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未來
這頓飯吃的王儀是如坐針氈，賀舟舟倒是非常自如，旁若無人地吃着面前的美食，厲晉淇也一直在給她夾菜，兩個人沒有故意秀恩愛，可以看出兩個人之間很自然，應該平時就是這種相處模式，但是王儀還是感覺和吃了檸檬一樣。
王儀吃的很少，而且基本都是在吃素菜，賀舟舟也沒勸飯，當藝人就是這樣，為了工作總要犧牲掉一些口腹之慾。
飯後服務員把桌上的餐盤都收拾乾淨後送上了最後的飯後水果和飯後茶，賀舟舟悠閑地吃完了水果后，才側頭靠近厲晉淇小聲說：“你先出去等我？”
厲晉淇和她對視了一眼，看起來像是有些不放心，賀舟舟對着他擠了擠眼：“沒事的。”
厲晉淇這才起身出了包廂。
賀舟舟喝了一口茶，然後見王儀還沒有開口的意思，不得已主動開口問：“現在還不能說嗎？”
王儀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里多了一絲誠懇：“姐姐，你知道小的時候你的房間裏都裝了攝像頭嗎？”
賀舟舟自然是知道的，她被王永安接去他們家后，她的房間裏一直是有攝像頭的，有系統在這些東西都無處遁形。
因此她也一直很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擔心不小心被看穿，換衣服也都會進浴室里換避開攝像頭。
“我知道。”賀舟舟說完后，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抬眼看向王儀，和她對視了兩秒，“你說的王永安手上可以威脅我的東西不會就是那些視頻吧？”
她可不覺得那些視頻可以威脅到她，反而只會讓王永安去坐牢。
王儀點了點頭。
“那你呢，王永安又是用什麼威脅你的？”
王儀不明白賀舟舟怎麼會聽了這些后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早就知道，而且對此完全不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后才說：“我的房間裏也有攝像頭。”
賀舟舟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瞬間，然後偏過臉，她知道房間裏有攝像頭，自然會避開，而王儀應該是不知道的，而且她這麼多年一直生活在王永安身邊，也就是說她被拍到的東西必然更多。
可是王永安是王儀的親生父親啊，只為了一筆錢，至於嗎？
“說清楚點。”賀舟舟顯然是不太相信的，又說。
王儀捂着臉，呼吸也變的急了一些：“他用我的裸照威脅我。”
賀舟舟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對王永安的印象是他是一個貪得無厭和唯利是圖的人，可是為了錢真的能對自己的親女兒做到這種地步嗎？說實話，賀舟舟是有些被震撼到的，也覺得有些噁心。
“有證據嗎？聊天記錄之類的，或者他給你看過你的照片嗎，會不會他只是誆騙你的？”雖然王儀現在的模樣看着很可憐，可是賀舟舟還是要問清楚，要確認王儀說的是真的才行。
王儀搖了搖頭，有些頹敗地說：“他很謹慎，每次說這個的時候都是當面說的，照片也是當面給我看的，並沒有發給我，沒有留下記錄。”
“為什麼不報警？”賀舟舟知道這麼問可能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意思，可是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這件事，王儀這輩子都要被王永安威脅了。
“我沒有證據……沒人會相信我的話的。而且我才入圈一年，如果這件事鬧開了，我就完了……”王儀開始掉眼淚，她哭的很好看，賀舟舟看着她，其實完全看不出王儀哪裏像她。
兩個人確實一起生活過幾年，雖說不算關係太好，可是當時的王儀也只是個小女孩，沒太多壞心思，因此賀舟舟對王儀一直不算太討厭。
“那你找我是想做什麼？你拿不到的證據，我更加不可能拿到，我也不會給王永安一分錢。”
“我想把你的聯繫方式給他，他有了你的聯繫方式，我又一直弄不到錢，他必然會來找你，到時候他要威脅你必然會給你看照片，你說不定可以拿到證據。”王儀說完好像也知道這個計劃對賀舟舟來說百害而無一利，“我知道這有些危險，而且你肯定也是不願意再見到那個人了的，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才會來求你的。”
賀舟舟眉頭緊鎖，她肯定不會去接觸王永安的，以身犯險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我的建議是你就晾着他別管，等他急了，必然會再給你發照片威脅你，到時候你就有證據了。你來找我無非是你怕了，想推我出去擋槍，是不是？”賀舟舟並不打算表現出一絲一毫對王儀的同情或者讓步，因為她太清楚人的本性了，但凡她猶豫一下，對方馬上就會纏上來。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的確是害怕我爸……王永安他把我的照片放出去，可是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我是想着萬一他狗急跳牆了，這樣對我們都不利，不如主動出擊，只要拿到任何他敲照勒索的證據，我們就可以報警，以後也都不會被他威脅了。”
賀舟舟想了一下，覺得王儀還算有點腦子，並不是想息事寧人，而是真的打算報警，她提出的方案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她並不知道賀舟舟一直都防着攝像頭根本沒被拍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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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王永安沒什麼能威脅賀舟舟的東西，一些私照和一些裸照，一字之差，天差地別。就算王永安給她看威脅她的照片，也頂多是一些她小時候的私照，而不是裸照。
“王永安要多少錢？”賀舟舟問。
“至少兩千萬。”
賀舟舟“嘖”了一聲，王永安可真是個畜牲，對着自己女兒獅子大開口，還用親女兒的裸照威脅，要知道王儀在家裏至少是住到了十八歲的，這麼多年，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得有多少照片啊。
這麼多年……？如果說從賀舟舟住進王家開始王儀的房間就和她的都有攝像頭的話，那個時候賀舟舟才十歲，而王儀才八歲，這是妥妥的偷拍幼女視頻啊，如果再進行傳播的話不知道會涉及什麼罪。
賀舟舟到底對這個世界的法律並不了解，有些頭疼地說：“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
王儀似乎以為這是賀舟舟拒絕的意思，一下又急了：“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就真的沒辦法了，姐姐！”
“王永安不敢隨便把那些東西發出去的，發出去的話他不僅拿不到錢，還要去坐牢，只不過是拿這些東西威脅你罷了，你讓我再想想。”
賀舟舟從包廂里出來的時候可謂是心力交瘁，其實她大可以不管這件事的，反正她也不害怕王永安的威脅，可是王儀都這樣哭着來找她幫忙了，讓她真的不管她好像也做不到。
倒不是因為王儀是她名義上的表妹，就算只是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和她說這種事，或許她也會幫的。
賀舟舟和厲晉淇回到車上后，她先是對着駕駛座的厲晉淇伸出手，一副要抱抱的樣子，厲晉淇也很順手地伸手抱住她：“你們說了什麼？看你很累的樣子。”
賀舟舟長話短說地把王儀剛剛說的話告訴了他，厲晉淇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你不能去，太危險了。”他第一時間否定了王儀的初始提案。
“我知道，我也沒打算去，本來就不想見到王永安了，現在知道他是個連女兒裸照都存着的變態，聽到他名字都覺得噁心。”賀舟舟說完都覺得晦氣。
“那你打算怎麼做？或者讓我來幫你處理也可以。”
“嗯？”賀舟舟稍微推開了厲晉淇一點，看着他的眼睛問，“你說的這個處理……它合法嗎？”
厲晉淇無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賀舟舟的鼻子：“你的小腦袋裏又在想什麼？”
“就是說你該不會把王永安裝進麻袋裏灌水泥然後丟進大海里之類的吧？”
厲晉淇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做出那種事？我們兩個都是守法公民，我自然不會做違法的事。”
“誒？是嗎？”賀舟舟一副有些懷疑的模樣，“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要那筆錢是為了給公司周轉，那就直接把他的公司搞垮，到時候王永安必然更急着要一筆錢，自然就會再找王儀，我們給王儀一筆錢讓她去和王永安周旋，那時候再想從他手裏拿到照片就容易多了。”
賀舟舟搖了搖頭：“就算給了他錢，又怎麼知道他還有沒有備份，這樣子他錢花完了必定還會再捲土重來。”
“我什麼時候說要給他錢了？不需要給他，只要讓他拿着照片來交易，就可以證明他手中有這些照片，並且敲詐勒索了，到時候定罪就簡單了。”
賀舟舟覺得厲晉淇說的算是有道理，只是不知道王儀能不能頂住壓力，王永安的公司一旦出問題，他必定會瘋狂給王儀施壓，而王儀必須沉住氣，直到王永安被逼到走投無路把她當做最後一根稻草的時候再行動。
而且計劃雖然聽起來很簡單，可是現實往往不會如計劃的那樣順利。
厲晉淇啟動了車，往公寓開，車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賀舟舟的手指指甲在打字的時候敲在手機屏幕發出的聲音。
而厲晉淇此刻內心其實是極度憤怒又難過的，儘管賀舟舟從前輕描淡寫地帶過她在這個世界的童年，他也知道不可能會是什麼太美妙的過去，可是他也完全沒想到王永安不僅侵吞她的信託年金，還在她的房間裏裝攝像頭，甚至一直保留着那些視頻，就為了有朝一日像現在這樣為了錢再來要挾她。
光是想想賀舟舟以前在那樣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生活，他就感覺自己難受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賀舟舟並不知道厲晉淇在想什麼，她正在微信上聯繫徐泓欽，因為賀舟舟知道徐泓欽的設定就是他在不久的將來會是華國最厲害的訴訟律師之一。
而且如果是別的律師，賀舟舟肯定都不放心，可是徐泓欽的人品她是放心的。
要讓王永安牢底坐穿，又要保證整個計劃合法且順利，一個可靠的律師是必不可少的。
她並沒有直接在手機上把所有事告訴徐泓欽，只是說她有一個很嚴重的案子想要委託他，希望可以約他面談。
徐泓欽幾乎是一分鐘之內就回復了她的消息，兩個人快速敲定了第二天見面的時間地點。
等到回到公寓地下停車場的時候，車停好了賀舟舟就自覺解開安全帶，然後突然發現厲晉淇沒動，又反應過來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很沉默。
賀舟舟拉住他的手問：“你怎麼了？”
“我在想有沒有合法殺死一個人的方法。”
賀舟舟懵了一下，厲晉淇的口吻還挺認真的，可是他這個人有時候逗她說話也很認真，所以她一時有點不確定對方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她抓着厲晉淇的手緊了緊：“不可以啦，就算是合法的，你以後想起來也是一種負擔，我們不要為了這種人弄髒手，況且他這種貪圖享樂又死要面子的人，把他送進監獄裏說不定比讓他死了還要難受。”
厲晉淇解開安全帶，身體稍微面向了賀舟舟這邊一些，垂眸看着兩個人握着的手：“你真的不希望他死嗎，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其實……”
“停！我如果希望他死，就輪不到你來動手了，明白嗎？”賀舟舟有點生氣了，“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厲晉淇拉着賀舟舟的手把她拉向自己，抱住她：“不許，不許瞞着我自己偷偷做危險的事。”
賀舟舟回抱住厲晉淇，手搭在他的背上：“我也沒想瞞着你呀，這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倒是你，不要瞞着我擅自做什麼事才好。”
厲晉淇這時候也稍微冷靜了一些，摸着賀舟舟的頭髮承諾道：“我不會的，我還要和你過一輩子的，自然不會弄髒這雙要擁抱和撫摸你的手。”
“我只是一想到那個場景，就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你在那待的六年，一定過得很辛苦。”
賀舟舟其實心中並沒有那麼多觸動，主要是時間過去的真的太久了，那些記憶就是放在微信聊天記錄里也屬於過期照片已刪除的程度。
現在想起來感覺就像故事裏說的“轉瞬即逝”一樣，記憶已經模糊到連“討厭”這個感覺都有點模糊了。
賀舟舟輕輕拍着厲晉淇的背，就像是以前每一次厲晉淇安撫她的情緒的時候做的那樣：“可是我現在過的很好，而且我們兩個人的未來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她現在也開始期待未來了，那個有厲晉淇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