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紙上的故事
“:老婆,你想哪去了?”
“:沒有。”零陸沒好氣地講,轉身進到浴室問,“你是要泡澡嗎?”
“:是。”
得到顧知也肯定的回答后零陸習慣性的把每天都會清理的浴缸再度用熱水沖了一遍后才調好水溫往裏面放水。
顧知也斜靠在那,像是在欣賞什麼藝術品似的,目光溫和地看着零陸的一舉一動。
“:放滿了自己關,我先出去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顧知也低頭看了看襯衫。
零陸:……怎麼突然一下這麼嬌氣,幾個扣子都解不了了?
懷揣着這種疑惑的心情,她故意把手上的水全擦在顧知也的襯衫上頭,“反正你現在要換下來。”
“:嗯。”顧知也摟着零陸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零陸的睫毛快速顫抖了幾下,目光一直隨着她的手往下移動着。“好了”,她甩了甩顧知也脫下的襯衫,掛在一旁的架子上。
身後貼上一具堅實的軀體,零陸隔着T恤都能感受到他滾燙的皮膚溫度,更別提噴洒在她頸間的呼吸。
“:一起洗。”顧知也的聲音暗啞。
零陸一手摸着額頭,無奈地笑了聲,“顧知也,我真的,簡直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你說我什麼都好。”他的臉頰埋在零陸的發間,貪婪地嗅着她的皮膚和頭髮散發出的芳香。
浴缸里的水還在嘩嘩作響。
“:我明天下午去F市,中秋當天回。一起去?”顧知也報備行程。
“:中秋回老宅吃團圓飯,你趕得上晚飯嗎?”零陸放鬆身體,靠着顧知也問。
“:盡量趕上。”他吻了吻她的頭髮。
“:嗯,水滿了。”零陸給顧知也使了個眼神,待他去關水時,她急速溜出浴室。
顧知也聽着關門聲,臉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他圍着浴巾,擦着濕漉漉的頭髮出來時零陸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打着精神修改她早上出門前寫的文章。
聽到動靜后她扭頭看向顧知也,臉頰一紅又快速把腦袋轉回來。調侃道,“顧總,你這打扮有點過於開放了。”
“:我以為你就喜歡這樣的。”顧知也打開衣櫃,拿出睡衣。
零陸拿着電腦起身去了書房,“懶得和你貧。”
顧知也嘴角上揚。
茶几上,一半是零陸半個月前擺出來的一幅拼圖,她把四條邊全拼上了,其它的一點沒動。
另一半是她每一本都看了一點點就隨機堆在一旁的書,凡是茶几上的書一定是她看過的,也一定是她沒有看完的。
顧知也的身體微微前傾,看了眼拼圖的盒子,顏色大差不差的海水、天空和高山佔據了整幅拼圖的三分之二,就是六百多塊,也難怪她把四條邊拼完之後就再也沒動過。
顧知也燃起了挑戰欲。
將近十一點半,零陸回到房間,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顧知也認真的神情以及完美的側臉,接下來才是他眼前那幅拼了三分之一的拼圖。
她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站定的同時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顧知也立馬伸出一隻手抱住她的腰,視線沒有從拼圖上離開過。
零陸的眼睛朝着茶几上的拼圖看了會兒,“我還納悶你今晚怎麼不去工作。”
“:我前幾天拼這個眼睛都要找瞎了也沒湊上兩塊,你可真牛。”
顧知也的手掌沿着零陸的腰肢上下小幅度地摩挲了兩下之後收回胳膊,沒有對零陸這番稱讚的話作任何話語上的回答。
零陸瞧着顧知也認真專註的模樣,不好意思再出聲打擾他。再者,他也沒有想聊天的意願,她便拿起睡衣,悄聲進了浴室。
顧知也再度玩了一會兒后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靠在沙發上眯了兩分鐘,隨手從那堆書裏頭抽出一本,翻閱起來。
書的目錄頁裏頭夾了一張對摺的A4紙,打開后,上頭用黑色水性筆寫滿了字,他開始辨認那有些潦草的字跡。
開頭是這樣寫的:
【我突然記起,在很久之前,有多久呢?不記得了,記憶退化得厲害,非常多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憐愛就在閱讀這段文字的短短几秒內佔據了顧知也的心扉,斥滿了他烏黑的眼眸。
他繼續往下看。
【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一對爺孫,應該是爺孫吧!年紀大的那位後腦勺和兩鬢全都是白髮,我推測他應該是六十歲左右。
這位老人家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褲腿像是種莊稼的老漢一般挽到膝蓋位置。
這些都只是我模模糊糊的記憶,至於他是不是穿的這些我在寫下的時候倒是有些不確定了。
他很瘦,又很黑,看到他的膚色和打皺的皮膚之後我的腦子裏最先聯想到的就是被火熏得烏漆嘛黑的臘肉最面上的那層皮。
老人家的旁邊坐了一位小男孩,橙色的上衣,他背靠在椅子上,應該是在睡覺。
小男孩的胸前橫着一隻枯瘦到關節凸出來、皮膚黝黑的胳膊。大抵是他的爺爺害怕司機剎車會導致小男孩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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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一個很溫馨的畫面,全被橫踩在車身上的那隻腳破壞了。
那雙軍綠色的系帶帆布鞋我倒是記得很清楚,因為他在車身上留下了好幾個腳印,而下一個坐在那個位置的乘客極有可能就會把腿靠在那一塊地方。
我心裏對這種行為極度反感,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種淡淡的嫌惡。
下車之後我行至最近的十字路口等紅綠燈,一抬頭,發現我身旁站的赫然就是在公交車上坐在我前面的那對爺孫。
老人家背着那位小孩。小孩長得很白凈,但他的嘴巴是斜的,並且斜得很厲害,他的手腕折着,掌心即將貼到手腕上。
綠燈了。
小孩嘴裏含混不清地喊着類似於“駕”的字眼,老人家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收回視線,過了馬路。
之後,我要進入的另一條步行道中間有一棵樟樹,這棵樹把這個不算寬闊的入口變成兩個只能挨個進入的小口子。
那位背着小孩的老人家和我同時到達路口,他往旁邊側身,讓我先過,當時的我也正好伸出胳膊,示意他先過去。
他垂着腦袋停頓了片刻,先走一步。
我站在他身後,清楚地看到他由於用力拖着背上的人而全部發白的雙手。
我為我在公交車上那些情緒感到抱歉。
在公交車站,我又看到了他們。
老人家把背上的小孩放在地上,扶着他。小孩很高,到老人家的腋下,他的衣服非常乾淨。
按照我的經驗來看,這個小孩很有可能是腦癱。
我不好一直盯着他們看,很不尊重,但我的好奇心又驅使着我在看公交的時候小心地朝他們瞥上一眼。
他們要乘坐的公交車先一步來到,老人家把雙手撐在小男孩的腋下,咬緊牙齒把他舉起來,一直舉上車。
我透過緊閉泛着灰色的車窗看到他們爺孫倆的身影在慢慢往公交車的後車廂移動。
我一直盯着其中一塊灰色的玻璃,直到車子啟動,消失在我的眼前。】
顧知也只知道零陸每個月會定時捐一萬塊錢用於腦癱救助,不知道其中緣由。
“:還在拼嗎?”零陸推開門出來,一邊朝顧知也走過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瞧見他手上用黑色水性筆寫滿了字的紙張后零陸的神色大變,撲過去搶,“你怎麼可以隨便看我的東西。”
顧知也“啪”的一聲合上書,把手舉高,另一隻胳膊摟住撲過來想搶回書的零陸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