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碰我!

第8章 別碰我!

終於,賣出去了一瓶。

白舒童從岸邊接過了銅錢,放進了腰間小袋裏,這時候已經過了正午,烈陽高懸,船艇上正賣着粥,香氣四溢,砂煲里是白花花軟綿綿的細粥,花艇姑娘正往裏頭撒芋頭、豬肉、花生......

看了一眼,她咽了咽口水。

“姑娘,你要來一碗嗎?”

“不了,不了,謝謝。”

沒理由剛賣出去藥膏的錢又給倒回去了,她婉拒了之後,就往回走。

走了一整天,她那六指早就受不住了,只能幾步一歇,鞋子是又將癒合好的結痂又蹭掉了,磨着很疼。

有這六指,她從小就學着和它好好相處。

市面上並沒有一大一小的鞋子,於是,在邱寧,青媽媽都會幫她量身定做大小不一的布鞋子,她學了點綉工,就自己在上頭繡花樣。只是到了上學的年紀,學校里統一制服。

她便拿了白布纏腳,盡量去和別人一樣。

久而久之也習慣了穿硬邦邦的鞋子。

這次出門,想着要去上海,虛榮心也微微作祟,便穿了雙白家寄來的皮鞋,一路上受罪,現下她依靠在橋頭的石柱上,低頭看着磨損得不像樣的皮鞋,看着也有些無語。

算了,再忍忍。

買了張素餅,她一瘸一拐地回了集美旅社,旅社門口牌匾和楹聯都是用的紅花梨木,寫的都是招客的吉祥話。

牌匾下,坐着人。

見了遠處她的身影。

坐在台階上的人撐着站了起來,不確定地歪頭喊了她一聲,“童童?”

白舒童猛地抬了眼,就看見李叔,李國邦站在面前。他穿着一身灰藍的長褂,一個月不見了,臉頰和眼窩都凹陷進去,脖頸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長褂子垂墜,他身形消瘦都快撐不起衣服了。

這,還是小時,經常肩頭一邊駝着她和景和哥去戲棚下看戲的李叔嗎?

“真的是你,童童。昨天我在對門的戒煙室,還以為在做夢,今早從裏頭出來,又看見了你匆匆從這間旅社出去的身影,在這裏也等了你大半天了。”

“李叔。你......”

他身邊還站着兩名壯漢,見了白舒童搭話了,從旅社楹聯後轉了出來,直直地盯着她看,眼神不善。

白舒童往後退,來不及問欠債跑走的李叔怎麼會出現在廣州城,下意識地覺得危險,撒腿就要跑。

“白舒童,站住!”

未來得及吃的素餅扔了出去,她顧不上腳疼,撞了人,往遠處跑去。

-

六指礙事,跑不出十來米,就被人逮了回來,壓進了一輛汽車裏。

“李叔,我怎麼都算你半個女兒,你真的要賣了我嗎?”

“叔,你看着我。”

“你問過白家同意了嗎?你不怕他們到時候找不着我,找你算賬嗎!”

“景和哥要是知道了呢!”

白舒童坐在車內掙扎,嘶啞喊着,手腳並用踢着打着抓她的人,她攀着車窗,對着門口的李國邦直喊。

但是車外的人沒應,低着頭垂着眼,臉上紋路緊緊擠在一起,顫着蒼白的嘴唇,只是雙手合十抱在了胸前似乎在求她原諒。

但更像是求她小聲些,別鬧來巡警。

“叔——”

車窗上升,嘴巴被捂住,粗糲手指捏在她臉上,壯漢身上的油腥味直入鼻尖,白舒童驚恐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別碰我!”

從家裏出來,她的腰間小口袋就一直藏着把防身的小刀,現在她顧不上想別的,就將那小刀掏了出來,隨便在面前划拉。

完全不管不顧。

車內空間狹窄,那兩壯漢喊了聲操,沒料想到她隨身帶着利器,被她划拉到了手臂,捂着傷口,倒嘶氣的疼。

白舒童見狀,立刻轉身往後,拉了車門,跑了下來。

腳軟,倒在地。

她顧不上痛,擦皮又爬了起來。

一個勁地往對面賭場裏跑,門口的兩名門童昨天見過她,以為她又是來后場端茶倒水的,沒攔,放了進去。

見後頭兩壯漢氣勢兇惡,他們立刻喝道,“幹什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敢亂闖?”

如此一來,幫白舒童擋了一劫。

-

白舒童進了黃金旋轉門,低頭跟着一幫穿着無袖大立領滾花邊旗袍的小姐身後,她們說說笑笑,腋下夾着珍珠包,正在說著昨日在戲院裏的見聞,沒留意到她們這堆人里多了誰。

白舒童靜靜地隱着自己的影子。

在那中間也回頭看了眼,氣還沒喘勻,很快地,就瞧見,她的叔叔,李國邦進了大堂來。

白舒童心下一跳,也隨即跟着那群小姐們進了電梯裏,上了樓。

三樓,電梯門一開,傳來了歡樂的音樂聲,男男女女穿着正裝,熱熱鬧鬧地,拿着酒杯,在人群中游刃。

一支樂隊正在台上表演,旁側穿着清涼,燙着波浪發,戴着白羽帽的白俄女子跳着舞,前頭一個中國女孩扶着落地式麥克風隨着樂曲,輕踏小步,唱着歌。

白舒童跑了進來,她前頭的那群小姐便四散開去,只有她在了中間,大家齊齊轉頭看向了她。

“那是負責今天和上海來的孟小月先生跳首舞的沈家小姐嗎?”

“怎麼穿成這樣,沈家不是開戲院的,不至於這麼寒磣,不講究打扮吧。”

窸窸窣窣的話在耳邊。

其中有人認識沈家那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就問,“她是誰?”

更有眼尖的看清楚了她手中緊握的東西,已經捂着胸口,驚道,“你們看,她手上拿的是什麼,那是水果刀嗎?上頭是不是還沾了血。”

“警衛呢,警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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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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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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