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哪有他立足的地方

“這沈家人可真了不得，竟然讓張大人這麼護着他們，這可不像他平日裏的行事風格。”

邵武跟着裴煊落座后，本來坐在這張桌子的幾個人全都趁他們不注意跑了。

偌大的一張桌子，這麼一桌好酒好菜，如今只有他們倆吃。邵武不覺得有什麼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還不忘品評一番這場晚宴。

“不說張夫人是張大人親妹妹，就她跟她相公的能力，不管擱在哪裏都會被人奉作上賓吧。”

江晚的實力，那天晚上，他跟邵武親眼所見。幾乎沒出手就制服了竇奎。

那竇奎可是武林中排行前十的高手，一人抵百。

沈朗更是不用說，昨日在白虎嶺剿匪的時候，要是沒有他及時出現，他跟張馳一眾人都會死在裏面。

這份恩情，他們勢必要記住的。

“也是。”

沈家人確實強，強到深不可測的地步，邵武雖然沒有混跡過武林，但在軍中多年，軍中不乏武藝高強之人。

就好比他爹當初也是奪過武狀元的。

那陳將軍也實力強勁。

說來最厲害的，還是蕭家人。可惜蕭家被二皇子連累，整個家族下場凄慘。

男丁大多戰死沙場，女眷們除了病死跟殉情的，剩下的，至今杳無音信。

“真是沒想到這張家還挺有福氣，找回來的妹妹，家境不錯，兒子還年紀輕輕考中進士，做了縣令。”

楊氏今日來，本想是看張家的笑話，沒想到笑話沒看到，倒被沈家人給驚艷了一把。

心裏頭憋悶之餘，她忍不住在嚴氏跟前念叨起來，要說誰最記恨張家，非嚴氏莫屬。

要知道，自打張德望來到涼州后，可是經常寫摺子參陳晁。雖說每回參陳晁，朝廷只是不痛不癢申斥兩句，但日積月累，積累到一定程度，陳家肯定會受影響。

所以這幾年，陳家也一直在收集證據，想要捏住張家的把柄，除掉張家。

可惜至今他們找不出張家任何錯處。

“隴西那地方，荒涼偏僻，匪寇眾多，要是我記得沒錯，上一任曹縣令在那裏待了三十年，最後還是鮑知府看他可憐，才幫他上摺子調任離開。”

嚴氏對張家確實厭惡至極，本就想除掉這個禍患，誰知道又冒出來一個助力。

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但官場波詭雲譎，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不能小覷。

“既如此，那我就找機會知會鮑知府一聲，一定讓他好好‘招待’他的下屬。”

隴西那地方，除了地方大，要什麼沒什麼，想要在那裏做出一番政績，想都不用想。

就上任的縣令，哪裏是可憐，分明是拿出幾十年攢下的積蓄，鮑知府才點頭同意讓他調任的。

“你們兩家是未來親家，自然要多走動走動。”

提及鮑知府，嚴氏是看不上的，所以都是由鄭家跟他們家搭線。

也幸好，鮑家識趣，要是不識趣，在這涼州的地界，哪有他立足的地方。

在眾人各說各話的時候，江晚跟沈朗也認識不少人，不過他們倆都是平民身份，只打個照面就把主場讓給了沈長棟。在張德望的帶領下，沈長棟跟着他遊走在人群中，把請來有頭有臉的官員給結識了一遍。

酒足飯飽，藉著瑩瑩的月色，戌時末的時候，這場晚宴才散去。

等晚宴散去，張德望跟江氏也沒多留人，沈朗他們都各自回了院休息。

隔日，一吃過早飯，在張德望、張馳的帶領下，沈長棟、沈朗就跟着他們父子出了門。

“小妹，你真的不打算在府城多住些日子？”

沈長棟前日來的，由於他不能太久離任，就打算明日折返回隴西縣城。

誰知道江晚也要跟着離開。

“長棟剛剛上任，手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跟他爹想讓他儘快安頓下來。等他把位置坐穩，一切都安定下來，日後我們可是會常來府城叨擾，到時大嫂不嫌我們就好。”

這趟沈朗過來，把整個隴西縣城探查到的消息都跟她一一做了分享。

初到隴西縣城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整個隴西縣城是個大爛攤子，但經過他的查訪，隴西縣城的情況比他們想像得還要糟糕的多。

那裏除了匪寇眾多，鄉紳富賈更是對百姓大肆欺壓，只有沈朗一個人幫忙，江晚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那好吧。”

江晚這話一說，江氏都不好再勸，畢竟她是為了她的兒子，為了她的家庭。

江晚跟江氏談完此事，她就帶着楊慧、沈長樂、張瀟瀟一起出了門。

在涼州府城好生逛了逛，買了一堆的東西回去，等回去吃過午飯，她又去了一趟江宅。

江闕跟白秀珠得知他們明日要走，並不覺得意外，也沒有挽留。

“你們回了隴西，要是有什麼要我幫得上忙的事情，你們儘管開口，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在隴西，江闕開了一家糧店，但這幾年裏，他只去過一趟，對那地方的感觀並不好。

也就是說，沈長棟要想在那裏做出一番政績，需要很長一段的路要走。

而以他在整個西北的關係網，要是沈家有難處，他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我肯定不跟你客氣，現在我就有兩件事情讓你幫我去辦。”

江晚這一趟過來，除了辭行，還帶着一些私心。於是借江闕這句話，她就開了口。

而江闕聞言，倒是頗感意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二姐請直言。”

“其一，我想在城裏開一間鋪子，售賣一些我研製的藥丸。其二，涼州城跟西域各國商貿來往頻繁，我想購買一些稀奇的種子，尤其是能當主食的種子。”

“你想買種子，我可以派人幫你留意着。”

涼州城確實跟西域商貿來往頻繁，而這些年，從西域傳進中原瓜果蔬菜的種子也不少，所以江晚提出這一點，江闕倒也能理解。

畢竟一旦找到新的種子，能夠養活更多的百姓，這可是大功一件。

“你要開鋪子的事更簡單，我名下就有空置的店鋪，我到時轉給你一間。不過你要製作藥丸的話，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幾間藥鋪？”

江晚研製的藥丸，效果不言而喻，白秀珠就是一個擺在眼前切切實實的例子。

所以江晚想開賣藥丸的店鋪，江闕相信生意肯定紅火，但製作藥丸需要大量的藥材。

“藥鋪倒是不用，到時店鋪售賣的藥丸，我會着人從宛城送過來。只是，你名下的店鋪轉給我可以，可我不能白承你的情。這樣，你幫我找掌柜跟夥計，我到時分一成的利給你。”

江晚要開售賣藥丸的鋪子，自然是想壯大她家的生意，如今下河村種植葯田已經有了經驗，也有了一定的規模，就不必再找其它的藥鋪合作了。

“這哪行！”

江晚研製的藥丸一旦開售有了口碑，利潤肯定豐厚，別小看這一成，要是賣得好，那可是比開十家糧店還掙錢。

他只是轉讓一間店鋪，不值幾個銀子的。再說，要是沒有江晚，白秀珠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一碼歸一碼，你要是不願收下，那我只能自己去做這件事了。”

江闕心裏頭想什麼，江晚都清楚。這要是換做別人，別說是一成利，她不使勁從他手裏多拿點兒，那就算是便宜他了。

“夫君，都是一家人，你就別跟二姐客氣了。”

見兩人為了此事爭執不下，坐在一旁的白秀珠開口插了句嘴。而她一開口，江闕回過神來，猶豫片刻，這才道：“行，那就聽二姐的。這件事交給我，你只管派人來府城找我就行。”

“嗯。”

此事，江晚早就有了計劃，前幾日，她就飛鴿傳書回去。要是不出意外，這一兩日，家中的沈長婉就會收到消息。

在江宅坐了坐，江晚就告辭離開，而江闕跟白秀珠見她要走，也跟着一起來了馮府。

“瀟瀟，你眼睛怎麼紅了？”

三人一起回到府里后，直接去了沈朗跟江晚住的院子，院子裏，沈長樂陪張瀟瀟坐在綠蔭遮蔽的藤架下，張瀟瀟眼眶通紅，一副哭過的樣子。

“表姐想跟咱們一起去隴西。”

張瀟瀟性子本就野，這幾日跟沈長樂在一起，兩姐妹好不容易培養出一些感情，忽聞沈長樂要走，她心裏頭捨不得，就跑去找到江氏提及此事。

卻被江氏訓斥了一通。

說她跟去隴西會妨礙沈家做事，給沈家惹麻煩。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惹得你哭鼻子呢，原來就這麼一件小事。你既然想跟着我們一起去隴西，直接來跟姑姑說就是。”

江晚詢問張瀟瀟，張瀟瀟卻努着嘴不說話，是一旁的沈長樂開口講述了緣由。

她這麼一說，江晚、江闕、白秀珠三人瞬間恍然，各自搖頭失笑。

這張瀟瀟還是一如既往的孩子心性。

“姑姑……”

江晚一開口，張瀟瀟這才扭頭看向她，淚眼汪汪的，但依舊滿腹的委屈。

“你放心，姑姑去幫你說，你娘看在姑姑的面子上，肯定會讓你去的。不過你得跟姑姑保證，你跟着去了隴西，不能不打招呼就往府外跑。”

“我保證！”

也是。

江晚要是肯出面，娘肯定會賣她面子，早知道一開始她就找她了。

這趟，她算是白挨了一頓罵。

不過挨罵不要緊，能跟去隴西縣城就行。張瀟瀟一想到這裏，立刻點頭應承下此事。

“行，那我待會兒就去跟你娘說。”

瞧着張瀟瀟這反應，江晚臉上笑意更甚，也頗感無奈，但依舊柔聲地應下此事。

可她都這麼說了，張瀟瀟依舊不是很滿意，嘟起嘴，眼巴巴地望着江晚，道：“姑姑，你能不能現在就去跟我娘說？”

雖說江晚出面，這事十有八九能成，但早成，她心裏早踏實，也能早些收拾行李，然後再去跟邵雯雯告個別。

要是她離開不當面跟邵雯雯道別，下回見面，邵雯雯肯定會掐死她的。

“好，我現在就去。”

江晚實在拿張瀟瀟沒辦法，剛落座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為了滿足張瀟瀟的心愿，她看了江闕跟白秀珠一眼，然後就去找江氏了。

江晚找到江氏的時候，她正在給他們家準備帶走的東西，雖說都不是多值錢的玩意兒，但都是尋常能用得到的，主要是她很是用心。

“這死丫頭，她想去隴西，我又沒說不讓她去，就是想着等你們忙過眼前這一陣，我再帶着她去，誰知道她……”

見江晚過來，江氏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拉着她落了座。隨即，侍女剛給她倒上熱茶，她就跟她提起張瀟瀟，然後七拐八拐說要帶她一起去隴西。

聞言，江氏實在氣得不行。

如今張德望跟江晚兩兄妹相認，他們兩家就是切切實實的親戚關係。

既是親戚，哪有不往來的道理，張瀟瀟要去她姑姑家，江氏沒有攔她的道理。

結果到那丫頭嘴裏，就是她不讓她去。

“瀟瀟雖然性子皮了些，但也是懂事的。這麼年紀的小姑娘，鬧點小性子，多可愛啊。”

瞧着江氏說著話生起了氣，江晚趕緊開口勸道。跟張瀟瀟相處這麼久，她確確實實挺喜歡她的。

人活一世，就得張揚一些。

況且，張瀟瀟也有張揚的資本。

“你就寵着她吧。”

江晚確實寵愛孩子，不管是對張瀟瀟，還是邵雯雯，以及沈長樂。

就算是她們鬧出點事，她也能包容。

這一點，她比不上她。

“可是你帶着她去，會不會……”

江晚話說到這裏，江氏要是再阻攔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但她依舊有些擔心。

“你放心，我要是出門，會帶上她一起。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她一根頭髮絲。”

“那就好。”

傷不傷的倒是不要緊，關鍵是不耽誤江晚做事就行，只要不耽誤江晚做事，她想帶着她去哪兒都行。

關於沈朗跟江晚的能力，江氏也從張馳的口中了解一些，張瀟瀟跟着他們夫婦，她放心。

跟江氏談妥此事，江晚就沒有在她這裏多留，而她剛離開主院，就看到張瀟瀟拉着沈長樂躲在牆角鬼鬼祟祟，江晚懶懶地瞥了她們倆一眼，什麼都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