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聘禮

厲晉淇開完會回來的時候賀舟舟在休息室里睡午覺，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兩個人如果這時候出發回老宅的話大概可以在五點半之前回到家。

他用手臂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賀舟舟讓她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幫她穿好外套，然後再把可可裝進貓包里，一手牽着還睡眼惺忪的夫人，一手提着女兒離開了辦公室。

賀舟舟剛上車沒多久就又睡著了，身上蓋着厲晉淇車上專門為她準備的毯子。

車停在老宅主樓前的時候，厲晉淇的手摸上賀舟舟的臉，溫柔地叫醒賀舟舟，賀舟舟哼哼唧唧的，顯然是還沒睡夠。

“再不起來的話，我只能抱着夫人進去了。”厲晉淇靠在賀舟舟耳邊說。

賀舟舟一下就把眼睛睜開了，雙手輕輕拍了拍臉清醒了一下，然後才跟着厲晉淇下車。

兩人先把貓包交給了魏叔，然後才牽着手進了茶廳，爺爺正在泡茶，茶香溢滿了整個茶廳。

看到兩個人進來，他親昵地對着他們招呼道：“回來啦，快過來坐，正好，新到的頭春茶，第二泡剛出色，坐下嘗嘗。”

“嘿嘿，爺爺怎麼知道我正口渴呢。”賀舟舟說著坐到了厲老爺子旁邊的位置。

厲老爺子分了茶，他今天用的就是賀舟舟之前送的那套玉制鑲銀的茶具。

賀舟舟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頭春茶的香氣很棒，味道清爽。

“兩家一起吃飯就安排在清明節后一天，你們到時候時間合適嗎？”厲老爺子問。

賀舟舟其實是無所謂的，她的時間很自由，至於曹卉，到時候是清明，本來也是要給公司放假的，應該也是有空的：“我的時間都可以，主要是看阿淇。”

“我會把時間空出來的。”厲晉淇說。

厲老爺子點了點頭：“好，那就定在那天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度蜜月，要去哪，不如出國玩一玩？”

賀舟舟和厲晉淇對視了一眼，然後賀舟舟又看向厲老爺子，微笑着說：“爺爺，我們還沒打算去度蜜月。”

厲老爺子瞪了厲晉淇一眼，在看向賀舟舟的時候眼神馬上又變得慈祥起來：“那怎麼行呢，不辦婚禮就算了，連度蜜月都不去，什麼都沒有，這太委屈你了，舟舟。”

“不是的啦爺爺，我和阿淇是想着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去度假，最近他挺忙，也不急於一時嘛。”

“你不必替他遮掩，他總是這樣，把工作看的最重，好在你能理解他，如今都結婚了，以後在我這，你和晉淇就是一樣的，他要是欺負你對你不好，你就回來和我說，我替你教訓他，知道了嗎，舟舟。”厲老爺子笑眯眯地對賀舟舟說，讓賀舟舟總想到動漫里慈祥的老爺爺形象。

她扭頭對着厲晉淇擠眉弄眼，笑得得意：“聽見沒有，你得對我好點，不然小心我和爺爺告狀。”

厲晉淇配合地點頭說：“我自然會盡我所能對夫人好的。”

“爺爺你看，有你給我撐腰，阿淇哪敢對我不好呀，您就別擔心了。”賀舟舟對厲老爺子說。

厲老爺子見兩人這副恩愛模樣，也沒再說什麼，反正度不度蜜月辦不辦婚禮這些事，年輕人自己有主意，他這個老古董雖然不理解，不過也隨他們去了。

厲老爺子又問了幾句厲氏的事，厲晉淇突然提起：“阿源前段時間和我說，他想去歐洲的分公司歷練一段時間，他和您說了嗎？”

“說了，他要去就隨他，我和他說了，等到清明過後就讓他去，他現在看着也有些正形了，自己心裏有主意也不是壞事。”厲老爺子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的兒子孫子說起來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他年紀大了，也懶得管。

而且厲子源之前在錦鯉池邊攔賀舟舟的事，他也聽傭人和他說了，雖說不知道他們兩人說了什麼，可是不難看出厲子源對賀舟舟那點無處安放的心思沒死，而賀舟舟擺明了沒把他放在眼裏。

沒出息的小子，離得遠些也好，說不定出去兩年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點心思也就沒了。

厲老爺子現在也不指望厲子源聯姻，厲氏本身也不需要這些，能成是好，成不了也不必強逼，不然說不定反而起了反效果。

“好，我會替他安排好的，您不必擔心。”厲晉淇說完喝掉了杯里的茶，放下茶杯就看到賀舟舟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顯然是好奇厲子源這件事。

晚飯果然有許多賀舟舟喜歡吃的菜，尤其是那道松鼠桂魚，賀舟舟吃了許多。

只要賀舟舟吃飯的時候厲晉淇在旁邊，他必然是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的，為她夾菜，幫她挑魚刺，剝蝦。

厲老爺子雖然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可是每次看都覺得厲晉淇真真是把賀舟舟放在心尖上疼。

厲老爺子其實是想單獨和賀舟舟聊聊的，小姑娘的確討人喜歡，只可惜自己的孫子像個守着寶藏的惡龍一樣，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

賀舟舟吃完飯後，還給厲老爺子看了兩個人的結婚證和厲晉淇向她求婚的時候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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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老爺子看了后說：“還算拿得出手，不過就這一樣嗎？”

看見賀舟舟一臉懵的表情就知道厲晉淇就送了一枚戒指，厲老爺子輕輕“嘖”了一聲，然後喊了一聲“魏明”。

賀舟舟看着魏叔拿着一個絨布托盤，裏面放着一整套金首飾，包括一個鳳冠，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賀舟舟感覺自己臉上都被金光閃到了。

“你們結婚結的突然，這本來應該在婚前給你的，是聘禮的一部分，要是用不到，拿來做收藏也不錯，這玩意以後會這手藝的師傅越來越少了，只會越來越貴。”厲老爺子笑着說。

在厲老爺子的觀念里，那些繁雜的結婚傳統，雖然本身好像沒什麼意義，就拿這金首飾和鳳冠來說吧，賀舟舟自己有錢也能買，可是為了結婚特意挑選的終歸是不一樣的，這就是重視的表現。

這套鳳冠看着就知道工藝複雜，造價不菲，不過價格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真的很漂亮，賀舟舟很難拒絕。

“那…那我就收下了，謝謝爺爺。”賀舟舟的手輕輕摸過鳳冠頂上的珍珠，忍不住想着自己戴上會是什麼樣。

“這只是聘禮的其中一樣，禮單和剩下的聘禮，我會讓魏明整理好後送到你們那的。”

賀舟舟直到回到房間裏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她突然有了一點家人為自己操持婚事的感覺。

洗完澡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她又忍不住發了一會呆，直到厲晉淇也洗完澡出來坐到她身邊抬手摟住她她才回神。

厲晉淇親了親她的頭髮：“在想什麼？”

“只是覺得有些恍惚，一年前的今天，是我結束攻略任務的第一天，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想到會有今天。”她當時候甚至想過從那個天台跳下去，如果厲晉淇沒有出現，或許她真的會那樣做。

一年前，機緣巧合下，厲晉淇把她留在了這個世界。

一年後的今天，她也下定決心要和厲晉淇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

“是嗎？我當時倒是已經想過這一天了。”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忍不住想像對方和自己共同的未來的，他當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她共度餘生，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厲晉淇想，本質上他或許和厲子源是一樣的人，只是他更幸運，他的月亮也喜歡他，自願落在他的懷中。

賀舟舟有些意外：“你和我當時只一面之緣，你就想到我們會結婚了？”

“很奇怪嗎？覺得我不是那種會對人一見鍾情就想和對方結婚的人？”

賀舟舟點頭：“有一點，畢竟你看起來很理性，而且是那種過於正經的類型。”

厲晉淇在賀舟舟耳邊低低笑了一聲，親了親她的脖子：“夫人也說了是看起來，人都是多面的，就像我在面對你的時候，就不總是個正經人。”

賀舟舟抓住了伸進她睡裙里的某隻大手：“別鬧，這是在老宅里呢。”如果被傭人或者管家聽到了，賀舟舟估計以後都沒臉回來了。

“夫人，今晚是新婚夜，你不能就這麼晾着自己的丈夫。”厲晉淇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

賀舟舟伸手推開他的頭：“別咬！要是留了印子明天被爺爺看到我就……我就和你分房一周！”

“知道了，我會注意只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留印記的。”厲晉淇一邊說，一邊沿着賀舟舟的後頸往下親。

“你是狗嗎，怎麼這麼喜歡留印記，跟佔地盤一樣……等一下……”

厲晉淇終究顧忌着賀舟舟臉皮薄，聽了她的沒在衣服沒擋住的地方留印記，而那些衣服之下看不到的部分則無一倖免。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王儀正咬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翻看着賀舟舟結婚的那條推博和評論區。

說實話她沒想到賀舟舟會在這個時候結婚，明明王永安的事情還沒了，她這邊還膽戰心驚着，賀舟舟居然跑去結婚！

更重要的是厲晉淇也肯！

說不羨慕嫉妒是假的。

王儀其實一直很羨慕賀舟舟。她雖然父母早亡，可是父母恩愛，在事業上也是十分成功的，給她留下了足夠她揮霍一輩子的遺產。

從小時候她就隱隱察覺到自從這個姐姐到自己家裏住以後，自己家的條件一下就好了起來，她也從一個小康家庭的女兒變成了王家的大小姐。

可是每每她想親近這個姐姐的時候，總覺得她在用審視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無論怎麼樣，她總是和身邊的人隔着一層。

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討厭。

賀舟舟十六歲的時候離開了王家，那個時候王儀的心情很複雜，一邊擔心賀舟舟走了家裏又要變回六年前那樣，一邊又有些高興，她身邊的朋友，學校里的人都不會再拿她和自己比較了。

賀舟舟度過了銷聲匿跡的五年，王儀再也沒有聽到她的消息，就好像這個人從來就沒出現過那樣。

直到她進入娛樂圈作為演員出道。

王儀看過所有賀舟舟參與的作品，無論是電視劇、綜藝還是各種粉絲髮出來的物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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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的很好，即使演技並不是頂尖的，可是在新一代的演員里也算可圈可點，再加上她那張臉，粉絲越來越多。

賀舟舟總是被人愛着的，王儀想。

她嫉妒賀舟舟可以那麼輕易地獲得別人的喜愛，如果她是賀舟舟，她也可以做的那麼好，不，是做的比賀舟舟更好。

這樣的想法驅使她跟隨賀舟舟的腳步進入了娛樂圈。

她不自覺地模仿賀舟舟，學習她身上所有討人喜歡的地方，想像着自己有一天可以在娛樂圈裏壓她一頭。

可是在她出道前夕，賀舟舟居然退圈了。

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就連在後來她問小甘的時候小甘也說當時是突然接到的通知。

賀舟舟為什麼可以就這樣輕飄飄地放棄那些她追逐的東西，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粉絲、名氣、男人的愛慕，她都不放在眼裏。

這讓王儀有些恨上了賀舟舟，恨她甚至沒給自己一個機會和她一較高下。

她去找賀舟舟求助的時候，其實是抱着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的，雖然她很慘，可是賀舟舟和她一樣慘。

王儀期待在賀舟舟臉上看到驚恐、無助、悲傷的情緒，可是她沒有，她一點也不害怕，只是覺得噁心。

儘管如此，她也沒有放着王儀不管，那種高高在上想策略，卻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的態度，讓賀舟舟像是一個棋手，而王儀只是這盤棋上的一個子，一個賀舟舟不在乎死活的子。

王儀不得不承認，賀舟舟不是什麼大善人，可是也不是什麼大惡人，她其實就是個普通人，會因為一點點少年時期的感情下場操棋，可是也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輕易入局。

明明她的心性那麼普通，她卻擁有王儀想要的一切。

這太不公平了，王儀想。

直到那天在律所，計劃聊完后賀舟舟準備離開前，她突然停下腳步，似乎有些猶豫，可是最後還是提醒她注意安全的時候，王儀才徹底明白一件事。

賀舟舟是她想成為的人，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賀舟舟，所以那種對賀舟舟的喜歡和追逐在多年積累后變成了現在扭曲的情感。

她希望賀舟舟從高處墜落，卻又希望她一直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