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訂婚

第六十九章 訂婚

第六十九章

那邊有一段時間的停頓,一定聽出來我這是挖苦他上次說自己人老了,就喜歡平平淡淡的生活,否則接下來的話也不會這麼差,“就熱鬧吧,巴不得你們快點被抓到,然後甜蜜什麼的立馬見光死。”

說完,就立刻掛了電話。留我一個人在電話這頭莫名其妙的,這人毒舌毒的越來越沒有理由了。

收起手機,趕緊回到凌子宿舍,冬眠去。

——

可是可能我和楊洛真的就如春哥所說的,太單純了。我自以為是的認為只有我能給楊洛帶來快樂,但是我不知道原來因為我,楊洛受到的傷害才是最大的。我這種單向的盲目延長加重了楊洛的痛苦。

——

回到凌子宿舍之後,我便開始了閉關鎖國的政策,吃飯一律訂外賣,家裏的東西實在彈盡糧絕的時候才全副武裝的出門——到超市裏好好掃蕩一回,半夜三更的時候出個門倒倒垃圾什麼的。此外,為了跟得上信息的更新而不落伍,我訂購了a城的包括a城日報在內好幾家報紙,實時追蹤着和我,夏雯,楊洛三人有關的任何消息,依靠這段日子的觀察,雖然不是每天都有相關的東西出現,但是好像有個規律,隔個周期就現身一會,當然各家報紙報道的注重的方向各有不同,這在下文我會繼續描述。

我堅決拒絕和楊洛的見面,總是有這樣的擔心,一不留神就會把咱們的關係曝光,正像王偉南說的一樣,我們的甜蜜是見光死的。甜蜜?不,好像我和楊洛都沒有體驗到愛情的甜蜜。

還有,王偉南也正是從一院離職了,在茂源骨科器械有限公司干起全職來。當然,王偉南也聯繫過我一兩次,我沒法子,只能依舊硬着頭皮繼續和他保持客氣,就是他所理解的雞鴨嗓子說話的方式,後來他沒有來過,也沒有提出過出去吃飯之類的,我覺得我這樣的說話方式還是起到一定的作用。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個快遞,沒有寄件方的名字,我打開來看居然是一隻2010年剛上市的愛瘋4手機,這傢伙,知道我諾基亞有問題的只有王偉南了吧,就打電話跟他確認一下,果真是,他說他剛進公司每天都很忙,不要抽點空來跟我打個電話,還要忍受那種聲音的折磨。我跟他說我不需要,他又說你不需要就扔掉好了,無語了已經。看來他在茂源待遇不錯,要不然那麼小氣的人怎麼變大方了呢?可是,他為什麼給我買手機,難道就是因為我的聲音的難聽?再接他電話的時候,我就恢復正常了,因為好像他真的很忙,打的次數少時間也很短,類似於一般朋友的問候,每次都會主動跟我詢問楊洛的事情,這讓我很奇怪,但是我也不管那麼多,他提到楊洛,我就順便捏造一些我和楊洛甜蜜的事情講給他聽,全屬捏造啊,還好言情小說看得多。

每天看新聞,我總是會做一些摘要,順便記錄一些我和楊洛的通話內容,和一些感想。比較我比較在意的新聞記錄如下:

2010年12月16日

a城日報報道了和一院有關的正面的新聞,一些先進人物先進事迹,在一段長篇大論里漫不經心的帶了這樣一句話:社會魚龍混雜,醫院領導對出現了不潔身自好的女實習生也感到惋惜,但今後會更加嚴抓教育,類似人事也會嚴懲不貸。

我記得我跟那個中年大叔說的時候,他對好歹是將信將疑啊,怎麼這邊看來醫院的觀點已經徹徹底底地放棄我了呢。

楊洛電話說,他在儘力,讓我不要擔心,我答好。

2010年12月19日

在財經板塊,各大報紙爭相報道a城茂源骨科器械有限公司上市的消息,股市市價持續走高,幾乎壟斷整個江蘇省各級醫院骨科器械市場。a城日報也給與了不小的版面報道此事,但文字看起來不如其他報紙描繪的走心。

我想,王偉南眼光獨到,挑了這麼家有前途的公司。這下好了,好好乾,累到死,說不定能謀到個部門主管的職位,也能混成個幾百萬富翁之類的呢。

2010年12月21日

a城日報終於放出了我墮胎的消息,我覺得好奇,距上次的大爆料已經有10天了,我沒有再去招惹夏雯,怎麼又偏偏挑這麼個時間段報道了這個新聞呢?

新聞描述還是以我為對象,文字犀利,切中要害,一針見血,具有說服力,洞穿力,語言直觀,深入中心。我已經站在了輕看生命,道德淪喪的高度。附一張我站在人流門診下方,表情憂傷的圖片。

楊洛打電話給我說,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我知道一定是因為他想阻止這一次的新聞但是沒有阻止住,很難過。我也對因為自己使楊洛產生了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而感到愧疚,你看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瞪眼看着。

王偉南發短訊給我說,最近縮頭烏龜做的不錯,繼續好好表現。平時我肯定嘴巴不輕易放過他的,但是這一回我沒有回。

2010年12月22日

異軍突起的兩家報紙,實力都不如a城日報,但是居然直接跟a城日報叫板,求證昨天與我有關的墮胎的新聞的真實性,並有記者調查,在醫院裏並沒有查到我的墮胎記錄。

我心中一樂,呵呵,樹大招風啊。

2010年12月23日

a城日報保持沉默。

昨天的兩家報紙繼續追問與我有關的事情,又追溯到上一次一女纏三男的報道,強烈要求a城日報給出報道中三位男性的正面照,以及真實身份。

雖然看起來是為我主持公道來着,但是這個,我有點擔心了。

我打電話給楊洛,問嚴不嚴重,他只說先等一等看。

2010年12月24日

a城日報繼續沉默。

兩家報紙又翻出陳年新聞,開始質疑a城日報在媒體行業的龍頭老大身份,斥責其近年來報道的新聞有失起真實性和時效性,違背了作為新聞人最基本的行業道德和原則。

我笑了。a城日報弄虛作假的能力,我簡直太有切身體會了。

聖誕節前夕,又下雪了,王偉南給我訂了不少炸雞,吃的第二天鼻尖爆了一個超大的痘痘。

楊洛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打過去,他拒接了,讓我有點擔心。

2010年12月28日

a城日報突然爆出a城茂源骨科器械有限公司,自主研發的已申報專利的髖關節假體編號t546783,材質成分幾乎全部抄襲國外某某著名公司開發的一假體產品。目前國家專利局已經介入調查,確定屬實后,那作為茂源骨科器械公司目前的主打產品必將下架,加上賠償即預售損失,必將給茂源帶來沉重的打擊。

我想這個a城日報,不把別人質疑它的東西解釋清楚,又去搞出這些東西。

不過,不過這篇報道看起來言之鑿鑿的,到底是真是假呢?

2010年12月30日

a城日報曝光楊洛和夏雯訂婚的時間和地點:2011年1月1日晚上19點,abc酒店主宴會大廳。各家報紙都提到了與訂婚有關的消息,基本一致認為楊洛與夏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

楊洛還是沒有消息,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王偉南打電話給我,問我,看到沒有,人家訂婚了,這下終於可以死心了吧?

我哪裏還有心思去擔心訂婚的消息呢,楊洛到底怎麼了,手機打不通,人也沒有個影子,到底怎麼回事,可是除了打他電話,我沒有任何可以聯繫到他的方式。問問春哥,我不覺得他會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

凌子回來了。精神好多了,但是更消瘦了。

——

凌子提着行李進門之後,對滿地的報紙感到十分的意外,啊,她回來的太突然了。我也沒有時間處理一下,她自己翻看了幾分,便對事情的大概有了個了解。當然那份爆料我墮胎的那一份還是很久之前的,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她看着最新的這一期報紙,一邊翻着一邊問我,“終究還是要訂婚了么?”

我只是看着她那張更顯得瘦削蒼白的側臉,沒有說話。

她放下報紙,轉過頭看着我,“訂婚也好,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個楊洛,都沒什麼讓我滿意的地方。”

我幽幽得開口,“我在擔心他,為什麼一直聯絡不上,不是一直跟我說讓我等着的嗎?”

凌子有點生氣了,“你不要傻了,好不好,人家當然是在忙着訂婚了,要跟你一刀兩斷,怎麼還接你電話呢?”

我不去看她,自言自語到,“你又不了解楊洛。”

“你說什麼?”我不回答,凌子又繼續開口道,“你們不合適的,聽話啊,楊洛就算再喜歡你,也跟你一樣,是一個懦弱的人,你看他這樣的公子哥長這麼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主動去爭取過什麼東西,他爺爺又那麼強勢,我聽張迎澤說,門當戶對的觀念還特別的深是吧,還有夏雯,更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你看看你被玩成什麼樣子了?還一天到晚傻不拉唧的。都是那個楊洛的錯,沒事又回來招惹你做什麼,前段時間我看你跟那個王偉南在一起挺不錯的,人都開朗不少。”

我沒好氣的看凌子一眼,“這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啊,不能都怪楊洛。”

凌子瞅了我一眼,便不再理我,不久她又發現桌子上王偉南送我的那隻拆開的,但是還沒有使用的愛瘋,又問我,“你換手機了?”

“沒有,王偉南沒事抽風送的。”

凌子拿起來墊吧墊吧,笑笑,“我早就覺得這男的對你好的有點過頭了,這年頭誰還玩那麼弱智的假裝男女朋友的遊戲啊,你快找他。”

“我找他幹嘛?”

“你說幹嘛。最近,你肯定因為楊洛,都把人家曬一邊了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受挫,回頭草也不知道人家吃不吃?”

“笑話,我還是一個大閨女好吧,沒被他吃過。”不過他想吃我嗎?我記得有一回我淋雨了,他幫我換衣服,後來他說女人的構造從裏到外哪裏他是不清楚的呢?這句話和對我沒有感覺是劃上等號的嗎?我記得我自己當時是劃了的。

凌子又白了我一眼,那我問你,“你覺得他對你好不好?”

“,經常開車送我,還帶我出去吃飯,還借我資料書用,額,好像沒有其他的了。這能叫對我好么?”

凌子見我一副不開竅的樣子,“那我問你,張迎澤只是做飯給我吃,陪我打遊戲,你覺得他對我好不好?”

“當然對你好啊,這還有問啊。”

“為什麼啊,張迎澤對我做的事情跟他對你做的事情都很平常啊,沒有什麼特別的啊。”

我嫌凌子啰嗦了有點,“那能一樣么?張迎澤是喜歡你,他怎麼會,”

凌子沒讓我把話說完,“嗯,他為什麼不會喜歡你,一個男人幹嘛莫名其妙對你好啊。以前我不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你被楊洛困的太深了,不可自拔,說了也聽不進去。但是人家要訂婚了,即使不訂婚,我也不看好你們。你就多看看身邊的人,行不行?”

我呆住,凌子你把我繞進去了,這可不是高中的數學題,充分條件,必要條件不能這樣帶入的吧?

可是為什麼我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呢?算了,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腦子疼。

——

一月一號,眨眼的時間就到了,我說過,abc酒店離真的很近,我站在窗戶邊便可以眺望到abc的那個尖尖角。從看了那條曝光訂婚時間地點的新聞之後,我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偷偷地去看一眼,到底楊洛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難道真的如凌子所說,楊洛放棄了,我現在很難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我覺得自己應該很着急傷心的。可是傷心,有嗎?但是更多的我覺察到的是平靜。試想一下,對一個女人來說,她最心愛的男人今晚七點鐘就要訂婚了,可是心情卻如此平靜,我覺得真的好奇怪。以前楊洛的一言一行,總是引起我極大的關注,他開心了,我跟着開心;他皺了眉頭,我的心跟着一起揪着;他跟夏雯靠的近一點,我就會覺得驚惶失措,悲傷不已。如今,再過幾個鐘頭,他們就要訂婚了,可是我居然如此的平靜,在屋子裏打掃衛生,跟凌子閑話家常。

如果楊洛放棄了,必定有理由,我已經從春哥的嘴裏得知院長是一位多麼可怕的家長,況且他知道了我和楊洛的關係,總是有阻撓的。所以按目前的情況來看是,楊洛妥協了?

可是如果楊洛妥協了,我的念頭居然是我尊重他的選擇。

他需要我陪着他的時候,我就陪着他;他不需要了,那我就安靜的躲開。

不抗爭一下么?即使沒有行動,難道心裏不應該覺得不甘嗎?在這樣重要的時刻,我還這樣的平靜,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嗎?

我一驚,難道我不愛楊洛了?

因為我對這個答案的恐懼,原本有一絲的衝動去abc酒店看一看的,如今也消失殆盡了。

我以為我是把自己的心分出了點給王偉南,難道是全部都交給他了么?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六點多了,我打開電視機,調到a城電視台的時候,不巧正在播放的正是楊洛和夏雯的訂婚的現場消息。因為兩家家長,在a城都身份顯貴,所以蒞臨的嘉賓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高官達人,羅列庭前,十分氣派,畫面中攝像機掃過來掃過去幾圈都沒有看到夏雯和楊洛的身影,也是要到七點正才現身吧,他們倆個。凌子見了電視畫面,走過去按了開關按鈕,說,“有啥好看的?”

我打算說沒啥好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和凌子的對話。這個時候會有誰?想着不會是張迎澤來了吧,便趕緊催促凌子去開門。

凌子不慌不忙的走過去開門,門打開的那一瞬,我看到她的表情愣了愣,然後便轉過頭來看我,我站起來走過去,是來找我的么?

是楊洛。

看在立在門口還在喘着粗氣的楊洛,他穿着白色禮服,脖子裏繫着一隻黑色領結,頭髮有些亂了,一定是狂奔過來的吧。我吃了一驚,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六點五十五了,他這是逃婚么?

凌子嘆了一口氣,說:“你們聊,我出去透口氣,”

楊洛斜了斜身子,騰出了空間,凌子便走了出去。

我立馬讓他進來。

我可以想像得到,現在的訂婚現場該是多麼的混亂了,因為男主人公消失了。

讓他坐下,自己則對他說:“我去給你倒一杯水。”剛轉過身子,卻被楊洛拉住了衣服,我看着他的眼睛,聽他說,“我不渴。”便也坐了下來。

他看着我一臉的焦急,“竹子,對不起,對不起,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看我差點就跟夏雯訂婚了,這段時間聯繫不上我,你一定很擔心吧?”

我跟他說,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說,又問他,“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過的特別不好?院長跟夏雯都為難你了么?”

他一臉苦笑,“我試着反抗了,我知道肯定會有阻力,我以為自己很強大了,抵擋得住,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你看,一點點就被逼到了這個份上。”

我忽然相信春哥的話了,註定會失敗的,堅持下去沒有意義的。

他抿了抿嘴唇,又繼續,“我真的一點籌碼都沒有,我去找夏雯談解除婚約,她便發佈新聞散佈對你不好的東西,我跟院長還沒有開口,他就恐嚇我,他可以輕易的毀了你。後來我連家門也出不了,手機也被沒收了,人就這樣被關了**天,被看着送到了abc酒店,中間藉著去衛生間才好不容易逃出來。”

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而是因為不好意思說。在楊洛為了我受着拘禁,忍着折磨,千辛萬苦逃出來只為了跟我見一面的時候,我居然是領悟到這樣的事情:我不愛他了。多麼諷刺的事情啊,如果他知道了得多麼難過啊。

這樣,我還好意思說什麼呢?

到底是我的無知傷害了楊洛。

楊洛看着我,緊張的問,“竹子,我讓你失望了嗎?”

我看着他那一臉的小心翼翼,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可是我沒有,我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微笑,伸出胳膊,緊緊的擁抱着他,“怎麼會呢,你讓我好感動。”

然後也感覺到楊洛也伸出胳膊輕輕地環住我的背部,喃喃地說:“不失望就好,不失望就好。”

可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不知怎麼的,我竟對楊洛說出了這樣的話,“楊洛,要不我們逃吧,逃的遠遠的。”

楊洛緩緩的鬆開我,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行的,我們不是無牽無掛的人,你有父母,我也放不下我媽。而且,我們逃不出去的,逃不出院長的手掌心的。”

我低下頭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看我是多麼的幼稚。

忽然想起來,a城日報是派過狗仔隊跟蹤我的,那麼夏雯一定知道這個地方,便焦急的對楊洛說:“這個地方,夏雯知道。”

“知道也不怕,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他看了一下時間,我也跟着看了一下,早已過來七點三十分,“終究是要回去面對他們的,明天應該就是天下大亂了吧,因為我和夏雯訂婚失敗的關係。我要走了,我直接回家,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來過你這邊,總會多少加深他們對你的恨意,我不希望這樣。我要回去了。”說著楊洛便起身站起來,我也立即跟着站起來。

走到門前,楊洛又跟我說,“會一直相信我吧,要一直相信我。”

我重重的點點頭,末了又補一句,“楊洛,千萬不要和他們硬碰硬,我們來日方長,知道吧?”

楊洛笑一笑,為什麼我看到的是無盡的心酸,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麼嗎?

楊洛走了之後,我頹廢的做了下來,胳膊肘支撐着桌面,雙手揉着額頭,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做,才能讓楊洛受到的傷害最小。

後來,收到王偉南的一條短訊,他去找你了?我沒有回。

幾個小時之後,他又發來一條,你就陪着他鬧吧,不怕死的更慘烈一點!我還是沒有回,我想着好像還真是,只有死可以解決目前這個糟糕的狀況了。

——

我訂閱的報紙並沒有取消掉,第二天還是按着往常的時間一份接着一份按時來到我的手裏。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每一份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楊洛和夏雯訂婚告吹的消息,你看這些標題,“佳偶天成,勞燕分飛”,“消失的新郎,哭泣的新娘”,“婚約解散,媒體大亨顏面盡失”等等,而a城日報的卻格外的安靜。

沒過多久,還在醫院上班的張迎澤打電話來了,他告訴我,今天凌晨的時候,夏雯割腕,被送來了醫院,失血不多,現在正住在幹部病房。

我吃一驚,可是一想起夏雯那個偏執的性子,便覺得她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這種事情是做的出來的,這出悲劇到底需要多少傷感才能填的滿呢,趕快結束吧。

凌子聽到了,也是一驚,說不出話來。

大概十點多的時候,有人敲門,開門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張口便對我說:“夏雯曉姐想請您過去一趟。”

聽了他的話,我也沒有猶豫,穿戴好便要出門,凌子拉着我的手說,“還是別去了吧。”

我用另一隻空着的手輕輕的褪開凌子緊緊抓着我的手,“沒事的,不要擔心,總是要見一見的。”

說完便出門,下樓,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

——

下了車,從停車場出來,跟着那人到了幹部病房外面,發現外面圍着十幾個記者,但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得硬着頭皮上,都到這個程度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他們見着我了,原本蹲在地上,現如今都站了起來。

相比那些記者覺得我的臉熟,有的人一見我就拍照,有的人低着頭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我聽見有人問:“請問你是來看夏雯的吧?”“你和夏雯是朋友關係嗎?”“你對夏雯曉姐和楊洛先生訂婚失敗有何看法?”“你知道楊洛先生逃跑的原因嗎?”

我面無表情,跟在帶着我來的那個人後面,一聲不吭,一步步擠出了這個包圍圈。進了幹部病房,一直以來幹部病房的隔離做得都很好,外面吵吵嚷嚷,裏面卻靜的可以聽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我在那個男人的指引下來到了一件vip病房的外面,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轉動門把手,推開門進去,我一進去,迎面便砸過來一個玻璃杯子,正好砸在了我的額頭上,被子裏有水,一部分濺濕了我的外套,然後又感覺到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下,我伸出手來擦了一下,看一看,紅色的,奇怪卻不怎麼疼。

我又挪動步子,靠近病床,看着那個躺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的,怒視着我的夏雯,為什麼現在覺得我到哪裏都是多餘的,看着誰都說不出話來。

終於還是她先開了口,“下賤的東西,昨晚他去找你了吧?”

我不說話,抹開臉不看她的眼睛,視線又集中到她緊握着的打着點滴的拳頭上,另一隻胳膊的腕部纏着白色的紗布。她攥的太用力了,血正倒着迴流進入輸液管里,我又擦了一下仍在往下流的,幾乎要遮了眼睛的血,這會有點痛了。你看我們一見面,我流了血,她也在流血。

我看着她,淡淡的開口,“你把手鬆開,不要攥那麼緊。”

她根本不理我說的話,我覺得我現在就是她的止疼葯,怨恨燃燒了一切。

她說:“我恨不得殺了你!”她那張臉蒼白,又猙獰。

我又低下頭來,額頭上的血便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開出好幾朵梅花來。

“你不應該做傻事的。”

就這樣我們無言的僵持了十幾分鐘,直到我額頭上的血都凝固了,直到我看見夏雯的胸口不再劇烈的起伏了,拳頭鬆開了,輸液管又恢復了平靜。直到我以為整個世界都安靜的時候,夏雯又開了口:“我不會再綁着楊洛了。”

我吃一驚,甚至帶着幾分驚喜,看向她的臉,卻還是飽含着恨意。

她語氣一轉,“但是我要親手毀了你們,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你跟楊洛真的是我最恨的人了,楊洛從訂婚上逃走,我方寸大亂,但是即便到了那種地步,我還期盼着他是不是能夠回到我身邊。夜裏我跟他衝到他家,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也跟你這樣要死不活的表情,我看着恨啊,但是我捨不得拿杯子砸他。後來他居然求我了,我們一起長這麼大,他第一次求我,但是他求我什麼,他求我放過他。我還是不死心啊,又一次問了那個我問了他千百遍的問題,我哪裏不如你,他又不說話,我說我可以為了你死,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認真的問他,我死你在乎嗎?他背過身子,說你不要做傻事。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凌晨的時候我給他打了電話,我說你來見我,不來我就割腕,可是他卻說你怎麼樣做,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那一瞬間我絕望了,就割了自己血管,等着血流干,可是血流干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中間我清醒了,為什麼我死,就算是死,也要親手把你們毀掉。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我送到醫院這麼長時間了,他都沒有來一趟,連個電話都沒有,一點也不在乎我死。”

我祈求的看着她,“夏雯,你放過他,衝著我來吧。”

她冷笑着,“放過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就等於不放過我自己,我會你們弄得身敗名裂,無顏見人。”

“你已經打算不放過為我們了,還叫我來做什麼?”

“當然要讓你來,我要讓你看看我因為你變成了多麼可悲的樣子,我要讓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恨你,你得知道你以後要受多大冤屈都是理所應當的。”

——

楊洛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們應該都阻攔不住夏雯了吧。從幹部病房出來的時候我想得就是這些問題。我真的太自不量力了,他們這些上層人物,大財團的遊戲我哪裏陪玩的起呢,還生生拖累了楊洛。如果楊洛不認識我,是不是能更容易的從夏雯那邊脫身呢。

出來的時候,還是對着那一群記者,他們爭先恐後的問:“可以談談您是怎麼受傷的么?”“請問是夏雯曉姐打的嗎?”“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和楊洛先生有關么?”

我聽到從記者的嘴裏突出楊洛的名字,渾身一個激靈,“沒有關係,不小心磕到了,你們想多了。”

沒有那個人的幫助,我真是很難逃脫出來,他們一直圍着我,追着到了外面。後來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把我從人群中救了出來,把我塞進一輛汽車裏,我也不管這人是誰,由着他擺弄,車子開起來,頭忽然昏昏沉沉起來,便在後座上倒了下去,隱約中好像聽到,“總經理,處理好了。”最後什麼也不記得了。

——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又躺在一張熟悉的大床上,上面是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

我轉過頭去,這會真真覺得痛了,看到了坐在床沿的王偉南,“王老師,我怎麼在這裏啊?”

他看着我,說:“你的那個好朋友,聯繫我說,你在醫院,可能要遇到一點麻煩。”

“開車接我的人不是你吧?”

“嗯,我當時工作比較忙,就讓另一個人替我去了。是夏雯打的嗎?”

我沒有說話。

他又問,“要不要吃點東西,流了挺多血,補充一點吧。”

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已經被纏上了紗布,“王老師,我不餓。”

他頓了頓,又繼續,“你還是第一次睡醒之後,說不餓,沒有吵着要吃的呢。”

“王老師,你知道嗎?夏雯割腕了,真是為了楊洛死都不怕了,那你說,以後她會怎麼往死里折磨楊洛呢?不行,我得提醒楊洛。”說著便要站起來,卻又被王偉南按下。

他有點生氣了,“你還不明白么,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要是真是為了他好,就離他遠一點。”

是呀,以前我總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最了不起,以為只有自己才可以給他帶來快樂,你看現在,因為我,楊洛要變成什麼樣子了。我真是罪該萬死的人啊,因為無知,因為不聽人勸,因為目光短淺,稍有點自知之明,清楚的認出來我和楊洛之間不可能的差距,早一點放手,也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可是明天了,明天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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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生的絕世魅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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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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