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愛唱戲，誰唱去
裴青聞言不禁皺眉，他雖然學習京劇，可是他可沒說要上台唱戲。
關師傅見狀也是得意的笑笑。
“那爺，這才哪到哪兒，我們小青子，戲更是一絕。”
“小青子，來一段，你的拿手好戲，霸王別姬！”
裴青點點頭，隨便唱了兩句。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唱腔，神態，裴青都拿捏的很好，猶如美人哀怨。
那坤不禁點頭，今天見到寶了。
虞姬唱詞完了，裴青又來上一段，霸王的戲份。
“槍挑了——漢營數員上將，怎奈——敵眾我寡，難以——取勝。此乃——天亡我——楚，非戰——之——罪也。”
霸王豪邁，眼神決絕。
“好好好……”那坤再次喊了三個好字。
“關師傅，我算是看開了眼了，這兩個人的戲，一個人就唱了，獨一份兒！”
關師傅現在不在乎這些，他最在乎的是登台的事情。
戲班子每天這麼多人，吃喝，他的積蓄也沒有多少了。
幸好徒弟裏面有個學的快的，可以登台唱戲了。
“那爺，你的意思是？”
那坤輕輕拿起茶盞，掀開蓋子喝了一口：“嗯，這孩子，以後準是個角兒。”
“關師傅，藝名取了沒有？”
關師傅聞言，知道了那坤的打算，當即笑着搖搖頭：
“還沒呢，那爺你見多識廣，家學淵博，要不看着給這孩子賜下一個？”
關師傅為了生意，可謂是給足了那坤面子。
那坤點頭：“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既然小名叫小青子，不如叫青玉案如何？”
“不管是青老闆，還是玉老闆，都是有說法的。”
幫忙取了藝名，就有了一層香火情，登台的事情，十拿九穩了。
關師傅喜出望外，對着站在大堂中間的裴青招呼道。
“小青子，還不多謝，那爺賜名？”
那爺面帶笑意的看着裴青，他的戲園子，有了這樣一個角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就連裴青身後的小石頭，也是一臉的羨慕。
就在三人都翹首以盼的時候，聽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裴青微微一笑，搖搖頭：“師父，那老闆，我有名字，叫裴青，不叫什麼青玉案。”
聽到裴青這樣不給面子，那坤眼神一冷，不再說話。
關師傅一看，就知道得罪這位那爺了，急忙找補：“小青子，自古唱戲的都要取個藝名。”
“這是規矩！”說完，朝着那坤賠禮道：“那爺，這孩子不懂事，你別在意……”
那坤笑笑：“不懂事兒，教唄，就怕是人家心氣高，看不上我那個小堂子。”
那坤不愧也是戲園子的老闆，陰陽人有一手。
“小青子，趕緊給那爺賠禮認錯，以後你還要在人家的地兒唱戲呢！”
裴青平緩的笑道：“誰想唱戲，誰唱去，反正我不去。”
啪！關師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不唱戲，你學什麼戲！”
裴青無所謂的笑笑：“師傅，我昨兒就想和你說了，不過今兒也不遲。”
“前些日子，我家裏人，找來了，我家又起來了，讓我回去。”
“不過你老放心，這些年跟你學了不少東西，一千大洋算是感謝。”
“本來他們是要上門和你說的，但是被我叫住了，還是我自個兒和你說。”
“你老答應，馬上把錢給你送來，如果不滿意，還可以商量。”
“反正，我是要回家的。”
裴青說完，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坤，那坤起身：“關師傅，你今天有家事，我先回了，下次再聊。”
關師傅聞言，嘆了一口氣：“今兒是我的錯，那爺我送送您。”
那坤抱拳：“用不着。”
說著，大步走出了堂屋。
關師傅跺了跺腳，這下子可是把那坤得罪了。
關師傅，看着臉上沒有絲毫變化的裴青，問道：“小青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裴青點點頭：“真的不能再真，我說的你不信，等下你看見大洋，也信了。”
關師傅沉吟許久，再度嘆了一口氣：“誒——本來我還想看看你，在台上的風采。”
“等你博得滿堂彩的時候，我關某人也有臉說一聲，我的徒弟。”
“不過也對，你能得個好兒，我當師傅的也為你高興。”
“一千二百大洋，就算是這幾年學藝的錢，從此兩清了，誰叫咱下九流呢……”
“誰家好人家，唱戲？”
裴青搖搖頭：“不能夠，錢我給，但是我跟幾個師傅學的東西是真的，你老人家是我師傅，沒跑。”
“什麼下九流，不下九流的，現在的人都下流，哪有上流。”
聽見裴青還認他這個師傅，關師傅好受了不少。
“行，小青子，算沒白教你。”
裴青笑笑，對着身邊的小石頭說了一句：“大師兄，勞煩你，出門衚衕口茶攤處，有兩個穿紅衣服的。”
“他們是我家裏人，你和他說一聲，讓他們把錢送來。對了記得說一聲，加兩百大洋。”
小石頭聞言，看向了關師傅。
關師傅點頭，小石頭才快步，走出去。
堂屋裏只剩下，裴青和關師傅，關師傅看着裴青，開口笑道：
“行了，你今兒也算是出師了，別站着了。”
裴青走上前坐下。
關師傅又開口：
“往後，有機會，照顧下戲班子，你那些師兄弟，這些年，沒少被你打，別讓人家記恨你……”
裴青點頭應下：“我都準備好了，等下一人兩個大洋，我還在泰豐和福聚德訂了幾桌子菜，一人一隻鴨子，等下讓人送來……”
聽見裴青這樣闊氣，關師傅不免想問，裴青家裏是做什麼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別問了。
大人物的事情，少摻和。
“吃這麼好？那今兒我得看好了，免得這些小崽子撐死。”
關師傅說的不是玩笑話，這些年，撐死的不在少數。
半個小時后。
大洋送到了，關師傅的面前。
裴青出師，但是不唱戲的消息，也傳遍了戲班子。
院子裏的小豆子，小癩子，小柱子一眾學徒，排着隊，領紅包。
“多謝青爺，我小柱子，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些年，被裴青打過最多次的柱子，看着手裏的紅封兒，笑得合不攏嘴。
“兩塊大洋！這得多少糖葫蘆？”小癩子看着手裏大洋，忍不住說道。
另一邊幫着發錢的石頭，忍不住透露消息：“糖葫蘆？那算什麼？”
“我聽說，青爺家裏人，在八大樓定了菜，還在全聚德一人訂了一隻鴨子。”
“咱們一人一隻！”
“福聚德的鴨子？我的天，我小癩子這是做夢吧？”
全戲班的人都很開心。
只有小豆子，手裏拿着兩塊大洋，不是滋味。
有着裴青的存在，關照了一下這個可憐的娃，讓他沒有和原劇中一樣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