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駱養性
駱養性，天啟三年蔭以錦衣衛百戶出仕。崇禎繼位后，以左都督銜執掌錦衣衛，並加太子太傅。
此君乾的最出名的事，便是在扳倒周延儒時，間接保下了行人司副熊開元、時給事中姜采二人的性命。
在闖軍攻城期間，駱養性與中官負責守衛京城，倒也是盡忠職守，當闖軍攻破正陽門時，駱養性一度以為大明就要亡了。
而事實亦是如此，進城后的闖軍一路燒殺劫掠，直接打到紫禁城下，就在駱養性絕望的時候，紫禁城的皇帝陛下派出一支天軍，以萬鈞之勢迅速清剿入城的闖軍，速度之快，讓所有參與的人咂舌。
虎賁營的出現，倒是讓駱養性感覺到皇帝的深不可測。
北京城駱府。
燈火通明，此時的駱養性右手端着茶，嘴上哼着小曲兒，整個人悠閑自得，心情簡直不要太美麗，與朝內很多東林黨相比，此次闖軍入城自己非但無過，反而有功，這也正是駱養性有時間哼小曲兒的原因。
“大人，宮裏來人了。”一個僕人走進稟報道。
“哦？”
剛剛稟報，一個小太監邁着碎步走了進來。
“駱大人，皇上宣您進宮見駕。”
“這位公公，可知道皇上見我是什麼事？”駱養性在詢問的同時，一錠金元寶出現在小太監的手中。
在錦衣衛供職多年，駱養性對官場的一套自然混的是輕車熟路，在有求於人的事情上，用銀子開道總是不會錯的。
接過金錠的小太監忙用袖口遮擋，兩隻小眼睛左右來迴轉動，那滑稽的樣子，只讓駱養性覺得好笑。
對於小太監來說，這等好差事倒是不多見。
“駱大人，洒家只能告訴你是好事，請駱大人趕快進宮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駱養性心裏很清楚，皇帝一般絕不會召見自己，特別是晚上，一旦召見，就一定會有大事發生，駱養性有感，皇帝召見定與錦衣衛有關。
不敢稍有耽擱，駱養性跟隨小太監來到皇極殿。
不多時，駱養性奉旨走進殿內，在昏暗的燈光下，只見朱由檢端坐上方，看不出任何錶情，而下方則站着一個身穿錦衣衛百戶官服的人，駱養性並不認識。
“臣駱養性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緊緊心神，駱養性拜了下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因為駱養性遲遲沒有等到皇帝的動靜。
懷着忐忑的心情駱養性微微抬起頭，四目相對，皇帝正怒視着自己，駱養性菊花一緊，趕緊將臉埋的更深。
良久，豆大的汗珠噙滿全身，就在駱養性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駱卿，此次京師保衛戰，你是不是覺得你還有功？”
“微臣不敢。”聞聽此言的駱養性心裏一個“咯噔”，身子俯的更低。
“不敢？哼，朕看你敢的很吶，朕將朕的親軍交給你，可你給朕的回報是什麼？十幾萬錦衣衛逃的逃，降的降，你說，朕要錦衣衛幹什麼？”看着下方的駱養性，朱由檢直接暴怒。
“微臣...微臣萬死。”
看着下方抖的跟篩糠一樣的駱養性，朱由檢內心也是糾結的，後世降清雖不能全怪駱養性，但總是要罰一罰，就罰他多為大明跪一下吧。。
畢竟朱由檢這一世，駱養性是不會有機會投降蠻子的，只要不是道德品行有問題，前世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此時的駱養性忐忑、不安、恐懼等情緒集於一身，直叫他猶如身在高閣，稍不留神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眼見好像差不多了，朱由檢拍拍龍案，話鋒一轉。
“好了，念在你還算知事的份上，朕原諒你這一次，記住，只有這一次。”
“微臣叩謝陛下。”
“駱卿，你可知道朕今天叫你來，所為何事？”
“回稟皇上，微臣不知。”駱養性知道剛剛的事情過去了，正了正身形，隨即答道。
“朕準備整頓錦衣衛，駱卿可有何想法？”朱由檢擱下手中毛筆，看向駱養性，冷漠道。
正題來了！！！！！！
駱養性聞聽皇上垂詢，看向一旁的百戶，瞭然於胸，神色一凜，答道。
“皇上，京師一戰，我錦衣衛所屬戰死之人甚多，如想整頓錦衣衛，需要大量人手，微臣叩請皇上聖裁。”
駱養性很清楚，皇帝深夜召見，絕不會是為了詢問自己意見的，不如將皮球踢回去，讓皇帝陛下聖斷。
聽到駱養性的回答，朱由檢在心中暗暗點了個大拇指。
果然，能混到大明朝堂的人在某方面確實個個都是人才，不錯，這小子很上道，這揣摩聖意的心思很到位嘛。
他若自請安排要職，那倒真要考慮考慮其是否適合繼續留在錦衣衛了。
整頓錦衣衛，朱由檢將其當成自己當政的第一件大事，也是下一步施政安排的最重要的一步棋。
朱由檢自然要將其牢牢抓在手中，絕不會允許有苟且之事。
“好，你記住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應為國之利器。今日之前的事，朕既往不咎，從今日開始朕擢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署理錦衣衛事。按照朕的意思，五天，朕希望五天後看到一個全新的錦衣衛。”朱由檢將一份密折交到駱養性手中，森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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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養性緩緩展開密折，當看到密折內容時，雙目圓瞪，剛剛的激動之情瞬間煙消雲散，只覺一股涼意從後背升起。
“對了，駱卿，這位是王達，忠君體國，在此次京師保衛戰中立下赫赫戰功，朕已將其擢升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作為你的左右手，希望你們不要讓朕失望。”
“臣明白！臣領旨！”駱養性二人接連應聲道。
王達在京師保衛戰以五十人迎戰數倍於己的賊軍，被虎賁營救下后，由張通上報天聽，朱由檢憐惜人才，將其擢提數級任錦衣衛指揮僉事。
至於如此火箭般擢升合不合規矩，外朝大臣會不會反對，則完全沒在朱由檢考慮範圍之內。
經京師一役后，朱由檢遲早會拿他們試一試手中刀是否還鋒利。
“五天後，朕會交給錦衣衛辦一件大事。”朱由檢揮揮手不在說話。
“臣等願為陛下赴死。”
駱養性二人停頓數息，見皇帝不在說話，小心道：“皇上，臣等告退。”
說完，二人緩緩向殿外退去。
剛到殿外。
“駱大人......”
王達拱手作揖正準備繼續說下去，駱養性揮揮手搶先說道。
“王大人，本官明白，今後你我同為袍澤，應當盡心儘力為皇上分憂，為百姓謀福祉，其他的話自不必多說。”
駱養性是什麼人？明朝地獄般的官場混跡多年的老油條，豈會不明白皇帝的心思？這王達明顯是皇帝派在身邊監視自己得人。
這說明皇帝對自己還不是很信任，如果這時候與王達交往過密，對二人都沒有什麼好處。
這王達從一個正六品的百戶連跳數級擢升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很多事情還不懂，這方面倒需要多學學。
唯今之計，唯有辦好皇帝交辦的差事，才好有所交代。
回到駱府，駱養性立馬吩咐下人，從今日開始關閉府門，謝絕任何人過府。
而遠在紫禁城的朱由檢，聽到下人彙報駱府動態后，嘴角微微一笑：“這駱養性倒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