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梁濤覺得異常憋屈，在家裏被夫人和女兒不停地絮叨，彷彿黎錦的所有過錯都是他造成的。夫人黑着臉，隨時可能動粗，那個暴脾氣，就跟活火山一樣，隨時都要爆發。女兒更是胳膊肘往外拐，這讓梁濤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在省里，崔碧君也想搞特殊，竟然希望崔誠能像黎錦一樣越級陞官，還大言不慚地說讓崔誠完全頂替黎錦，出任江山市市委書記兼任市長。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崔誠只是處級幹部！處級幹部擔任市委書記和市長，這種荒謬的事若發生在江東省，那他和傅瑞麒肯定會被同僚攻訐。他們會成為破壞秩序的另類，最終被趕走的只會是他們。
正在苦悶之際，梁濤接到了省委書記傅瑞麒的信息，讓他過來一趟，一起分擔來自國資委的壓力。他急忙趕過去，在辦公室門外的走廊，就已經能聽到國資委那位書記的大嗓門。
“梁濤同志，你來得正好。你和傅瑞麒同志做個決定吧，把黎錦讓給我們國資委。我那邊騰一個副總的位置給他。”國資委的這位書記西裝革履，身材高大，臉上輪廓有着非常明顯的北方漢子特徵，嗓門也如同北方平原那般雄渾。
梁濤先打個太極，說道：“黎錦正在接受紀委的調查，他……”
“又是調查他貪污？你們是第一天認識他嗎？他是那種人嗎？你們不信任他，又讓他去江山市獨當一面做什麼？”那書記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滿，說道：“以他的能力，我可以申請給他特例，一年給他十億二十億，我光明正大地給他錢，何須他貪污？搞得名聲都臭了！”
梁濤道：“光明正大給錢？這話還是慎言吧。”
“怎麼？你要跟我扣字眼？你這招兒，在我這裏可不管用！”那書記拿出煙，煙盒設計得非常精美，打火機也同樣如此，他不急不慢地點起來。
傅瑞麒和梁濤都覺得眼熟，這才想起他們上頭的那位大領導也曾用過同款的。
那書記抽了一口煙，臉上的神情便舒展起來，說道：“在你們沒有來江東之前，黎錦就在四海上班，當時大家一起努力，齊心協力將一個虧損集團，干成了盈利百億的企業，順利完成了資本積累。次年，老大就來巡察，肯定了我們的發展成績。然後，江東省委和省政府走馬換將，也就是現在的你們。陳洪生找我們要人，而黎錦也想走不一樣的道路，我們才放他走。現在你們卻要調查他，那就將他還給我們。實話告訴你們，我們國資委現在掌握的千億資本，就是始於黎錦，沒有黎錦當時的提議和舉措，國資委就沒錢，江東更別說有如今的發展。若是論功行賞，給黎錦十億又如何？”
傅瑞麒和梁濤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個款曲。
傅瑞麒道：“黎錦的事，上邊紀委部門在牽頭，我們也不能插手太多。現在黎錦是在接受調查，你就當他在接受組織考驗，他若是真的沒問題，那自然不會有問題。清者自清吧！”
梁濤也附和道：“黎錦的確賺錢能力卓越，可金錢的腐蝕能力有多強，你們玩資本的，應該更有見識。你若相信黎錦，那就繼續相信，他能經得起第一輪考驗，那第二輪考驗自然也沒問題。”
傅瑞麒道：“今天你是要不走黎錦的，沒有這個程序，我們也不可能開這個特例。你若是為了黎錦好，那就回去吧。”
“黎錦是個聰明而敏感，自尊心非常強的人，他需要尊重和認可，更需要信任。你們不用他，也別傷害他！你們看不慣他，那就將他還給我！”那書記見傅瑞麒不鬆口，他也不能強迫傅瑞麒，只好先回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傅瑞麒和梁濤也就點上煙，神情放鬆了不少。
梁濤想了想，說道：“要不，現在就結束對黎錦的調查？”
傅瑞麒搖頭道：“黎錦那封投訴信闖禍了，上面紀委有人不爽，要和黎錦剛到底，所以又要下來人。等他們調查完畢，黎錦沒有問題，我們就讓紀委放人。然後讓黎錦官復原職，讓他去江山市。”
梁濤點頭，說道：“既然上面紀委要派人來，那咱們也阻止不了，那就讓他們繼續調查黎錦吧。不過，我們也不能一直給他們時間，如果再有一個星期，依舊沒有眉目，那我們就讓他們終止。”
傅瑞麒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兩人達成了共識。他問道：“江山市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梁濤道：“黎錦雖然進去了一個多星期，但這並沒有影響江山市，還在有條不紊地運行着。短暫時期尚能如此，可我們還是要儘快找到應對措施。最好最理想的則是讓黎錦儘快結束調查，然後回江山市繼續主持局面。至於崔誠，我覺得他還是太年輕了，有點眼高於天，不是個好的管理者。”
話說此時，傅瑞麒的電話響起，他沒有急着接聽，而是對梁濤道：“你看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崔碧君的電話又進來了，一天非得打七八回。”
“了解！你先和她聊！實在不行，就讓崔誠先去江山市，但限制崔誠的作為。”梁濤隨口說，起身出門，不打擾傅瑞麒和崔碧君的通話。
走出省委，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離去，是黎錦的岳父蘇延年，他心裏不禁思忖，這個老傢伙來做什麼？
他問白禮澤，後者去調查詢問，很快就得到了答覆：“蘇延年來找的是紀委，和褚爭一等紀委的領導見了面。他們談得很融洽，達成了一致的結論。”
白禮澤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蘇延年要求紀委徹查黎錦，態度非常堅決。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他這麼針對黎錦，好歹黎錦也是他的女婿。”
梁濤道：“蘇延年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既然蘇延年這樣說，那紀委調查起來，也會少一些顧忌！也許，蘇延年跟紀委做的保證，就是不將黎錦當女婿了，讓紀委調查起來，不要將黎錦當成蘇家女婿。別人的家事，咱們不摻和！”
他想了想，又道：“你安排一下，去一趟江山市，你看看那裏發生了什麼。尤其是黎錦不在的這些天，江山市的局面是不是看起來真的那麼平穩。”
“梁省長，你是擔心什麼？”白禮澤問。
“崔誠要過去江山市，我擔心他亂來，毀了那邊的大好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