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族館

賀舟舟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每次說俏皮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總是會笑得眼尾彎彎的，就像現在。

厲晉淇捏了捏他的大手牽住的那隻屬於賀舟舟的小手：“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我也不完美，不過聽你這麼誇我，我很開心。”

賀舟舟覺得厲晉淇可真好哄，如果每個男主都像他這麼好哄就好了，好像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冷落她。

厲晉淇今天穿了一件短袖花襯衫，應了海邊度假的景，和賀舟舟的印花沙灘裙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一樣。

在看到之前賀舟舟其實根本想像不出來他穿花襯衫會是什麼樣子，她的腦子裏只有穿着西裝和家居服的他的形象，不過真的看到了又覺得，他穿什麼都好看，畢竟長得好看。

賀舟舟抬手拉住他的襯衫領子把他往她這邊拉了一點，然後隔着口罩，嘴唇輕輕蹭了一下厲晉淇的臉頰，這是一個像是親吻又不是親吻的動作。

等逛到了水族館的中心位置的時候，有一個兩層的餐廳，餐廳完全被巨大的水族箱包圍，遊客彷彿置身於真正的海底世界一樣，可以邊欣賞水族箱裏各式各樣的水生生物，一邊享受美味的食物。

賀舟舟雖然不餓，可是覺得來都來了，不在這吃點東西總覺得有點遺憾。

她拿出手機掃了碼翻看着菜單，注意到這個餐廳里有一個分類專門留給了冰，除了各種雪糕之外還有綿綿冰。

賀舟舟點開了芒果牛奶綿綿冰的圖片，把手機舉到了厲晉淇面前，笑眯眯地問：“吃冰嗎？”

厲晉淇點了點頭。

餐廳里很熱鬧，有帶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有兩個人相對而坐的情侶，還有獨自一人邊玩手機邊享受美食的青年人。

賀舟舟和厲晉淇找了個靠近水族箱玻璃的座位並排坐着，賀舟舟感覺這樣和裏面的魚離得更近了，好像把手放在玻璃上就真的可以和裏面的生物親密接觸了一樣。

芒果牛奶綿綿冰上得很快，兩個人只等了大約五六分鐘。

綿綿冰用一個大碗裝着，上面還有芒果醬和切成丁的新鮮芒果。

賀舟舟拿勺子挖了一勺最頂上的冰，一口吃掉，只覺得被冰得後腦勺有些懵。

厲晉淇也用左手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不同於賀舟舟吃到食物的時候豐富的表情，他吃東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是不怎麼變，即使是吃辣的食物的時候也一樣，賀舟舟不止一次懷疑他的舌頭和常人不一樣。

他的右手抬起來放到賀舟舟後腦輕柔地摸了摸：“吃慢點。”

賀舟舟緩過來之後就開始瘋狂攝入，她可以說算得上是很喜歡吃冰的類型，即使在冬天，她也很少喝熱飲，連熱水一般都不願意喝。

她曾經做出過在生理期時吃止痛藥為了吃冰的奇葩行為。

不過後來不知道是因為焦慮還是因為保持身材控制飲食，她連月經都不按時來了，有時候半年才來一次，也就沒了這個煩惱。

曹卉曾經還帶她去看過中醫給她買了中藥調理，不過可想而知賀舟舟覺得苦，不是耍賴不吃就是偷偷倒掉。

退圈後生理期還是不準時，不過不像以前那麼嚴重了，賀舟舟也一直沒放在心上。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要讓你知道現在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吃完冰兩個又逛了一會，最後走過長長的玻璃通道，賀舟舟也算是到了極限了，走路速度都慢了許多，她感覺走了這麼久她的腳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只是憑藉著本能在往前走，累得沒心思再逛了。

兩人剛上車，車子前後排的擋板就升了起來。

賀舟舟摘掉了口罩，脫掉了涼鞋，靠在厲晉淇肩膀上，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

厲晉淇摟着她，盡量讓她靠得舒服些。

“累了？”

賀舟舟無力地點了點頭。

“我感覺我一周都不想再出門了。”賀舟舟的聲音聽起來也有氣無力的。

“那下次我安排一些更輕鬆的行程。”厲晉淇也沒想到賀舟舟的身體差成這樣，只是走了兩個多小時路就一副快不行的模樣，很難想像她以前當藝人的時候是怎麼做到按照她那種苛刻的行程表工作的。

“你為什麼想到要來水族館？”賀舟舟好奇地問，畢竟這個水族館開幕的時候厲晉淇就來過了，他也不像是很喜歡水族館的人。

厲晉淇頓了一下才回答說：“網上說的適合情侶約會的最佳地點裏，就有水族館。你不喜歡嗎？”

賀舟舟坐直身子看向他：“你居然還會去看這種帖子？也沒有不喜歡，只是你知道我很少來人多的地方，也很少運動，不過偶爾來一次感覺也不錯。”

她今天雖然很累，但是還是挺開心的，水族館的景象畢竟還是別的地方看不到的，在網上的圖片和現實真正看到的感覺也不一樣，而且還吃了好吃的冰。

“而且呀，這是我第一次來水族館哦！感覺和在手機里看到的完全不同！”賀舟舟說起這個，像個小女孩一樣，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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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晉淇從剛剛賀舟舟的反應猜到她應該是沒怎麼來過水族館的，只是沒想到她是第一次來。

“以前……小時候沒來過嗎，水族館之類的。”

賀舟舟邊搖頭邊想了想，女主小時候基本都待在北寧，北寧是個內陸城市，是沒有水族館的，後來父母去世了就更加沒機會了，再後來就是工作當藝人了，身為藝人也不方便。

而賀舟舟本人也沒去過水族館，她現實生活中的父母工作很忙，沒空陪她去，她性格又比較孤僻，所以一直沒遇到機會。

“爸爸媽媽沒帶我來過，小時候好像也有好奇過吧，不過後來就覺得來不來也不是很重要了，所以一直沒特意來過。”

賀舟舟說的是實話，不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只是陳述事實，並沒有帶有任何悲傷和抱怨的意思。

長大了反而能理解爸爸媽媽工作忙，還有他們不是對她不好，只是他們也不太懂怎麼養育孩子罷了。

“你呢，小時候你爸爸媽媽有帶你和你弟弟去過水族館嗎？”

“他們帶阿源去過，沒帶我去過。”

賀舟舟滿臉問號，她已經腦補出了父母寵愛小兒子對大兒子卻很嚴厲的劇本了。

不過從她的了解來說，厲晉淇和厲子源雖然不算特別親密，可是關係也不差。

賀舟舟雖然知道厲晉淇和厲子源的父母已經移居國外了，而且把他們兩個都交給了他們的爺爺，但是還是裝作不知問：“好像很少聽你提起你的父母，聞叔說他們已經在國外定居了？”

“嗯，已經很多年了，我和阿源都是爺爺帶大的。”

“這樣啊，其實我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而且他們好像……”賀舟舟回憶着那段在她的生命里佔比越來越小的時光，“爸爸媽媽也是第一次當父母，所以做的並不是很好，也可能是他們天生就不是適合當父母的人吧。”

賀舟舟對於家庭的記憶都不算太好，因此她才會把情感寄託於乙游之中，對現實中和別人建立聯繫沒什麼信心，不過真的穿進遊戲裏以後發現，她還是沒有信心就是了。

虛假之所以美好就是因為它是虛幻的，一旦變成真的了，就沒那麼好了。

完美只存在於想像之中，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吧。

厲晉淇其實很想知道賀舟舟過去的事，而且他難得提起，按理說他應該引導着她多說一些才是，只是他又擔心賀舟舟回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會心情不好，還是等以後賀舟舟想和他說的時候再問吧。

厲晉淇把賀舟舟的頭按到懷裏，摸着她的腦袋說：“累的話要不要睡一會，等到了我再叫你。”

賀舟舟也確實累了，點了點頭靠着他就閉上眼睛了。

厲晉淇微微低頭看着靠着他的小姑娘，心情有些百味雜陳。

賀舟舟很明顯有迴避型人格的特質，但是這和她曾經在娛樂圈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

銀幕中的賀舟舟是自信的，活潑的，外向的，她總是露出可愛的笑容，對身邊每一個人都會主動打招呼主動關心，每次遇到粉絲都會朝他們用力地揮手打招呼。

那是個閃閃發光，誰都無法忽略的姑娘。

可是在他身邊的賀舟舟是脆弱的。

她害怕社交，容易害羞，有些敏感，擔心被討厭，總是低估自己的能力，對自我的評價很低，有時候厲晉淇都覺得賀舟舟像是一隻膽小的小兔子，擔心一不小心她就因為什麼事死掉了。

其實厲晉淇比誰都希望能和賀舟舟的關係有進展，希望能和她建立正式的嚴肅認真的戀愛關係。

可是小姑娘承受不住這種壓力，他也願意放慢步調溫水煮青蛙讓她習慣自己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賀舟舟睡得很沉，大概是太久沒有運動過了，只是多走了一會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了一樣。

車子停在別墅前的時候，厲晉淇試着叫醒賀舟舟，可是賀舟舟像是被打擾了，只是皺着眉像遠離聲音的來源，繼續她的好眠。

厲晉淇無法，只好讓司機先離開，就開着車內的空調，摟着賀舟舟，陪着她讓她繼續睡。

等賀舟舟終於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賀舟舟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車窗外天色都被落日染成淡淡的橙色了。

“幾點了……”賀舟舟嗓子有點啞，不舒服地咳了咳。

“六點半了，晚飯已經做好了，聞叔在裏面等我們了。”

賀舟舟坐直伸了個懶腰埋怨道：“怎麼不叫醒我？”

厲晉淇也沒說他叫了但是沒叫醒，而是說：“看你睡得開心，想讓你多睡一會，沒忍心吵你。”

賀舟舟笑着說：“睡得確實挺好的，就是怕晚上又睡不着了，反正晚上我不睡你也別想睡。”

自從兩個人住在一起后，賀舟舟為了遷就厲晉淇那個十分規律的作息，也盡量早睡早起，可是有時候實在睡不着的時候她還是會偷偷爬起來去書房或者影音室里打遊戲或者看電影。

厲晉淇睡眠淺，她一動他就醒了，好幾次都是賀舟舟在房間外打遊戲或者看電影睡著了，厲晉淇去把人抱回房間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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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賀舟舟都有些不好意思，心裏覺得給厲晉淇添麻煩了，可是嘴上還是會說：“我又沒讓你抱我回房間。”

周末的時候賀舟舟熬夜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厲晉淇有時候也會打破自己的生物鐘陪着她。只不過每次第二天他還是醒的比賀舟舟早，賀舟舟覺得他連睡覺都比自己效率更高。

厲晉淇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吃了晚飯，兩個人一起去了琴房，賀舟舟說想聽厲晉淇彈琴。

厲晉淇坐到琴凳上，扭頭看向站在他身側的賀舟舟問：“想聽什麼？”

賀舟舟想了想，拿起了旁邊的琴譜翻看了一下，翻到其中一頁，遞給厲晉淇：“這個。”

“春之歌？”厲晉淇看着琴譜上的名字。

賀舟舟點了點頭。

厲晉淇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的動作十分流暢美觀，明明聞叔說他應該已經很久沒練習鋼琴了，可是賀舟舟這個門外漢還是覺得他彈得很好，沒什麼瑕疵。

賀舟舟之所以想聽這個曲子是因為她記得自己在穿進這個世界之前，就在地鐵上，耳機里放着的正是《春之歌》。

一曲完畢，厲晉淇拉着賀舟舟一起坐到琴凳上，他的左手牽着她的右手。

“為什麼選這首曲子？”

“你不覺得這首曲子聽起來總讓人想到命運嗎。”

賀舟舟像是變魔術一樣，手一翻轉，從左手變出了一個小盒子，遞到厲晉淇面前。

厲晉淇有些意外地接過這個木製的小盒子，這個盒子看起來很特別，上面的油彩畫的是命運之輪的圖案。

“給我的？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賀舟舟笑着帶着期待的眼神看向他。

厲晉淇打開小木盒，裏面是一對貓貓頭袖扣，只是賀舟舟那天買的那對。

賀舟舟把腦袋伸過去靠在他肩膀上，也看向盒子裏的袖口，笑着尋求認同一般問：“是不是很可愛？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沒什麼機會用這麼可愛的袖扣，可是我不怎麼穿需要袖扣的衣服，所以……便宜你了。”

她不願意承認這是特意買給厲晉淇的禮物。

小木盒被蓋上，窗外灑落進琴房的月光映照出兩道重合的身影，親吻是厲晉淇此刻能想到的最能表達他心中洶湧的情感的方式，曖昧的氣息在琴房流轉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