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紗布

賀舟舟靠在厲晉淇的肩膀上，身上沒什麼力氣，因為感覺溫暖，本來還有些緊繃的身體又放鬆下來，很快又睡著了。

曹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厲晉淇看見她來了，小心翼翼地讓賀舟舟躺回枕頭上，努力放輕動作不扯到賀舟舟的傷口，也不吵醒她。

然後厲晉淇和曹卉就一起去了醫生辦公室。

“失憶？！”曹卉的聲音有些激動。

“我們了解到賀小姐以前本來就有創傷后應激障礙，因此受到刺激和頭部撞擊后是有失憶的可能性的。”醫生解釋道。

曹卉卻覺得很荒謬，這又不是賀舟舟演的偶像劇。

“那有可能恢復記憶嗎？”厲晉淇問，他的聲音聽起來情緒起伏卻不大。

“當然，只不過因為不是器質性失憶，所以除了做心理治療外，只能家人多陪伴她，給她一些記憶上的刺激，但是具體多久能恢復記憶，我們也說不準。”

從賀舟舟剛剛話和反應來看厲晉淇大概猜到了賀舟舟的記憶目前回到了什麼時候，應該就是賀舟舟被厲子源關在別墅之後那段時間。

他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賀舟舟能不能恢復記憶，而是擔心她的心理健康。

他回到病房裏的時候，賀舟舟睡的正好，床頭開着的小夜燈散發著暗暗的光，厲晉淇坐回病床邊的椅子上，伸手去摸賀舟舟的臉。

不知道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在做什麼夢，賀舟舟居然主動把臉貼到厲晉淇手掌里，用臉蛋蹭了蹭他的掌心。

厲晉淇的眼神一下也不願意錯開地盯着賀舟舟的臉，像是在用視線描摹她的樣子，刻在腦子裏。

仔細想一想，和自己平淡的沒什麼起伏的人生經歷比起來，賀舟舟的人生經歷可真是“豐富多彩”，現在才過了一段安穩日子，又遇到這種事了。

他有的時候真的很希望就像賀舟舟想像的那樣，她從來沒遇到過什麼系統，不用經歷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地長大，然後兩個人再相遇、相愛。

“夫人要早點想起我啊……”他的手指在賀舟舟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上面貼着小紗布的地方，那裏被玻璃碎片弄傷了一個小口子，據徐泓欽說應該是他打碎窗玻璃的時候細小的玻璃碎片飛出去不小心弄傷的。

賀舟舟身上的傷除了臉上這個小傷口外，還有被繩子捆綁后留下嚴重擦傷的手腕和腳踝，現在已經消毒過敷了藥用紗布纏繞住了。

傷的最重的還是賀舟舟的後腦勺，起了很大的一個包，被醫生確診為腦震蕩，因為是被用力敲擊了頭部，所以必須留院觀察。

已經深夜，厲晉淇卻沒有要離開或者睡覺的意思。

一想到賀舟舟遭受的種種事，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就一抽一抽地疼，呼吸都有些不暢了，只有像現在這樣一直看着賀舟舟，確認她的溫度，確認她是安全的，鮮活的，他才能稍稍安心，癥狀有所緩解。

賀舟舟這一覺睡的其實也不算太好，雖然沒做夢，可是她因為不喜歡被紗布纏住的感覺，在睡夢裏這種感覺被她誤以為成了厲子源用鎖鏈纏住她手腳的感覺，因此她總是時不時用手想去扯掉手腕上的紗布，厲晉淇只能抱着她，握着她的手，不讓她在睡夢中加重身上的傷。

賀舟舟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厲晉淇的臉，兩個人貼的很近，說是交頸而眠也不為過，她都能感覺到厲晉淇的呼吸和心跳，讓她忍不住耳熱和心跳加速。

按理說她攻略任務沒少做，應該早就免疫和男人的親密接觸了，可是對於厲晉淇，她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一個是現在不是在做任務，另外一個是，她覺得厲晉淇和之前她認識的厲晉淇很不一樣，怎麼說呢，就是有一種反差感吧，讓她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厲晉淇好像非常非常喜歡她。

都這樣了，總不能是她自作多情吧。

賀舟舟也不敢動，怕吵醒了厲晉淇，兩個人會尷尬，偷看了一會厲晉淇睡着的模樣，又閉上眼繼續裝睡了，順便在腦中瘋狂呼叫系統，可是那不靠譜的系統卻一直沒回應她。

她只能自己試着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她身上受傷了，她猜這些應該是厲子源搞的，而厲晉淇把她救了出來，她還記得厲晉淇身上的氣味，就是當時幫她解開鎖鏈抱住她的那個人。

這些都還說的通，可是昨天厲晉淇說他是她的丈夫，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她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只是從一個強制愛劇本跳到了另一個強制愛劇本里嗎？

剛冒出這個念頭她就馬上自己否定了，厲晉淇這個人為人還是很正直的，他就不是會搞強制愛的人。

賀舟舟又想起昨天醫生離開后又被叫回來，然後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她有了一個狗血的猜測，自己該不會是忘記了什麼吧。

厲晉淇不是會無的放矢的人，如果他說自己是她的丈夫，那就說明兩個人要不就是已經親近到可以用這個稱呼調情了，要不就是真夫妻。

真的假的……賀舟舟感覺自己的頭更痛了。

厲晉淇本來就睡眠淺，尤其是發生了昨天的事情后，精神狀態很緊繃，賀舟舟只是睜了眼頭稍微動了動，他其實就已經醒了，只是見賀舟舟既沒有要離開他的懷抱，也沒有動作，就閉着眼裝睡，誰知道過了幾分鐘，賀舟舟還是沒動，而且厲晉淇還發現她的呼吸聲重新變得平穩綿長，才睜開眼，發現賀舟舟又睡著了。

他親了親賀舟舟的額頭，看着她睡的安穩的模樣，他的心好像也安定下來了。

就算她不記得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了，她似乎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

也幸好兩個人已經領完證了，他現在是賀舟舟合法丈夫，也是她的家屬，即使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兩個人也不可能輕易分開。

厲晉淇放輕動作收回了摟着賀舟舟不讓她亂動一整晚的手臂，因為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動作，他的手臂肌肉酸脹，有些麻木了。

下了床后厲晉淇先去收拾了一下，他和賀舟舟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昨天就讓平日按時去公寓打掃的保姆幫忙收拾好讓司機送過來了。

厲晉淇洗完澡后換上了新的西裝，坐在病床不遠處的沙發上，用筆記本電腦迅速地處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然後又跟進了一下昨天賀舟舟被綁架的事。

那兩個綁匪沒有死，不過都傷得很重，這也是徐泓欽當時攔着不讓賀舟舟看的原因，他不希望賀舟舟看到這些臟污事和他殘忍的一面。

徐泓欽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們死，用的都是麻醉槍和彈珠槍，在華國勉強合法，算是在法律的邊緣遊走。

其中一個綁匪的眼睛受傷了，另外一個則斷了手和肋骨。

如果不是這兩個綁匪留着還有用，徐泓欽也沒必要費這些功夫了，直接讓他的人殺了他們就是了。

留着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供出罪魁禍首，然後他會親自把這些人都送進監獄裏，如賀舟舟所願，讓他們牢底坐穿。

警察現在已經查到了，那兩個綁匪之前確實收到了來自王永安的匯款，兩百萬，看着不少，可是對於他們收到的虛擬號碼的指令信息要求勒索的一個億比起來，就顯得不夠看了。

只是匯款賬戶的確屬於王永安，加上王永安之前給賀舟舟發過的勒索短訊和王儀那邊提供的證據和證言，警方行動的很快，已經把王永安抓住了，不過目前還在審問階段，離整件事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目前在和警方那邊接觸的除了徐泓欽外，還有厲家的律師團隊。

厲晉淇看着他的律師給他發來的案件進展彙報的消息，覺得這個結果似乎是預料之中，可是又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他還沒想下去，就聽到病床那邊有動靜。

賀舟舟醒了，自己撐着坐起來的時候扯到了手腕的傷口，疼的輕輕“嘶”了一聲，眉頭微蹙，加上剛睡醒時頭髮散亂着，看上去頗有西子捧心之美。

厲晉淇放下了筆記本電腦，走到病床邊，幫她把床調整成可以靠着的狀態后，又幫她在背後墊了枕頭，讓她能靠的舒服些。

“餓了嗎？”厲晉淇問。

賀舟舟沒馬上回答，反而是有些好奇地盯着厲晉淇看。

厲晉淇穿着西服褲和白襯衫，沒有打領帶，頭髮也沒有用髮膠整理過，是自然的順毛狀態，和他往日的商務風格相比，多了一股子居家人夫感。

“你……你怎麼還在？你不用工作嗎？”賀舟舟本來想的是厲晉淇睡醒了總是會走的，到時候自己再起來，聯繫卉姐，旁敲側擊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因為猜到自己失憶了，加上自己的外置記憶儲存條小系統不知所蹤，賀舟舟現在不太敢亂說話。

“我是你的家屬，在你出院之前，都會在醫院陪你。”厲晉淇說完，又起身去拿了自己的手機回來，打開后找到了兩個人領證的時候賀舟舟用他的手機拍的結婚證的照片，送到賀舟舟面前給她看。

賀舟舟先是伸頭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厲晉淇把手機送到了她手裏，她猶豫了一下才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然後眉頭越皺越緊，這個結婚證上的人的確很像她，可是吧，感覺又不太像。

“我是你的合法丈夫，如果你還有疑慮，我晚些可以把結婚證原件拿來給你看。”厲晉淇一眼就看出賀舟舟有些不相信，又補充道。

賀舟舟大腦瘋狂運轉，她有些不確定在自己缺失的這段記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注意到結婚證上的日期，2045年3月27日，和她記憶里的時間根本對不上，也就是說現在根本就已經不是她被厲子源囚禁的那個周目了。

可是就算換了新的周目，自己應該也沒有理由和厲晉淇結婚呀，畢竟他又不是攻略目標之一。

除非……自己已經完成了攻略任務，可以自由選擇和任何人戀愛，不會導致任務失敗重開了，而厲晉淇就是她自由戀愛選擇的對象。

這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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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弟弟可是厲子源誒，再怎麼說自己也應該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呀。

“在想什麼？”厲晉淇一看就知道賀舟舟現在腦子裏肯定亂成一團，然後又在發散她豐富的想像力腦補什麼奇怪的事了。

賀舟舟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把手機放在被子上還給了他，搖了搖頭說：“抱歉，我不記得了，所以我很難相信你，我要見卉姐，聽她和我說。”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賀舟舟感覺自己在厲晉淇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很沉重的又很炙熱的情感，最後卻都化成了他一聲很輕的嘆息，他點了點頭，把床頭柜上的賀舟舟的手機拿了遞給賀舟舟：“你可以自己給她打電話，她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很擔心你。”

賀舟舟接過手機了，按下電源鍵后，看到她的鎖屏壁紙后愣了一下，是她和一隻三花貓的合照，三花貓很可愛，露出純白的肚皮，只是看照片就能感覺到是個很會撒嬌的小貓，照片里的自己看起來有些不同，似乎比她印象里的自己胖了一些，笑的很放鬆很開心。

不知怎麼，她有點羨慕照片里的這個賀舟舟。

她舉着手機朝向厲晉淇，另一隻手手指指着照片里的貓問厲晉淇：“這隻貓是我的貓嗎？”

“嗯，是我們的女兒，叫可可，你去年領養了它，現在馬上就要滿一歲了。”

賀舟舟有些意外，她一直很喜歡貓，在現實世界裏沒養是因為她的母親不喜歡小動物，後來剛離開家那段時間太忙了，等到穩定下來就穿進遊戲裏了。在遊戲裏沒養是因為她是藝人，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裏，而且她的心思基本都放在攻略任務上了，擔心自己照顧不好貓咪，也擔心自己完成任務離開后貓貓沒人照顧，所以一直不敢養。

既然她養貓了，那她已經完成了所以攻略任務的可能性就更高了，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那個雖然不靠譜但是至少從來沒失蹤過的系統這次自己叫了一百次都沒出現了。

不過聽到厲晉淇說這隻貓是他們兩個人的女兒，賀舟舟還是感覺有些奇妙和不好意思的。

她盯着手機里的貓看了幾秒后說：“它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很會撒嬌的小傢伙。”說完賀舟舟也忍不住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