面氣溫寒冷,沈晏景都被勒令多加了幾件衣裳,球人又多了一個。
沈沅沅卻沒什麼心情笑話他了,手揣着捂在袖子裏,跟着出府上了馬車。
紅柳去房間裏找了手套出來,追出門也跟着上了馬車,拉過沈沅沅的手將手套戴了上去。
馬車緩慢行駛,地面上都是積雪,不過已經有人在打掃了,還有一些無憂無慮的孩童在玩雪。
京城中富人多,但窮苦百姓也不少,都居住在最偏僻的北區。
一路行駛過去,便花了近半個時辰,城北有也有個城門口,宋昭靈便帶着人在城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
守城的護城衛見此上前詢問,見探出頭來的是沈青淵,頓時吃了一驚,急忙半蹲下行禮。
“太子殿下!”
北門相比其他城門,進出的人更少,南門和東門更奢華些,也恰好四通八達,無論去哪從那邊走都更合適。
北門更像是後門,平常進出的人少,但看守的護城衛一點都不少,也是為了防止姦細從北門潛入。
“我們來此施粥,再發些禦寒衣物,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北區的百姓。”
護城衛領命離去,拿着銅鑼一路敲過去,“太子殿下在城北城門口施粥啦!沒飯吃的可以自行拿碗去領!”
“太子殿下在城北城門口施粥啦!”
一路敲過去,巨大的咚咚鏘鏘聲將許多還在沉睡中的人給吵醒了。
這一醒,才發覺四肢僵得厲害,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掙扎着掀開被褥爬起來,哆哆嗦嗦的穿上能穿的所有衣裳,依舊覺得寒意滲進了骨子裏!
“阿娘,好冷啊!”
北城偏僻的木屋中,年幼的孩童身體打着擺子,感覺冷得都說不出話來了,手腳冷得像冰坨子。
年輕婦人去廚房燒了熱水,將所有人都叫去廚房烤火,身上才熱乎了些。
但骨頭縫裏依舊是冰冷的,溫暖的火堆都烤不化的寒。
年長些的人眼眸里都含着擔憂,剛剛出門時,看見地面上全是厚厚的積雪,一腳踩下去沒到了膝蓋處。
昨天還一片晴朗,一夜過去,就下了如此厚的積雪。
這天氣……反常得厲害啊!
京城往年只會下薄雪,不厚,也就堪堪將地面覆上一層銀白。
所有人都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場暴雪,將京城不少人家的屋子都壓塌了,也只有那些富貴人家的房屋沒事。
一場暴雪,下得又急又快,哪怕是在京城腳下,那一年依舊餓死凍死了不少人。
娘親婦人的親人就是那一年凍死的,她攏了攏身上洗了又洗,縫縫補補穿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經不暖了的衣裳,擔憂的望向自己的兒女。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又不知道會帶走多少人命……
“孩他爹,該怎麼辦啊?外面這麼大的雪,今年柴禾備的不多,禦寒衣物也不夠……”
經歷過十年前那場暴雪,剛開始那幾年所有人都居安思危,每年臨近冬日都掏空家底,備着大量的柴禾和米糧。
要不是有城衛管着,怕是附近樹林都要被砍禿了。
但一年年下來,一直沒有暴雪降落大部分人都鬆懈了下來,不再掏空家底的備糧。
畢竟還要生活,也不可能冬天備滿糧食,春夏秋需要勞作,一直餓肚子也不行。
沒想到當所有人都鬆懈下來,以為暴雪再也不會再出現后,它又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坐在婦人對面的男子眉頭緊鎖,深深的嘆了口氣,“茹娘,你放心好了,那些貴人們肯定會布施的。”
“現在雪已經停了,說不定今年的雪並不會下得太大呢……”
他這般說著,既是在安慰其他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年輕婦人依舊有些憂愁。
布施?若是大雪封城,那些貴人也只會將糧食藏起來供應自家,哪還會慷慨的拿出來布施?
十年前的那場暴雪對富貴人家造成不了什麼災難,反倒是出不了門無聊的在家中打葉子牌。
富人們在屋中燃着炭火,那炭都是上等的好炭,燃燒起來一點煙霧都沒有。
不僅如此,還能穿着新做的衣裳,又好看又保暖,冷了還能抱個湯婆子捂着。
那是她無法想像的生活,像神仙般,茹娘也只是聽人說起過。
那個人是大戶人家的婢子,攢夠了銀錢后便自贖其身,回去嫁人了。
能凍死的,只有像她這樣的窮苦人家。
茹娘有些悲哀的想着。
但不等她繼續唉聲嘆氣,門外一陣鑼鼓聲忽然響起,伴隨着喊話聲。
茹娘和廚房裏其他人都怔了怔,仔細傾聽,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是不是凍出幻覺來了?有人在城門口施粥?還發禦寒衣物?”
施粥倒是沒什麼,她們家的米雖然不多,但水放多點,粥煮稀點,也不是不能勉強撐過去。
但禦寒衣物……她們真的非常需要啊!
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能吃飽穿暖,熬過去便不成問題了!
“應該沒聽錯,我也聽見了。”
其他人也紛紛應答,所有人都感到驚喜起來,灰敗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生氣。
真的能發禦寒衣物?
平常京里施粥的人不少,但發禦寒衣物的人,很少很少。
畢竟一碗米,就能熬一大鍋粥,能供她們全家人勉強吃一天了,雖然米粒稀得可憐,但一碗米也只需要幾文錢。
若是給衣物,哪怕最普通的布料,加上棉花,一個人就得至少幾兩銀子了吧?
棉花是開國皇帝發現的,距今雖然已經兩百多年了,但價格依舊居高不下,售價十分昂貴。
普通人根本用不起棉花。
“茹娘,我跟爹出去看看,你帶着孩子在家裏等着。外面地滑危險,容易踩空,你和孩子今日就不要出去了。”
男子叮囑完后,便從廚房裏拿了個最大的碗,又翻出戶籍揣在懷裏,找了根長竿子探路,拉着他爹出去‘討食’了。
茹娘順從的點頭,扶着門框目送他們踏入雪中,心中擔憂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