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是一場永不墜落的煙火
日落星稀，山林之中的夜，盡顯蒼涼。
因為從招待所裏面走出，路燈之外，彷彿置一個巨大的黑暗裏。
只是隨着，適應着黑夜才隱約可見遠處的山間天際輪廓。
走出招待所的不只有劉一菲與顧瑩，還有着其它人，有人是由孫子或者是兒子帶領，有的則是聽聞了消息，走出了房門。
招待所外，人群匯聚。
從招待所裏面走出，劉一菲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些老頭老太手上拿着一道搖扇，驅趕着蚊蟲，山間是真的有着很多蚊子之類的，而且個個體型狀態。
在人群中，劉一菲倒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小寒，每天晚上都會進行測試？”
“對的，每天晚上都會測試，非常好看，今天是九點開始。”
“之前測試的時間不一？”
“是，有時七點，有時十點，今天楚工特定把時間定到了九點。”
一道老人帶着老伴，被一道青年帶領着，兩名老人銀白的髮絲在夜色中飄散，充滿着知性的面容在夜色下依稀可見。
聽着三人的交談，劉一菲不由的豎起了耳朵。
“楚工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不是...”
青年想了想，搖搖頭。
隨後話語止住，老者顯然亦是想到了什麼，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遠遠的看到劉一菲，臉上禮貌的笑了笑。
或許是對於劉一菲這個小姑娘對於航天的了解，有所好感，便在原地駐足。
劉一菲自然禮貌的甜甜一笑，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楚工？”顧瑩目光微微一閃，很自然的豎起耳朵。
只不過，對方並沒有交談下去，她雖不信，因一個人愛上一座城的說辭，但從劉一菲口中說出來，卻足夠震撼。
顧瑩安靜的呆在劉一菲的旁邊，隨着時間推移，劉一菲時不時的低頭看着時間。
她很清楚這個青年口中的楚工，一定是心心念念的人，而且說好的九點，那就絕對是九點。
只是她沒有想到，楚老師在西昌研究基地裏面的地位竟然這麼高。
“快九點了。”時間臨近，劉一菲神色一緊，猛然抬頭看向天際。
天際，在皎白的月光下，一道道山巒輪廓，彷彿那裏就是天際線。
隨着臨近九點，劉一菲明顯的感受到了一股地面的震動。
同時，遠處響起了一道巨大無比的轟鳴聲。
轟鳴聲很大，在靜謐夜色里就像是一道響雷，伴隨着這一道響雷的出現，在不遠處出現一道泛紅的火光。
火光落在建築上，就像是夜間的照明彈升空，照亮整個夜空。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而是聚精會神的看着，劉一菲的一雙會說話的美眸，更是伴隨着聲音的響起，聚焦在遠處的火光中。
一道巨大的烈焰，在天空中熊熊的燃起，並緩慢的爬升。
當升到一定的高度后，這一團火光，彷彿把整個西昌研究基地照亮，照耀在每個人的臉龐之上。
就像是一道閃亮星辰，佇立在那裏熠熠生輝。
劉亦菲沒有說話，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稍微大一點，就會讓那一道星辰墜落。
理智告訴她不會，可是她還是呼吸的小心翼翼。
此刻站在劉一菲旁邊的顧瑩，面色泛起了潮紅，也不知是火光的倒影，還是激動興奮所致。
浩瀚當空！！
顧瑩找不到描述去形容眼前震撼的畫面，明明那火光所帶給的壓迫感極強。
可不知為何，她的內心充滿着驕傲與自豪，就像是見證着什麼一樣。
神聖而不可侵犯。
這時，旁邊一道聲音響起，讓顧瑩不由的豎起了耳朵在聽。
“姿態控制很穩定了。”一道老者默默的注視着天際那一團當空的烈焰，渾濁的目光中在火光的照耀下，彷彿有火在眼中燒燃。
而在一旁，就是陳老，聶雲天站立在側陪着。
“真的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航天路。”陳老的目光充滿着感慨，面對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心反而放下大半。
由小可窺一斑，此刻陳老的內心，無法言表。
“老師，我們這些後來者沒讓你們失望吧？”聶雲天看似平靜的語氣之下，卻蘊含著複雜，只不過掩飾的很好。
此時此刻，站在這一群老人，是他極力邀請而至，是他與劉所突破了重重險阻，讓這一次的火箭發射廣為人知。
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次的火箭發射，若是成功，所改變的是整個航天領域的格局。
他不敢保證百分之百成功，可是他想保證，讓老一輩的航天人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通往山巔的路很難，可他們依然翻越了大江，跨越了大河。
走過了荊棘的叢林，爬上了那高山仰止的路段。
如今，只差一個斷崖，便可到山巔。
這最後一步，無論是劉能，還是他，亦或者是徵求了楚澤的意見，均一定的認為需要把老一輩在西昌研究基地里奮鬥一生的航天人，邀請而來，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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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失望，我從來沒有對你們失望過。”陳老語氣充滿着感慨，後來者迎難而上，他又何談失望。
要說失望的人，應該是對二十、三十年前的自己。
按理來說，應該在那時候，就給後來者創造更好的環境，而不是科技封鎖，獨立自強，一步一荊棘的走。
陳老語氣低沉，語氣卻充滿着驕傲：
“珠峰是地球的最高峰，但絕不是我們華夏航天人的邊際。”
一句話出，瞬間讓旁邊老一輩的航天人面色上，流露出強烈的感慨。
“對，這話壓到老子心頭三十年了。”
“誰說我們華夏人搞不了航天，此次成功，國際航天將會有華夏一席之地。”
一道道充滿着共鳴的聲音，彼此起伏，語氣有感慨，也有着憤憤不平。
而這時，劉一菲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在招待所外，出現一群坐在輪椅上，或者手持拐杖的一群老人。
此時正在激動的交流着。
“啥意思？怎麼這麼激動。”顧瑩有些不解，可再想不通，她也知道不可能自己想通。
轉頭便問向了劉一菲，不知何時起，她只要有聽不懂的，就可以問劉一菲，因為劉一菲總能幫她解答。
“31年前，鷹醬發表了一篇'祝賀華夏人探索珠穆朗瑪峰成功'的文章。”
劉一菲回應着顧瑩的話。
“這有什麼問題。”顧瑩有些不解。
這話，她感覺就是一個普通的祝賀之言，在腦海中認真的思考了很久，都沒有想通問題所在。
“發恭祝信的是鷹醬航天局。”劉一菲開口解釋。
此言一出，顧瑩面色一呆。
之前聽那句話，乍一聽沒有問題，可配合著這個發表祝賀的單位，顧瑩突然間一下感覺嘲諷拉滿了。
劉一菲說完，沒有再說，而是把目光落在一道道老人身上。
火光倒映到這些老者面龐，蒼老的容顏掛滿了皺紋，目光渾濁而泛白。
可渾濁的目光有滄桑與故事，眼神中里泛起的全是不屈與堅持。
老人的視線聚焦在那一團火光時，耀印下的面龐全是堅定。
這一刻，劉一菲明白，這團火花或許在她與顧瑩眼中只是好看，懸浮在那裏就像是神奇的造物，不可描繪的波瀾壯闊，震撼人心。
可在這一群老人眼中，這火光就是希望，是傳承者的意志，迎難而上擺脫的困局。
顧瑩亦是注意到了凝重的氛圍，原本有些潮紅的面色，強行控制。
默默的注視着，在黑夜下熊熊燃燒的烈焰。
巨大的轟鳴聲，伴隨着熊熊烈焰。
劉一菲突然有些理解信中的意思。
這一刻，劉一菲完全讀懂了。
“這是一場永不墜落的煙火。”劉一菲低語喃喃。
“說的好，小姑娘，這就是一場永不墜落的煙火，璀璨耀世！！屬於我們華夏人永不墜落的煙火。”
陳老亦是一聲沉喝，語氣充滿着灼熱，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說的對，小姑娘說的太好了。”
“說的好。”
一道道讚許的話，或許看不清面容，可看不清面容又如何，劉一菲在夜色里，彷彿看到了一道道充滿着期待的眼神，以及那興奮的面容。
劉一菲自己亦是燦爛又甜甜的笑容。
因為這也是她的煙火，同樣是一場永不墜落的煙火。
......
...
次日一早。
劉一菲與顧瑩早早的起床，洗漱。
“瑩姐，走啦。”劉一菲順手拿起了一個小包，然後挎在腰間，穿戴着一襲白裙，整個人活力四射。
“來了。”顧瑩應了一聲。
片刻之後，兩人攜手走出了招待所。
跟上了整體的大部分，參觀着西昌研究基地。
整體而言，就是了解着西昌的歷史，聽着曾經發射過的事情，以及參觀一些發射場。
顧瑩雖然聽的認真，但是遠遠比不上劉一菲的津津有味。
“明天就是這裏發射？”顧瑩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發射場。
結構還是很簡單的，一道發射台，高高的架子。
遠處還有着一道長型豎狀的建築物。
“不是，西昌研究基地有着十幾個發射台，這個發射台設施較老舊，應該會在新建成的發射台裏面。”劉一菲跟在青年研究員的身後，回應着。
“你都清楚還聽的這麼有味道？”
顧瑩審視着劉一菲，沉聲的開口說道。
“溫故而知新嘛。”
劉一菲眨了眨眼，可換來的卻是顧瑩的白眼。
此時，顧瑩對於之前懷疑的念頭，有所動搖。
一番遊歷下來，西昌研究基地在顧瑩的概念裏面也有了畫面。
同時，整個西昌研究基地的氛圍亦是開始凝重了起來。
因為發射已經進入了最後的二十四小時倒計時。
早上五點左右。
這一天，劉一菲沒有睡午覺，而是選擇了有些困意的時候，熬到了晚上。
因為這才晚上才能更早的入睡，明天起的更早，其它人亦是大致的想法，都聊着天，侃着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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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坐在隔着走道的老者，一來二去，劉一菲算是混熟了。
“你這小姑娘，對於航天是真的了解，你男朋友怎麼沒來見你。”夏鋼語氣有些好奇的開口。
來西昌基地的時間雖然短，但是看着小姑娘的年紀，對象也不可能大，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能抽出一些時間來看看小姑娘的。
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
“他在忙。”
“再忙也得來看看你啊，都兩天了，也不來見見你，而且臨近發射了，事情反而沒有那麼多。”夏鋼直言不諱。
劉一菲面色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不急這兩天。”劉一菲倒是很坦然。
而這話，倒是得到了夏鋼夫人的認同。
“這倒是，我跟你說航天人時間真的不準，要是跑一下九泉那邊，恐怕大半年見不到，你啊，年輕，要是真的找航天人，可得要有心理準備。”
夏老的夫人顯然是一個過來人，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
“有心理準備，他忙，我就忙自己的事情。”
劉一菲甜甜的笑容，心態很好的回應着。
這讓夏鋼與妻子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是對小姑娘的滿意。
當然，對方要是自己孫子的女朋友，那可能就更滿意了。
一群觀禮的人，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基本都是呆在食堂裏面聊天。
西昌研究基地。
丙三號火箭機庫，一道巨大火箭在機庫里擎立。
虎騰一號。
華夏第二顆重型運載火箭，而它的前輩，已經墜落在大戈壁裏面。
“楚工，這一段時間辛苦了。”聶雲天語氣充滿着感激。
虎騰一號的快速成型，遠遠不是因為西昌研究基地的進展有多快，而是真的是因為楚澤的出現。
從根本性解決了火箭推力的問題。
解決了火箭推力，配合著西昌研究基地早已經積攢下來的經驗，所以項目才會進展如此之快。
就像是一力降十會，當沒有力量的時候，想的永遠是利用着其它方式來解決。
而突然之間，身體擁有了力量，一切彷彿就像是水到渠成。
“我辛苦什麼，大家的功勞，最近這一段時間可沒休息。”楚澤搖搖頭，這一段時間於他而言，感覺的並不是辛苦，反而是舒適。
因為他進入了一個熟悉的科研狀態，這種狀態其實是他喜歡的。
“今天早點休息。”聶雲天大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
聶雲天的話出，旁邊的一道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開口了。
“聶工，楚工，今天你們睡的着？”
“我是睡不着了，熬一夜，等到功成再睡。“
“我怕你功成更睡不着。“
“那大不了猝死，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中年男子的話，彷彿打開了話匣子，一道道聲音表達着每個聲音主人的意思。
話打開，就有一種收不住的趨勢。
“睡覺還是要睡的，養足精神，明天你們不想看外媒的報道？”楚澤笑了笑，碰到了一些好團隊，是真的感覺很舒心，科研的氛圍在那裏。
當然，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
不過，整體來說，老一輩留下來的優良傳統，好的居多，壞的也不是沒有，只能說很少見。
“聽楚工的，都睡一覺，明天早起，有精神才能打硬仗。“
聶雲天亦是沉聲開口。
而一眾交流的科研人員，面色亦是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