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時窮節乃見,亂世現英豪(3)
房學度、安仁美沿着官道鋪開精銳騎兵打探消息,總算在天黑前抵達二龍山。
只見山寨的防禦工事皆被攻破,硝煙瀰漫中,殘破的旗幟在風中無力地飄揚,血染的戰袍和斷裂的武器散落一地,四處都是殘骸與廢墟,可謂雞犬不留。
房學度下馬摸了摸沾滿血跡的泥土,又感受了下熄滅木材的溫度,判斷出官兵離開此地的大概時間。隨後讓安仁美根據官兵的行軍痕迹跟了上去。
安仁美探查出官軍落腳地后,也沒有閑着,不僅抓了個舌頭,得知了被擒的二龍山頭領都關押在清風寨中,還將周邊的地形環境全部摸排了一遍,才回去向房學度復命。
房學度從安仁美口中了解完情況后,當即命人前去通知盧俊義和朱武,告之二人官軍還未回到青州城內,可以設法將其剿滅,防止攻城時給梁山造成過大的損失。
得知消息后,盧俊義便下令加快行軍速度,在清風寨和青州城中間位置安營紮寨,守株待兔。
隔日,霹靂火秦明和鎮三山黃信帶領千餘軍士並一百寨兵,簇擁四輛囚車,直接奔青州府。
當他們走出寨門時,房學度留下的哨探便快馬前去通風報信。由於青州境內唯有二龍山一處匪患,被秦明、黃信剿滅后,可謂海清河晏,因此二人並未過多防備。
秦明一行身上披掛些戎衣,各執兵刃,離了清風寨,行了不過三四十里路,前面見一座大林子;忽見飛鳥驚起,遮天蔽日,黃信見狀眉頭微皺,拍馬來到秦明身旁,抱拳稟道:“前面林子該有不少人窺視。”
秦明聞言,抬頭望向那片被驚鳥攪亂的天空,心中雖有疑惑,但更多的卻是對自身武力的自信,冷笑一聲說道:“不過是一些林間野物,被我等雄壯軍容所震懾,有何可懼?”
言罷,秦明鞭策戰馬,意欲加速前行;就在這時,林子四邊齊齊的分過數千精壯嘍啰,各個身長力壯,面惡眼凶,早把一行團團圍住。
黃信見狀,暗呼“苦也”,這青州地界何時出現這般多的悍匪,他這個都監竟然聞所未聞,又見弓箭手隱匿於樹梢,箭矢如繁星點點,閃爍着寒光,只需一聲令下,便能將這片天地化為箭雨之海。刀斧手與長矛手列陣以待,刀盾間隙長矛如林,閃爍着冷冽的金屬光澤,彷彿一面無法逾越的牆,將秦明一行人的退路死死封住。更令人心悸的是,不遠處,一群騎兵整裝待發,馬蹄輕踏,塵土飛揚,他們還身披重甲,手持長槍,裝備明顯比他們官軍還要優良許多。
秦明與黃信對視一眼后,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那份沉重與決絕。他們深知,眼前的敵人絕非等閑之輩,陣勢嚴謹,配合默契,顯然是有備而來。今日之戰,大概率凶多吉少。
秦明一橫手中狼牙棒,決意拚死一搏之際,對面領頭之人卻開口喝道:“哪個是霹靂火秦明,可敢出來一戰。”
秦明聞言心中一喜,不顧黃信阻攔,驅馬前行,立於陣前,聲若雷霆道:“既知我名號,何敢犯邊?”
盧俊義自然知道麾下眾將皆是立功心切,不欲多言而錯失良機,遂如離弦之箭,直衝對方而去。
秦明也正有擒敵首脫身而去的想法,高呼:“來的好!”話音未落,便已與盧俊義交上手。
陣前,二人兵器相交,金鐵交鳴,震耳欲聾。盧俊義槍法如神,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山河之重,又輕靈飄逸,宛如游龍戲水。由於孫安、卞祥都曾誇讚過秦明,是以打起十二般精神,全神貫注於眼前之戰,每一槍都直指秦明要害,不容絲毫差錯。
秦明固然勇猛,但較之拿出十二分實力的盧俊義還是差了不少,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不過二十回合,已顯露出敗象。
黃信見狀,生怕秦明有個好歹,連忙上前想要助戰,卻被早就手癢許久的房學度一把攔住。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黃信后出陣卻先秦明一步落馬被擒,秦明見狀心神錯亂,黃信雖然本事尋常,但也不至於這般快便敗下陣來;盧俊義見秦明招式開始散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哪裏還不知上了孫安、卞祥的當了,興緻頓失,遂一槍揮出,如同蛟龍出海,將秦明挑落馬下。
一時間,戰場上寂靜無聲,官軍見主將皆失手被擒,加之形式如此,更加無了抵抗之心,自發扔去兵刃,束手就擒。
盧俊義槍抵秦明咽喉,厲聲問道:“願降否?”
秦明直視盧俊義答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朝廷未曾負我,我如何肯背反朝廷?你們要殺便殺,休要廢話。”
同樣被綁縛在地的黃信眼眶微紅,同樣聲嘶力竭的吼罵道:“士可殺不可辱,快快動手!”
盧俊義見二人如此氣節,便令人將他們暫且收押,等破了青州帶回梁山讓寨主周興處置。而後準備打開囚車,將周通、鄭天壽、孔明、孔亮四人交與晁蓋一同照料時,房學度突然上前阻攔道:“不如讓我等換上官兵衣甲,詐開青州城門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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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俊義聞言,身形一頓,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朱武,見其並未反對,遂同意了房學度此策。
房學度得了許可,面帶喜色的自去安排一切。朱武來到盧俊義身旁,小聲說道:“此人腹有韜略,且行事嚴謹,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盧俊義笑着認同道:“梁山人才濟濟,孫安、卞祥亦有帥才之資,你我該歡喜才是。”
朱武倒是未曾料到盧俊義竟有如此心胸,突然生出一股惡趣味,對其拱火道:“的確,就是不知孫安兄弟那邊進展如何?”
話音未落,盧俊義便失了氣度,面色瞬變,惡狠狠的朝着大名府方向說道:“虧我拿他當兄弟,竟如此誆騙於我,待回了梁山定要與其大戰三百回合,出了這口鳥氣。”
朱武捂着嘴強忍,以免笑出聲來,不過梁山這種氛圍倒是讓其甚是歡喜,雖偶有意氣之爭,但皆無損於兄弟情誼;因此不知不覺中,朱武的性格也慢慢發生變化,只是還未察覺出來罷了。
另一邊,雷厲風行的房學度身着官兵服飾,親自帶隊押送囚車前往青州城。行至城門口時,正好天黑,“開門!我們是奉秦總管之命押送二龍山罪犯回城的!”房學度的聲音透過夜色,顯得格外洪亮。
城門上的守衛聞聲望着陌生的房學度,帶着幾分疑惑問道:“你是何人,怎不見總管?”
“秦總管被劉知寨留下吃慶功宴,一時脫不了身,因此命我等先回來向知府大人報喜。”房學度諂笑答道,隨後讓開身形,故意將囚車運到最前面好讓城上守衛看清楚。
守城頭目審視片刻,似乎沒有察覺異樣,點了點頭,示意打開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