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文革”中的秦城監獄秘密寫作(9)
李銳原任水電部副部長,在建國初為我國水利和水力電建設做出了傑出貢獻。***在1956年前後,有人提出在長江三峽修建水庫,**於1956年6月賦詩《水調歌頭·游泳》:“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表現了**決心修建三峽大壩,改造山河的雄心。李銳卻逆潮流而動,在1956年《中國水利》5-6期,著文《關於長江規劃若干問題的商討》,反對建三峽大壩。針對很多人對他的責難,他又在《水力電》1956年9期《長江規劃專輯》上表答辯文《關於長江流域規劃的幾個問題》。**兩次召見李銳,傾聽他的意見。南寧會議上,李銳與林一山(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在**面前辯論。**令他們各寫一篇文章,三日交卷。最後,**決定緩建三峽水庫。
李銳的文章深得**嘉許。在會上,**指着李銳說:“我們要有這樣的秀才”,“大家都要注意培養秀才。”**很欣賞李銳這個湖南小同鄉的反潮流精神,會上指名要他到自己身邊作兼職秘書。周小舟(河南省委書記)打趣說:“李銳,你中了狀元。”1959年在廬山會議上,李銳與彭德懷、黃克誠、周小舟、周惠等人同被作為右派處理,下了廬山後,被隔離、監禁達20年之久。
廬山會議的經歷也被他寫進《龍膽紫集》。這就是“廬山吟”中的初登樓、二登樓和三登樓,記述了被**三次召見於美廬的況。
山居卻不識山容,妙句通禪事後通。
兩眼限於崖障內,一身常在霧雲中。
晚霞正愛仙人洞,驟雨旋迷五老峰。
山上風雲常易變,豈能不測怨天公。
在李銳兼職**的秘書時,曾與**的秘書田家英有很深交往。李銳常與田家英逛琉璃廠,搜集字畫。兩人曾戲約,后入土者,對兩人字畫有繼承權。
古柳安祥圍海邊,園中深院院中園。
多時不見忽相憶,無事而來亂扯談。
世界縱橫三千里,古今上下五千年。
戲猶記料身後,又是黃昏絮滿天。
1963年、1964年,李銳已被隔離審查,他曾三次暗中約田家英在鼓樓、西單新華書店和陶然亭等處長談。李銳戴大口罩兩人漫步於大街並串行小巷,進入飯館敘話。
鬧市遮顏過,衚衕尚可行。
人間多雨露,老友系詩。
冷眼觀塵世,溫向眾生。
炎涼何必嘆,把酒賤浮名。
這詩最末一聯,取自與田家英的聯句詩。田家英的友像雨露滋潤着詩人心房。
關於宦海風雲的詩句還有:“百年不遇龍門陣,西四牌樓消夜攤。”1955年、1956年李銳、田家英、黎澎三人聚談至夜,意猶未盡,又到西四街頭小攤喝酒,凌晨兩點始散。
容身不意復南遷,隨遇而安別亦難。
后海林陰同步月,鼓樓酒卒候燈闌。
關懷莫過朝中事,袖手難為壁上觀。
夜半宮西牆在望,不知相見又何年。
此詩回憶李銳廬山會議后,被隔離審查,南遷至安徽磨子潭農場勞動改造,與田家英話別的景。
《龍膽紫集》最具特點、最為動人的當然還屬“獄中吟”,記錄了詩人在獄中的見聞和感受。秦城是因為“文革”大批關押黨內高級領導人和政治犯而出名的中國“巴士底獄”。李銳用龍膽紫和棉簽為我們揭開了這座地獄的一角。
無
或雲獨坐可忘老,其實無漸變呆。
錶殼呼為鍋蓋事,偶然念及自生哀。
(作者註:王若飛出獄后,竟叫表蓋為鍋蓋。)
杜宇
偏教杜宇耳邊啼,夜讀生還季子詞。
十四年來誰一問,非生非死到何時。
詩人在絕境中的複雜心態,在詩中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來:“拋擲華年如廢紙”,“作伴時時唯語錄”(所帶衣物唯讓留語錄一本),“窗上晷移知午酉,一張報紙一天觀”和“彰彰報應十年閑,人壽幾何翹問蒼天。”都是反映牢獄之苦的詩句。《金縷曲·感時》一曲,集中反映了內心苦難和複雜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