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車隊上了外環路后大家誰都不再說話,車內的寂靜與外面的漆黑十分的呼應,黑子把臉轉向車外,眼神有些空洞。
今晚是他心裏最沒譜的一天,因為他師出無名,結果未卜,可能此去也就回不來了。
想到年邁的父母,挂念的妻兒,黑子心裏突然很疼。他真的感受到了心臟疼痛的感覺。
“張毅,把車靠邊先停一下。”
因為他們的車是頭車,張毅打開雙閃把車停在路邊,後面的車自然也保持安全車距停下,還有一輛車開到了張毅的前面。
“老大,怎麼了?”張毅問。
“南哥,你跟我下車,我有話說。”說完黑子率先下車走進路邊的林邊,金南河張毅互相看看,“一會不管黑子吩咐你什麼,你都要聽我的。”
張毅腦海里颳起了風暴,心說老大你要幹什麼啊?
金南走下車來到黑子身邊,黑子給他一支煙。“南哥...”
不等黑子開口說完,金南伸手攔住,“黑子,你什麼都別說了,我要是不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就白和你處了這麼多年。”
黑子有些哽咽,叼在嘴裏的一點紅光打在他的臉上,金南隱約的看到孩子眼角有淚珠。
“這個事是不好處理哈,你說會不會我們這些人都有去無回啊?”金南說這些的時候竟然是帶着笑意,彷彿在開玩笑。
黑子不住的嘆氣,金南使勁的拍拍他的肩膀,“嗯,肩膀還是那麼硬,我們黑哥就是有擔當啊!”
黑子眼淚在眼圈裏打轉,肩膀輕微的抖動着。
這時段宏從前面車裏下來,走到張毅車旁,張毅把車窗放下。“什麼情況?”張毅表情凝重,“我也不知道,老大什麼都沒說,但是把南哥叫下去了。”
段宏抬頭越過車頂看向林邊,隱約看見兩個人影和一閃一閃的煙火光亮,“老大不會是不想去了吧?”這就是段宏的思維,簡單、直接。
張毅的預感並不是這樣,他了解黑子的性格,什麼時候見他退縮過?但這件事如此的棘手,他也想不出黑子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黑子很快將一支煙抽完又續了一支,這次他終於開口,“南哥,咱們這些兄弟呢,都是有家有口的,今晚的事大家心裏都清楚,可能就一頭撞在牆上了。
頭再硬,也沒見過誰能把牆給撞倒,所以我想..”
“黑子,我知道你啥意思,兄弟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金南再次打斷黑子。但黑子抬手攔住金南的話,“南哥,我知道你們都夠義氣,就因為這一點,我就不能讓你們陪着去,我把家裏交給你們了,這件事我自己去擺平,這是代價最小的解決方法,恐怕天宮也得捨出去,你們要聽話。”
金南明白,黑子說的一點也不假,可誰又能眼睜睜的看着如親人般的兄弟獨自赴死呢?金南也濕了眼眶,猛抽幾口后將煙頭在手指間碾滅。
“黑子,李雷的事我也有份,這樣吧,讓張毅他們都回去,我和你一起去見錢坤,這樣最合理了。”
黑子聽金南說完更是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這一點也不奇怪,也不丟人,生死抉擇的事可不是我隨便敲幾下鍵盤就能過去的,但凡有機會誰又願意去死呢?
到最後,黑子和金南兩人相擁而泣。
他們的眼淚代表着對這世界不公的憤慨,對生命的留戀,對家人的不舍和愧疚,對無力反擊的絕望。
“哎,張毅,老大和南哥在那幹啥呢、”
段宏的視角正好看見黑子和金南的舉動,張毅放下副駕駛的車窗,但車燈閃爍卻影響了他的判斷。
“他倆抱一塊哭呢。”
後排的余盛也一直側頭關注了黑子的動靜,他這麼一說張毅心裏感覺不妙。立刻把車熄火,然後推門下車后再鎖車。
“咱倆過去看看。”
段宏跟着張毅繞過車頭來到樹林邊,“老大,南哥,你倆這是幹什麼呢?”黑子和金南各自抹了抹眼淚。
“你們來的正好,我剛想叫你們。”黑子轉過身用衣袖擦乾了眼淚。金南也轉過頭重新點上一支煙,接下來的話得黑子跟他們說。
看到黑子這個樣子,張毅和段宏心裏十分難受,曾幾何時,黑子帶着這幫兄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哥倆都氣的鼓鼓的,恨不得手裏有槍直接干他丫的。
可現在他們也知道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困難與險境,“南哥,你倆這是怎麼了?”張毅問。
黑子長出一口氣,“我剛才和南哥商量一下,咱們不能把雞蛋都放到一個籃子裏,一會你們就掉頭回去,如果中午前我們沒回去,你們就趕回C市,把我們得家人照顧好。”
黑子終於說出了這段話,然後盯着二人得眼睛看着,態度堅決又決絕,又好像是依依不捨。
“你說什麼呢,老大!我們不回去!”
段宏當時就不幹了,張毅也抓住黑子的胳膊,“老大,你這是要保護我們,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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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和段宏當場失控,聲音拔高了幾度傳出去多遠。
其他車上的兄弟聞聲也下車圍了過來,黑子急眼了,“吵吵什麼?我說話是不好使了嗎?讓你們回去等信,去這麼多人呼呼啦啦的,人家還以為要干仗呢,就我們兩個去,談判嘛,他要什麼我就盡量滿足就完了,放心吧。”
黑子說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張毅等兄弟更不能信了。“怎麼了老大?”其他兄弟也問。
段宏嘴快,氣呼呼的就把黑子剛才的意思重複一遍,兄弟們也嗷嗷叫的不答應,“老大,我們得保護你,我們不回去,要走一起走。”
金南的兄弟也圍過來表達着同樣的情緒,這讓黑子和金南是既感動又着急,最後還是張毅給出新的建議。
“老大,南哥,你們當大哥的心情我們都理解,可是你們換位思考,角色互換,你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你們會掉頭就回去嗎?”
“對,如果你們是我們,你們怎麼辦?”段宏真急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氣的呼哧呼哧的。“他錢坤有啥了不起的,咱們就過去,他要是敢玩埋汰的咱們就動手,先幹了再說,不行就出國。”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黑子甩手就給了段宏一巴掌,“閉嘴,喊什麼喊?竟冒虎氣!”黑子這一巴掌徹底把段宏打毛了,“老大,你們愛去不去,我先押着余盛趕過去,我看錢坤能把我怎麼樣?不行老子就整死他。”
黑子和張毅可知道,段宏說得出做得到,張毅剛想勸他,段宏轉身就往車那裏跑,張毅一把抓空,段宏幾步到了車旁鑽進車裏。
黑子和金南都愣在了原地,張毅趕緊去追,但車子已經重新發動,尾燈一亮拐到主路上疾馳而去。
金南看着黑子苦笑,“行了,別胡思亂想了,也許事情並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糟,快走吧,一會段宏就跑遠了。”
黑子腦袋裏一片混亂,被金南拉着回到車裏,車隊繼續前行,緊追前面的段宏。
再說回段宏,
他沒有那麼多的鬼心眼,所以並不是故意激黑子,而是真的去拚命的,因此憤怒之下車子開的非常的快。
凌晨的外環路上還沒有路燈,天雖已漸亮但視線還是很差,段宏不停的超車,還一個勁的問余盛路線怎麼走,余盛渾身的傷讓他左拉右扯的疼。
“兄弟,你別急,他們跟上來了,你把他們甩丟了怎麼辦?”
段宏從後視鏡里卻是看見了自己人的車隊,腳下稍微鬆了松油門,又往出開了幾十公里才在一個加油站把車停下,也不等後面的車直接把油加滿。
趁他加油的幾分鐘時間裏,張毅駕車追了上來,不過沒有人上前搭理段宏,而是各自去忙着加油,鬧得段宏斜楞眼往那邊看了半天,黑子透過車窗看着這個傻兄弟發出苦笑。
既然命運至此,那就聽天由命吧。
車隊都加滿油后張毅一腳油門追上段宏開在他的前面壓着速度,段宏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此時已經天光大亮。
首都西山墓園的大牌子佇立在路邊,“快到了老大。”張毅看見牌子上寫着還有七公里。
黑子重新提起精神,“南哥,給你的兄弟打電話,讓他們跟着段宏留在外圍。”說罷黑子又給段宏打電話。
段宏此刻已經徹底冷靜下來,接到黑子的的話后把車停在路邊,黑子幾人下車與段宏換了車,“段宏,你帶着南哥的兄弟在外圍接應。”
“老大,我跟你進去。”
黑子擠出一絲笑意,“打疼了吧?”用手摸了摸段宏的臉,段宏也一笑,“咋不疼呢,不過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再讓你打一巴掌。”
黑子伸手輕輕摸了摸段宏的臉,“好兄弟,機靈點,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黑子和段宏交換了車,段宏駕車和金南的兄弟們走在最後,張毅開車拉着黑子和金南打頭陣,車隊繼續往前走。
終於一座大山攔住去路,西山墓園就在山腳下,在通往墓園裏的道路旁還有一個分支,余盛說,“應該就是旁邊那條小路了。”
張毅一打方向盤車子開進小路,車隊徐徐跟上。
可是沒開出多遠就沒有了鋪裝路面,段宏幾台車就停在了墓園門口,留下兩個人看守,其他人都跟着段宏步行鑽進林子直奔墓園的後山。
張毅這邊幾台車也就開出兩三公里也無路可走,“老大,前面沒路了。”黑子讓余盛再次給錢坤打電話。
這次很快就接通,“你們到了嗎?”
余盛把電話按下免提,黑子說,“我是黑子,我們已經到了。”錢坤說,“你們的車進不來,還要步行往上走一段,我說的是墓園後山,在後山上有一座廟。”
錢坤又直接掛了電話,余盛收起手機,“黑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按照時間推算,錢坤不一定會比我們快,但電話里的意思好像是他已經到了。”
余盛的話意思不能再明顯了,就是說錢坤根本就不在墓園後山,顯然這是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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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在心裏快速盤算着,真是個難剃的腦袋,現在就打道回府就徹底失去了與錢坤求和的機會,但上去后萬一真是個陷阱怎麼辦?
“老大,你和南哥在這裏等着,我帶人先上去看看,如果錢坤在這我給你打電話。”張毅自告奮勇要先去探路。
黑子大手一揮,“算了,咱們都不要糾結了,都已經到這了乾脆就上去,張毅你把車掉頭,我們走上去。”
“黑子,我現在沒法走。”余盛苦着臉說。
“那你就留在這吧,如果我出事了你開一輛車先走吧,恐怕錢坤會對你不利。”黑子的話着實把余盛感動的不行。
“黑子,你先等一下,我再給錢坤打個電話。”
在黑子等人不解的注視下,余盛回撥了錢坤的電話,“喂,錢少,我是余盛,黑子他們已經上山去了,我走不了路就把我留在這裏了,你已經在山上了嗎?”
余盛還是開着免提,錢坤的聲音傳來,“我他媽哪有空陪他爬山,今天先教訓他一下,完事再跟他談,你就在那待着吧,一會就有人來接你了。”
車內一片死寂,“好的,我知道了錢少。”余盛掛了電話。
“媽的,這個孫子!”張毅狠狠的罵了一句。黑子和金南都面色鐵青,這山還上不上?
最後還是黑子拍板,“咱們照上不誤,錢坤這麼干我心裏倒敞亮了,今天咱們就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咱們哥們也不是泥捏的。”
“好,今天就干他個痛快。”金南也發泄着近日來的憋屈。
眾人下車后張毅給大家交代下去,黑子親自把這台車原地掉頭,然後對余盛說,“等我們走後你就直接離開吧,跟着錢坤沒什麼好處。”
余盛愣愣的看着黑子下車離開,心裏五味雜陳,心說這黑子真是個人物啊!如果真栽到錢坤手裏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