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十里洋場養家忙474
港島,陰雨綿綿的傍晚,低矮的雲層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輛黑色別克汽車在街上行駛,空氣里都是海風的咸腥味。
副駕駛位置上的松井雪子把玩着手中小巧的手槍。
“盧先生就這麼放心我?”
松井雪子從後視鏡里瞄見座位上的男人,眸子裏滿是戲謔。
盧平生眼睛被蒙住,豎耳聽外面的吵鬧的聲音,判斷不出這是要前往哪裏。
“相逢既是緣分,你我在港島相遇,說明也是緣分一場,雪子小姐帶我去哪裏,我都歡喜。”
松井雪子的垂眸,臉上笑意消失。
若不是她全方位的監控,還真讓這男人給跑了。
“盧桑不用擔心,我只是帶你去見一個老朋友。”
盧平生心中暗罵松井雪子變態,自己還在酒店洗澡,她帶槍就衝進來。。。
好在風真真師傅祖傳的手藝不錯,疤痕遇水沒有融化,反而更加逼真幾分。
“雪子小姐,您知道您在對帝國的朋友做什麼嗎?”盧平生語氣淡淡的,顯然不太高興。
松井雪子臉上閃過一抹戾氣,粉唇輕啟,“盧先生,是您自己同意和我走的,可不是我強迫的哦。”
像是故意的,她語氣裏帶着少女的嬌憨和無辜。
盧平生故作試探道:“雪子小姐,你幾次三番懷疑於我,派人跟蹤調查我,是因為我和麻生家族之間的生意往來嗎?”
松井雪子暗罵盧平生狡詐,若是麻生家族聽見這話,鬼曉得那群沒有底線的奴隸販子會幹出什麼來。
“盧先生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只是故人請求,要見你最後一面而已。”
盧平生沉默不語,他心中盤算自己手中的把柄和破綻,松井雪子到底掌握了什麼證據?竟然急切的要追到港島撕破臉。
他來港之前,就已隱晦通知幾人,通過港督府的關係,已經知曉船隊動向。
三日前,發電報給麻生和杜蘭德他們,告訴他們船隊和貨物都找到了,海盜要錢贖,問他們感不感興趣。
其實就是釋放一個信號,船隊東西還在,海盜這邊自己聯合港督府已經搞定,想要合作嗎?
想要的話就需要拿更多的錢買更少的份額,如果不要,他為了籌錢,就要重新找人入股了。
他這一手裏外里的重新洗牌,分逼不花,還倒賺一倍。
正喜氣洋洋呢,就遇到松井雪子這個小煞星。
“盧桑,你是帝國的朋友,別人也許不是呢?”松井雪子語調輕柔提醒。
盧平生的手微微握拳,心中嘆口氣。
應該是碼頭上的事情被查出端倪了,十六鋪碼頭人多眼雜,但凡多打聽,就會知道擄走衛渺的拐子來歷。
特工部門從不相信巧合。
“我不明白雪子小姐在說什麼。”盧平生淡淡開口。
松井雪子並不急着和她爭辯,“那就希望盧桑看見你的老朋友后,依舊能夠這麼說。”
這才是讓盧平生心慌的原因,算算時間,他離開滬上到現在,已經半月。
松井雪子作為派遣軍司令的侄女,特高科少有的實權人物,如果鐵了心要查阿渺,即便有他和曾寶叔的後手。。。
早知道,就該殺了她的。
這個想法一出,盧平生就覺得自己荒謬。
在滬上,倭人是出了名的護短,死幾個浪人都能發動一場戰爭,若是死的是和皇室沾親帶故的人,只怕是要翻天。
“盧桑,不想知道是哪位故人想見您?”
盧平生閉目,不打算去理會松井雪子。
這個女人雖然不滿二十,但從小就經歷豐富,整個人也是極為瘋癲。
汽車停下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
昏暗安靜的港口,海浪聲聲,偶有海鳥叫喚兩聲。
盧平生被帶上了一艘兩層的小郵輪,被人推着下行。
吱嘎推開房門的聲音讓他心頭髮跳,濃郁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
松井雪子扭頭看了江口一澤一眼,後者扯開了盧平生的眼上的黑布。
盧平生微微扭頭躲避並不強烈的光線。
“人,我給你帶來。”
松井雪子走近被丟在冰塊上的一團血肉,用力扯起女人為數不多的頭髮。
“沒想到,愛吳子陽如命的女人,最後相見的人,竟然不是他。”
盧平生聽見女人是壓抑的痛呼聲,閉眼看着眼前的一排字。
“徐曼華,24歲,復興社特工。”
盧平生扭頭,猛然看向松井雪子方向,就看見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女人匍匐在被鮮血染紅的冰塊上。
因為松井雪子的扯着她的頭髮,被迫拽起了頭顱,灰白的臉上只有緩慢轉動的眼珠宣告着眼前之人還活着。
盧平生想要說話,卻無法開口,他最後一次看見徐曼華的時候,她的身份顯示是倭租界警察署的檔案科的科長。
據說是投倭之後,倭人給她安排的職位。
他本想出手解決掉這個知曉他身份的叛徒,後面事情發生太多,等他開始計劃的時候,徐曼華已經不知所蹤。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想到之前阿渺說的欒巧菱的身份,盧平生覺得自己的這個廢物金手指,只怕是出bug了。
“雪子小姐,你該給我一個解釋的。”盧平生的一邊說,一邊解開自己身上衣服走向徐曼華。
江口一澤伸手去攔盧平生,被他反手一巴掌,“滾!”
江口一澤挨了一巴掌,掏出手槍對準盧平生。
他連餘光都沒有給他一個,而是惡狠狠的盯着松井雪子。
“咳咳~”
虛弱的咳嗽,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松井雪子朝着江口一澤微揚下巴,“你出去守着。”
江口一澤緩緩收起手中的槍轉身離開。
盧平生上前,彎腰想要把徐曼華從冰上抱起來,可觸及她裸露在外的血肉,無法下手。
“聽聞金陵復興社的戴先生針對女特工發明了三種酷刑,一為做冰,二為分娩,三為沐浴。我在徐小姐身上一一嘗試,都不及提一句你能讓她失控。”
松井雪子鬆開徐曼華的頭髮,渾不在意自己手上的血污。
隨着她的鬆手,徐曼華的頭重重地砸在身下的冰面上。
儘管盧平生的動作很輕,已經凍得麻木的徐曼華被她抱着的時候,還是痛呼出聲。
“她不是投靠帝國了,你為什麼還這樣對她,你就不怕說出去,讓那些對帝國抱有希望的人心寒!”盧平生幾乎咬着腮幫子說出的這幾句話。
松井雪子咯咯嬌笑幾聲,然後陰惻惻地開口道:
“我從小就知道,東方人最狡猾了,她投靠我們是假,在警察署的慶功宴會上毒殺了我們二十多名警察署官員是真。”
據說整個警察廳都在內部審查,就連供酒的大商人都被抓了,卻沒想到,本該死在警察廳慶功宴的女人竟然出現在港島。
若不是港島的線人彙報,她都不知道徐曼華這個女人金蟬脫殼跑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