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天變之雨柔

87天變之雨柔

鳳昭此人,冷冰冰,硬邦邦,凡人見面都要退避三舍。

偏生他就是彆扭,傲嬌,堪稱宅斗小說中冷酷狂炫男主之最。

也只有女主柔情似水,方能將這塊頑石給捧化了。

羅慕玉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書中說得沒錯,和鳳昭說話必覺尷尬,正面交鋒必是冷汗淋漓。

不過,鳳昭方才那句“你如何得知”,令她心中有一股怪異而又惡作劇的感覺,幸而提前了解男主性格,不至於說話造成漏洞,引人懷疑。

“母親來信告知我此事,得知雨柔姐姐與大姐兒平安,如今得見鳳世子,便道一句遲來的恭喜。”

羅慕玉皮笑肉不笑地答到,說從別人處聽來,未免也太假,鳳昭是個鋸嘴葫蘆,斷不會將此事告知身邊的任何人。

“哦。”只聽喜當爹的某人隨口回了一句,又沒了下文。

羅慕玉抬腳準備離去,與鳳昭說話,實在是太無趣了些。

鳳昭身披黑色鎧甲,長身肅立,默然眺望着白雪皚皚的遠方,突然,他放低了聲音,開口道:“羅姑娘且慢。”

“嗯?”

聞聲,羅慕玉轉過身,只見鳳昭冷硬的臉頰上,忽而露出轉而易逝的笑容,他沉默了片刻,道:“當年見羅姑娘,你尚且是柔弱女童爾,沒想到如今投軍,得以再次相見。聽聞你曾相助故去的夫人,實在是幫了鳳某一個大忙,令我銘記在心。”

鳳昭之所以得知楊雨馨之事,消息來源於現任夫人楊雨柔。

羅慕玉愣了一下,原本好好的說話,為何會變成表達謝意?

“今後有所差遣,鳳某必不推辭。”鳳昭頓了頓,鄭重地抱拳道。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他僅僅做了這個以掌擊拳的動作,便有輕微的風響。

“不必,都是些小事罷了。”羅慕玉微微側頭,隨意地笑了笑。

恰在此時,一片小雪花悠悠落下,沾在羅慕玉鋥亮的銀甲之上,她順勢抬起頭,發覺灰暗的天穹,又開始飄起了雪。

追憶曾經少女年華,某些過往,彷彿已成了邊角的塵埃。

二人對視了片刻,似又憶起了京城往昔。

“都過去了。”羅慕玉開口道,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如今一旦安靜下來,她便開始止不下來地想家。

想念羅大太太,想念羅大將軍,以及京城安逸的羅府。

鳳昭抿了抿嘴,嘆了一口氣,悵然道:“也不知這一仗,要打到何時去了。羅姑娘身為女子,行軍打仗,着實不易,鳳某當真佩服得很。”原本他冷淡的眸中,多了幾分讚賞之色。

不是哪位女子都有這種勇氣,遠赴邊關抵抗兇悍的敵人。

感覺到空氣變冷,鳳昭伸出右手,指向城牆上不遠處的主敵樓:“怕是又有大雪,羅姑娘暫避一避,莫要冷着了。”

羅慕玉告辭之後,又在階梯上碰見梁豎,自她與阮輕楚定親之後,梁豎便與她極少說話,二人見面,也只是打個招呼罷了。

等到羅慕玉離開之後,鳳昭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走到城牆邊緣,他喉頭微動,眼神深邃,眸中隱隱有思念之情涌動。

他就這般立在風雪中,朝南而望,挺直着高大的身子,似好像從未動過。

京城。

大雪天,外間白茫茫一片,亮眼得很,可是明德侯府上,彷彿卻籠着一層黑氣。

楊雨柔坐在炕上,膝上蓋着錦被,她神色從容,絲毫不受府內低迷之氣影響,反而蓋悠悠閑喝完一碗補藥。

她將碗順手遞給下人,轉頭溫聲道:“太太那邊的事兒,可都解決了?”

王嬤嬤面容一肅,小聲道:“那頭傳了話,午時三刻,太太便去了。”

楊雨柔微微闔目,仰頭輕聲一笑,臉上浮現若有若無的嘲諷之色。

片刻之後,她喃喃道:“侯爺倒是會選時間。對了,莫要忘了重賞他們。”

她心道,明德侯真夠狠心,一條白綾結果了蔣氏,弄死也就算了,還讓人連鬼都做不成。

帝王處決重犯,便是午時三刻開刀問斬。因此時陽氣最盛,陰氣即時消散,專用於罪大惡極之犯,讓人“連鬼都不得做”,以示嚴懲,揚皇家威嚴。

不過,楊雨柔心中沒有半分同情,蔣氏害死了姐姐楊雨馨,這是她該得的報應。

時至今日,宅子裏的人死的死,發配的發配,如今剩下的,只有孤立無援的弟媳孫淑錦一人而已。

不知她得知靠山蔣氏死亡的消息,會不會嚇得幾日吃不下飯?楊雨柔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當真是膽小鬼,敢做就要敢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過,孫淑錦雖然陰毒,卻有致命的弱點:身為女人,卻終身無法產子。

即便楊雨柔不對付她,她也會孤苦伶仃終老。

楊雨柔望着錦繡帳頂,心中慢慢思量,孫淑錦不值得她動手,如今她要對付的,而是最硬的一塊骨頭……明德侯。

“一報還一報,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楊雨柔如是想道,臉上平靜的神色,在此間看來,竟顯得格外陰沉。

王嬤嬤看了她一眼,心臟瞬間快了兩拍,她暗暗琢磨着:大凡自家姑娘露出此副神情,便是要借刀殺人了。

楊雨柔將蔣氏和長平長公主有私情一事告知明德侯,便是想借他的手,處理掉蔣氏這顆眼中釘。明德侯果然不負她所望,將平時的謹慎小心全都扔至一邊,行動果決,貿然弔死了正室夫人。

一旦蔣氏故去,身為“姦婦”的長平長公主,豈不是會發了狂?

以二人自小發展出來的私情來說,楊雨柔毫不懷疑,長平長公主會變成一隻咆哮的獅子。

楊雨柔眯起眼睛,唇角一勾,輕聲道:“遣個穩妥之人,將太太的物事送去公主府,記得小心背後,莫要讓侯爺發現了。”

如今,她身為明德侯府新一代女主人,將后宅盡數掌控在手心裏,唯有明德侯一人的院子她碰不得。

即便如此,卻也夠她施展手段,楊雨柔幾乎可以說句大話,只怕孫淑錦喝口水,都得好生掂量掂量,沒得被水給喝死了。

王嬤嬤身子一抖,往後退了兩步,如釋重負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垂頭道:“是。”

果然,長平長公主接到蔣氏“病逝”的消息,后又拿到一條沾血的紅絛子,氣得暴跳如雷,當場殺了一名和蔣氏面容相似的面首。

阮輕楚下班回府,便見長平長公主端坐在書房外間的會客廳內,一臉陰沉,似是等了他許久。

“二嬸?”阮輕楚摘了頭頂的官帽,將其遞給身邊的小廝,又朝外頭傻站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給二嬸沏茶。”

“不必。”長平長公主冷聲道。

此時,長平長公主臉盡數沉入黑暗中,忽明忽暗,令人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烏黑的眸子,在不太明亮的光線下,泛着絲絲寒光,看起來格外可怖。

阮輕楚屏退左右,在椅上落座了。

他動作優雅地捋起袖子,自顧倒了杯茶水,端着玉質的杯子,從容不迫地品嘗一小口,待感覺到唇齒間那股淡雅的梅香后,方才抬眸,露出溫和的笑容,問道:“二嬸,到底發生了何事?”

自羅慕玉從邊塞寄來一朵梅花書籤之後,阮輕楚便魔怔般地迷上了梅花茶。

不僅如此,就連府內上上下下的香料,都換成了清幽的梅花味兒。據說,阮輕楚還特地訂了一套桌椅板凳,還是從北疆砍的老梅樹。

長平長公主黑着臉,冷冷哼了一聲。

阮輕楚忙收起了笑容,端正了神色,作出側耳傾聽的模樣。

其實,他心中依稀猜出了那麼丁點緣由,明德侯夫人蔣氏和長平長公主平時格外要好,似乎早已超出閨中密友相交的程度,他身為阮國公府當家人,對於某些情報,自是了如指掌。

再加上長平長公主性格偏激,行為不走尋常路,她和蔣氏的關係,他總能猜出那麼一點半點。

午後在宮中,他接到蔣氏亡故的消息,便預料到回家會有這麼一遭。

“我今兒想好了,從今往後,助你一臂之力,你要扶誰,我便給誰撐腰。”長平長公主平靜了片刻,似是下定某種決心般,突然篤定地說道。

阮輕楚一揚眉,右手轉着杯子,似笑非笑道:“二嬸說些什麼呢,我何時提過如此要求?”

“你這臭小子,別給我裝蒜!”長平長公主厲聲喝道,不悅地瞪他一眼,又冷聲道,“自你幼時穿開襠褲,便在我眼皮子下晃,你那七竅玲瓏心裏頭的彎彎繞繞,我哪裏會不知曉。”

聽聞此話,阮輕楚一口水嗆在喉嚨里,他掩飾性地乾咳了幾聲,原本白璧無暇的臉上,忽地浮現一抹薄紅。

他倒吸兩口氣,抿唇道:“咳咳,二嬸莫要如此言語,令我好生難堪呢。”

長平長公主翻了一個白眼,心道,你這個壞傢伙,居然還知道要臉皮?

這個大侄子甚為不要臉,三天兩頭往羅府鑽,又是半夜彈琴吹笛傷情寄相思的,當別人都是傻子呢?

懶得和厚臉皮的大侄子繼續胡拉閑扯,長平長公主板著臉,神色不悅道:“要我做什麼,直說罷,如何扳倒明德侯,我助你便是。”

忽然,阮輕楚停止了動作,片刻之後,他將茶杯輕放在桌上,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着長平長公主。

“二嬸,”阮輕楚挺直了背脊,臉色肅然,早沒了方才玩笑之色,他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地道,“如今動不得明德侯,鳳世子尚在戰場,立下不小的戰功。更何況,明德侯府牽連甚廣,前線無時不刻處於危機之中,我們大齊國,沒有精力內鬥。”

長平長公主極為不滿意,她一掌拍向茶几,兩行清淚自臉上劃過,她聲音逐漸低下來,只剩下哽咽:“明德侯殺了她,我要替她報仇!”

“二嬸莫要衝動!”阮輕楚及時攔下發狂的長平長公主,耐着性子繼續道,“我等世家大族所享用的榮華富貴,皆取之於民,保下江山社稷,實屬當盡之責,二嬸身為長公主,理應為天下百姓做考量。”

他長眉蹙起,鳳眸黑沉若潭水,半分漣漪也無,長平長公主側過頭去,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二嬸,你是陛下親封的長公主。”阮輕楚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着定人心魄的力量。

長平長公主終於忍不住,捂着臉無聲地哭泣起來,這一刻,原本那霸道的公主形象早已不見,留下的,只是一名失去愛人的悲傷女子。

阮輕楚面色微動,卻仍然鎮重交待:“長公主殿下定要三思,莫要隨意動手。明德侯雖可恨,卻不值得天下百姓替他賠命。”

他連殿下都叫上了,便是怕長平長公主怒急攻心,對明德侯來一手狠的,屆時明德侯狗急跳牆,學魏相奸賊來個投敵賣國,那該如何是好?

阮輕楚嘴上勸着長平長公主,內心中,卻從未熄了對付明德侯的心思。他以四皇子之事為把柄,聯合東宮太子短期合作,那只是權宜之計,而對待太子身後的明德侯,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九皇子遇刺一事終有了結果,兩年下來,阮輕楚沒有半分鬆懈,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人,最終,所有探查而來的線索,都直指明德侯府。

不過,令他費解的是,為何明德侯會出大力氣,甘願自掏腰包,從背後幫助太子?

明明死去的五皇子諸多條件,比太子本身更加優秀,只要明德侯願意,塞個女兒過去當正妃,完全可以棄了太子,當一名手握重權的外戚。

“哈哈哈……”正在此時,長平長公主忽然笑了起來。

她仰着頭,身子顫抖,狀若瘋狂。

長平長公主的眼中,忽地爆發出一股濃濃的恨意,她一字一句,惡狠狠地道:“我有辦法,不費一兵一卒,便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阮輕楚驀然回頭,一股涼意襲上心頭。

“大侄子,可想要聽上一聽?”

長平長公主筆直地站起身,臉上的的笑容,倒顯出幾分猙獰和狠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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