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九年的春城
“小吳，這是你家親戚啊？”一位正在聊天的一個大姐目光轉向這邊，好奇地詢問。
“是啊！他們是我表弟和表妹！”吳敏笑着回應一句，隨即輕抬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對着王朗說道：“我聽向前提起你們打算前往春城，那應該是乘坐九點那班火車沒錯吧？”
王朗點點頭，“沒錯，是九點十分的火車。”
"瞧這時間，還富餘一個多小時呢！你倆不如先在我這兒休息一會。”吳敏熱情地說著，然後就從從櫃枱后遞出兩個凳子。
“那謝謝嫂子了！”王朗連忙接過凳子，謝道。
“客氣啥！”吳敏笑着揮了揮手。
坐在凳子上，王朗百無聊賴之際，視線不經意間掠過吳敏身旁不遠處的貨架，瞬間他的眼神就直了。
“槍？！”王朗驚訝地脫口而出，聲音中夾雜着難以置信。他竟在供銷社的貨架上槍。
“這個...也對外出售嗎？”王朗緩緩伸出手，指着貨架上的槍問道。
吳敏聞言，順着王朗的指引側目望去，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釋道：“是的，這些都是我們供銷社的商品之一，當然是對外出售的。”
“你喜歡啊！我拿給你看看！”
吳敏說著，就起身就走的擺放着各式槍支的貨架旁，取下一把氣步槍輕輕置於櫃枱上，笑着介紹道：“這是打鉛彈的工字牌氣步槍。”
緊接着，她又從琳琅滿目的貨架上取下另一把，“這是峨眉牌氣槍。”
“這個氣槍怎麼賣？多少錢？”王朗好奇問道。
“五張工業卷，工字牌氣步槍五十四，峨嵋牌氣槍五十。”吳敏笑着回答。
“嫂子，那個獵槍怎麼賣啊！”王朗目光看向了貨架最上面的獵槍。
吳敏望向那獵槍，說道：“這個可不便宜，十張工業卷，二百八十塊錢！”
王朗聽后心中暗自盤算，等從春城回來，就買把獵槍，趁着當前政策相對寬鬆，還可以玩好多年。
一個小時后，王朗帶着小花離開供銷社前往了長白山火車站，臨走時，吳敏還給了他們一小袋瓜子。
約莫五個多小時的火車路途，王朗和王曉花的身影出現在了春城火車站的出站口。
春城作為大吉省的省會，位於東北三省的中心，不僅是我國歷史悠久的工業重鎮，更是我國電影藝術搖籃。
這裏有着新中國的第一座汽車製造廠——春城第一汽車製造廠，和新中國第一家電影製片廠——春城電影製片廠。
而王朗此行的目的是大吉省人民出版社。
出了站前廣場，王朗領着王曉花直奔附近的一家國營飯店，坐了將近五個多小時的火車，他早就餓了。
這年月國營飯店都差不多，也沒啥可挑的。
兄妹二人走進飯店，也沒個服務員過來招呼，這年月服務員一個個都是大爺。
王朗打量一下飯店四周，也沒發現網上偶有提及的“禁止打罵顧客”警示牌，想來這邊應該不經常打顧客，要不肯定要立牌子。
這年代飯店也沒菜單，自己想吃啥，自己看飯館的小黑板，上面有今天供應的食物。
“同志，請問還有肉包子供應嗎？”王朗禮貌地詢問。
“沒了。”
坐在櫃枱後面的服務員略顯不耐地抬了抬眼，小聲嘀咕道：“這字兒不認得嗎？這些人真煩人。”
“那今天都有些啥？”王朗再次詢問。
“問問問....自己不會看嗎？”
“好傢夥！這服務態度，還真是夠囂張的！”王朗心中暗想。
在這個年代，無論服務質量是好是壞，似乎都不會影響工資待遇。至於投訴，開玩笑，這時候可沒有“315”。要不你受着，要不你滾蛋，只要不出人命大事，人家就鐵飯碗端着！
這要是擱在現代，王朗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不受這份氣。可是在這七九年，任何一家國營飯店都是這個德性。
王朗的目光在小黑板上掃過，隨後低頭對王曉花說道：“咱們今天就吃餃子吧，怎麼樣？”
或許是服務員的冷漠態度讓王曉花有些害怕，她緊緊依偎在王朗身旁，雙手緊握，輕輕點頭以示同意。
於是，王朗再次看向小黑板，對着服務員說道：“給我們來一盤溜肉段，一份地三鮮，和兩一碗雞蛋湯，主食來半斤餃子嗎，謝謝！”
可能是王朗的那句“謝謝”，服務員的態度好了許多。
“溜肉段六毛八，地三鮮二毛六，雞蛋湯一毛八，餃子半斤六毛五，總計一塊七毛七，還需額外支付二斤一兩的糧票。”服務員麻利地報出賬目，目光轉向王朗。
王朗聞言，豪爽地從口袋中掏出兩張嶄新的一元紙幣，並額外放上三斤糧票，大方地擲於櫃枱上。
儘管國營飯店的服務水平常受詬病，但在食材的分量上，卻是無可挑剔，缺斤短兩之事鮮有發生。當兩菜一湯端上桌后，王朗與王曉花兄妹倆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眼大肚皮小”，這句話恰如其分地描繪了王朗此刻的境況。他原本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與王曉花能夠輕鬆消滅掉這一桌豐盛的菜肴，然而當半斤餃子沉甸甸地擺上桌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估算失誤。
這半斤餃子的分量和後世半斤餃子可不一樣，這年月餃子是按麵粉的凈重來計算的，意味着這半斤餃子實則是用足量的半斤麵粉製作而成。
一兩麵粉能包出六個大餃子，那麼半斤麵粉便是三十餘個大餃子。
然而，已經吃了菜喝了湯的王朗和王曉花，怎麼也吃不完這半斤餃子了，最後只能打包帶走。
從國營飯店出來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王朗迅速根據規劃好路線，坐上了前往大吉省人民出版社的公交車，由於現在不是客運高峰時段，所以車上的人比較少。
半個小時后，兄妹二人來到了大吉省人民出版社大門前。
“你們找誰啊！”
正當王朗領着王曉花想要進入出版社時，被門口的看門老大爺給攔了下來。
王朗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自信，他輕輕拍了拍肩上的挎包，說道：“我是來投稿的！”
“你有預約嗎？”看門大爺問道。
王朗搖了搖頭。
“那我不能讓你進去。”看門大爺義正辭嚴地說道。
“大爺，真的是來投稿的，你通融通融。”王朗笑着靠近了看門大爺，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包八分錢的迎春煙，將其塞進了大爺的褲兜里。
看門大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正，“你這是幹什麼？在這等着！”
看門大爺說完，轉身便腳步輕快地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