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崩塌

“師叔，不能把這姑娘交給他們，他們會害死她的！”

觀能的一句話將我的視線拉了回來，只見他的嘴唇微微顫動着，眼神有些無助的看着胖師叔。

“師侄，這不關你的事，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聽師叔的話，快把那女子還給馬兄弟！”

胖師叔的眉頭皺了起來，說話時由於激動，導致白胖的臉頰一顫一顫的。

“可是，可是這姑娘還活着，交給他就等於間接殺死了這姑娘，師父曾多次教導我，身為修道之人，當懷濟世救人之心，難道現在看見了還要見死不救嗎？！”

“誰告訴你這姑娘還活着的，她死了，師叔我看的真真的，聽話，咱們接下來不是還要幫你去挖大棒槌嗎？！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胖師叔的語氣裏帶出了幾分焦急，說到後面都好似有了幾分哄意在裏面。

看出胖師叔似乎是有難言之隱，又或是真就不想和這人為敵，我長出了口氣，從後面拍了拍觀能的肩膀，輕聲說道。

“師弟，咱們聽師叔的吧！”

“師兄，怎麼連你也說這種話？！”

看到觀能眼中的傷心和失望，我的心驟然緊縮了一下，可是隨後我便用力摟住了他的肩，強行帶着他向胖師叔他們走去。

正當我帶着觀能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呃呃~”的聲響，讓他猛地掙脫開我的手，又跑了回去。

被喚作九兒的姑娘緩緩睜開了眼，她的喉嚨里傳出干啞的吞咽聲，好似“水”的發音，被她硬擠了出來。

“水？有水，你稍等一下，有呢！”

觀能小跑着去到典明師哥身前，兩人對視了一眼，後者略顯遲疑地將之前背到身後的手抽了出來，順勢掏出一瓶水遞了過去。

拿到水的觀能道了聲謝，單手扶起九兒姑娘的後頸，將瓶口湊到她嘴邊，一點一點地餵了下去。

喝過水的九兒姑娘喉嚨不再像之前那般乾澀沙啞，她看着為首那人，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掌盤的，看到您沒事，九兒就放心了，九兒的命是你救的，想怎麼處理我都行，我全聽您的！”

“嗯~”

為首那人輕應了一聲，隨後轉頭對身旁的高壯漢子說道。

“虎子，去把九兒帶過來！”

“是，掌盤的！”

叫虎子的高壯漢子答應一聲，扛起狼牙棒，就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姑娘，你不能聽這人的，他剛才想殺了你，你明明還有氣，可是他非但不救你，還叫人把你丟進水裏，姑娘，你不能跟他們走啊！”

觀能此時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無奈、擔憂、不解、焦急，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低頭看着懷中叫九兒的姑娘，聲音急切的說道。

“謝謝你了小道長，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雖然受傷，但是一切我都聽到了，我不願掌盤的，只怨自己的命不好，當初我被人販子拐走，遭受虐待，是掌盤的把他們都殺光救下了我，我的命是掌盤的救回來的，今生今世是我欠他的，他想怎麼處置都行，我都認！”

一隻大手抓在了九兒的姑娘腰上，伴隨着一聲悶哼，她整個人被硬生生拎了起來。

叫虎子的高壯漢子將她戲耍般的舉過頭頂，眼裏滿是鄙夷和戲謔的看着還蹲在地上，保持着懷抱姿勢的觀能。

被高高舉起的九兒姑娘兩手兩腳耷拉着形成了一個拱形，她胸前的傷口因為身體的反躬不斷有鮮血滲出來，“滴滴答答”的流在雪地上，如同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此時我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眼裏有淚水在流淌，可是嘴角卻還掛着微笑。

這微笑因為她整個人的顛倒，讓我不禁有一瞬間產生出種錯覺，好像被顛倒的是這整個世界！

我將蹲在地上的觀能扶起來，輕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此時的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着他一臉迷茫無措，黯然失神的樣子，我能深刻的感受到當一個人的世界觀崩塌，信念如沙堡般在洶湧的現實浪潮中被瞬間傾頹，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迷茫。

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篤定與信念化為泡影，不理解、不明白，使人困惑與彷徨。

調整好隊形我們一行人出發離開，沿着天池走了一截，漸漸與那三個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期間觀能還滿眼擔憂的想要回過頭去再看一眼那個姑娘的情況，不過卻被連拉帶拽的給阻止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這是她自己選的，觀能幫不了她，也不能去幫她。

“汪，汪汪~”

“汪，汪~”

隨着五紅犬和五黑犬的發出兩聲吠叫，在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積雪很厚的小路。

正當一胖一瘦兩位師叔帶頭向里走去時，我們的身後忽然響起了獨眼那人，殺豬般的求救聲。

“道爺，救命啊！幾位道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