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Ⅰ奸臣是個稀缺品(2)
所以,第三次秦檜創業,投資人趙構一看,不錯,上市成功,讓他當了宰相。秦檜這一當宰相可就不得了,從紹興八年,一直干到紹興二十五年,17年,更重要的是這17年秦檜是獨相。因為政事堂*里除了這種正式的宰相,還有“參知政事”這種副宰相。但是秦檜是獨相17年,就一個宰相,所以第三次創業非常成功。
可能各位會有一個疑問,高宗趙構不是典型投降派嗎?投降派為什麼非得用一個投降派做宰相呢?你要體會統治者當時的心態,統治者是從來不願意親口說出“投降”二字的,他也不願意站在舞台的第一排來表演這個角色。他需要什麼?需要一副“手套”,就像我們現在有的大企業,他把所有的臟活、累活、苦活都外包給外面的公關公司來干,這叫什麼?手套。他要確保自己手乾淨,要臟,臟你。這就是秦檜當時的產品的本質,適銷對路了,買家趙構就收購了。
舉個明朝的例子吧,明朝到了1642年時,國內因為李闖王起義,基本上已經是山河糜爛了。可是北方呢,跟后金,也就是後來的清朝之間,一場松錦戰役下來,明朝所有的精銳10萬人報銷了。對於當時的崇禎皇帝來說,最理智的方法是跟金國談和。后金的皇太極是個非常有戰略頭腦的人,他知道中原不是我們文化落後的人現在能管得了的,所以他就希望,拚命地從你那得點兒好處就算了,所以他也有談和的意思。
崇禎皇帝有這想法,但他就是不說,因為他不敢說。他就一直用各種辦法暗示大臣們,誰提個這建議啊?誰上這個奏章啊?好讓我點點頭,然後這事兒就能辦。別讓我說啊!等來等去,等來了當時的兵部尚書陳新甲。這陳新甲就上了這麼一個關於談和的奏章。崇禎皇帝說:好,去辦吧!
陳新甲就派了一個叫馬紹愉的使臣到后金談和,當然合談過程中還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比如說關於平等談和的文書等,雖然耽誤了點時間,但最後總算談成了。談成之後,馬紹愉就把談和的況寫了一封信,彙報到陳新甲這兒。
然而這個時候,歷史當中特別有趣的一個細節就出現了。
兵部尚書陳新甲接到這封信之後,興奮得不得了,終於談成了!我們終於可以騰出手來把北邊的精兵調來打農民起義軍了。然後他把這封信擱桌上,跑到自己的密室給皇上寫小報告去了。他手下的僕人特別勤快,一看老爺把這個東西擱桌上了,那這東西肯定是要拿出去表的呀!兵部尚書嘛,各種兵書戰報經常要。當時這叫塘報。就把這封信拿出來表了。結果朝野大嘩,說皇帝怎麼能賣國呢?怎麼能和議呢?這不是又要重蹈南宋的覆轍嗎?
其實這時候這位陳尚書只要稍微知點兒趣,你就把這責任攬下來就完了,但是他不,天天跟人解釋,這事兒不是我乾的,這事兒是皇上說的!結果崇禎那個氣啊,本來就是讓你出來擋刀當“手套”的,你還不當。所以後來就找了個喪失領土的理由,咔嚓!就把他斬了,這就是陳新甲的故事。
秦檜獨相17年的真正的秘密
我們再回來看趙構,他也是一樣的心態,這種事兒對於最高執政者來說是不能說的。有時候談和、投降,或者說割讓土地,這是需要一些很大的道德勇氣的。
比如抗日戰爭剛開始的時候,當時的北大校長蔣夢麟,還有胡適,他們兩個通過陳布雷給蔣介石寫了一封信說:我們覺得不能打,應該保養國力,因為跟日本人一打肯定就亡國了,我們建議承認偽滿洲國,然後跟日本人劃界而治。
當時的那批抗戰派就怒了,國民黨著名的元老居正號召逮捕胡適,要把他殺了!可是一場淞滬戰役打下來,居正就跑去跟蔣介石說:總裁啊,我這歲數也無所謂了,你要是覺得需要出面跟日本人談判,我出面幫你談。
你可以想像居正當時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那就是我不僅當世之名不要,我萬世之名也都不要,你們就把我當秦檜好了。只要是為了這個民族,我可以來干這些缺德事兒。所以他是需要勇氣擔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