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京華
“媽，我回來了！”
“小遠，回來了！這次怎麼這麼早。”宋桂枝推着輪椅從屋內出來。
“碰到個好心人，都買了。”
“給，媽，給你買了糖燒餅。”
“你這孩子，有這錢去學校那邊花花，媽還能差這一口了。”
“沒事的媽，你看我今天還賣上好價錢了，五百塊呢。”陳遠笑嘻嘻地從兜里掏出錢來，遞給宋桂枝。
“那可太好了，小遠，你好好拿着，放書包里，別弄丟了。”
“行。”陳遠點點頭，收回了手。
“小遠，明天你就去京華了，媽這腿腳……也沒法送你了。”
“媽剛才給你二叔打電話了，他說明天也沒時間，只能你自己去車站了。”
“行李箱，一會兒你張嬸幫着捎過來。”宋桂枝嘆了口氣。
小遠第一次離開家，自己居然還送不了。
“媽，沒事的，我都這麼大人了，你就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到那邊給你發消息。”
“我聽說下了車站那邊都有大巴車的，您不用擔心。”
“好，還有大巴車呢！”宋桂枝笑了笑，眼睛亮亮地看着陳遠。
“對啊，媽，我小哥的行李箱他不用了嗎？”陳遠放好自行車，看着宋桂枝問道。
“不用了，都多少年的了，你放心用。”
“行，那回頭我謝謝小哥。”
“哎，小遠，下午有時間就收拾行李吧。”
陳遠點點頭，看着母親滄桑的樣子，雖不忍但還是要離開。
守着這一小塊地，他這輩子都不能出人頭地，只能去城裏的工地打工。
眼下他爭氣，考上了首都的大學，他必須出去。
以後掙了錢把媽媽接過去就是。
晚上。
安靜的院子中響起了一道洪亮的聲音，“桂枝呀？小遠？在家沒？”
“張嬸？”陳遠聽到聲音后，立即走出房門。
“哎，小遠，張嬸來給你送行李箱了，你媽呢？”
“我媽剛睡着，謝謝張嬸來跑一趟。”陳遠接過四角都被磨損的行李箱笑着說道。
“哎呀！你和張嬸客氣啥？你媽睡覺了呀！今天咋這麼早！”
“白天和我去地里了，也累着了。”陳遠低聲道。
“行，好孩子。”
“小遠這回有出息了，考上京華的大學了，等以後賺大錢把你媽接去享福啊！”張嬸衝著陳遠憨厚地笑了笑。
“那你們休息着，張嬸先走了。”
“張嬸。”陳遠猶豫了一下，看着張嬸小聲喊道。
“咋了孩子？”
“張嬸，我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我媽這邊還麻煩您多照顧照顧。”
“等我以後賺錢了，一定好好報答您。”陳遠握緊了拳頭，眼神十分專註。
“好孩子，你放心吧，啊，嬸家離你家這麼近，嬸肯定天天都來看看你媽。”張嬸咧嘴一笑，眼睛亮亮的。
“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以後指定有出息！”
“張嬸，那我送您！”
“哎，小遠，不用送，就這兩步道。”張嬸擺了擺手。
陳遠沒管張嬸的推辭，仍舊十分禮貌地送到院外不遠處。
“回去吧孩子。”
陳遠點點頭，“張嬸慢走。”
“這孩子，真有孝心哪！不像我那個……”張嬸嘀嘀咕咕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
陳遠看着人走遠了，轉身回到院子中。
拿起剛剛放下的行李箱，放到了院中的桌子上。
月光下，陳遠安安靜靜地看着行李箱。
明天他就要走了。
首都什麼樣他不知道，到了首都會是什麼樣他也不知道。
只是心底里認為首都一定比他們這鄉下好一萬倍。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行動不便的母親。
自從父親離世，他和母親相依為命。
從前沒有選擇，更沒有離別。
如今擺在眼前，不得不選，不得不走。
陳遠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拿起行李箱，走進了屋裏。
藉著燈光，把下午收拾好的東西裝了進去。
然後從兜里拿出五十塊錢，放到了抽屜里。
不是他不想多留，而是真的沒有。
到了學校，吃食堂都是要花錢的。
陳遠把買的三塊老式麵包和灌的一大瓶水裝進了書包里，這是他在火車上的吃食。
三十多個小時，多喝點水總能挨過去。
都裝好后，陳遠坐在硬硬的土炕上，目光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塊糖燒餅。
陳遠心中一暖，小心翼翼把燒餅也放進了背包。
第二天，在母親依依不捨的目光之下，陳遠拎着行李箱離開了。
到達售票廳后。
“你好，我要去京華。”
“哪趟的？”
“最近一趟。”
“十一點的，只有站票和卧鋪。”
“沒有硬座嗎？”
“沒有。”售票員態度冷淡道。
“其他的呢？”
售票員語氣染上了幾分不耐煩，“也一樣。你買不買？後面那麼長的隊。知道出去不知道提前買票。”
陳遠被說得有些臉紅，從位置上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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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還真沒出去過，哪知道要提前買票。
這十九年一直都在紅水鄉生活了。
“小夥子，你可以等等看有沒有退票的，別著急啊。”一旁的大爺看着陳遠一副啥都不懂的樣子，友善提醒道。
“謝謝。”陳遠點點頭，暗道自己運氣不好。
如果今天真的沒有硬座的話，他只能站着去了，三十多個小時，忍忍也就過去了。
一個小時后，排隊的人逐漸少了，陳遠看了看手機，還有半小時，再等等。
不遠處，一對母子腳步匆匆地走到售票口。
“媽，我平板呢？”一個微胖男子翻了翻書包，口氣不善道。
“哎喲，兒子，媽忘給你裝了。”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好多次了嗎？”
“帶平板、帶平板、帶平板，為啥還給我忘了啊？”男子頓時起了火氣。
“兒子，對不起，媽真忘了。”女人面露難色。
周圍人紛紛側目，這好像老娘和兒子掉了個。
男子也不顧他人目光，從兜里掏出身份證，往前走去，粗聲粗氣，“退票！”
“兒子，明天去學校就來不及了啊！”
“不管，沒給我帶平板，退票！”
“你們退不退？”售票員依舊很不耐煩。
“退，退吧。”女人嘆了口氣，十分沒轍，自己兒子的脾氣自己知道。
幾分鐘后。
“那小夥子，你不是要京華的硬座嗎？剛退了兩張。”售票員起身拍了拍玻璃，對着陳遠喊道。
陳遠一聽來了精神，立即小跑到窗口前。
“你運氣還不錯，給你張窗口吧。”售票員噼里啪啦地按着鍵盤。
“身份證，錢。”
“給您，謝謝您。”
“嗯，沒事。”售票員還是冷冰冰的語氣，可陳遠卻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