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衣人
一間小客棧里,坐滿了大大小小的人,基本上都是聚集在一起,聽一個雙鬢斑白的老者在講故事。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而老者說的正是一個多月前在雁北峰發生的事情。
天墜門聯合華山派,秋水山莊等共128個正道門派,進攻幽明教總教,雙方激戰10天,戰況慘烈,損失慘重。
幽明教四大長老死了三個,八大護法有六個被誅,更有上千名教眾戰死。
而正派這邊情況更為慘烈,128個門派里,兩千多人死於戰場,數十名高手被殺,就連天墜門下任掌門,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李弈秋也死於這場戰役。
據說當時沿着石梯到幽明教總壇路上,全是屍體,從雁北峰山上流到山下的血形成了一條河,數千隻禿鷲圍着屍體吃了十天十夜沒有吃完,惡臭十幾裡外都能聞到。
老者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當時戰場的慘烈狀況,彷彿他親身經歷了一般。
而圍在他身邊的十幾個人,每個人都不敢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聽漏了什麼細節。
而在另一旁靠窗的桌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年紀也就二十歲左右,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女的明眸皓齒,出塵脫俗,可謂是花容月貌。
兩人都沒有湊過去聽老者講,而是十分平靜地喝着茶,並不在意。
老者說到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可惜了,這場大戰最後是正派這邊輸了。”
聽到這裏,男子放下茶杯,微笑道:“老先生您說的也不完全對呀。”
老者聞言一驚,看向他這邊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呀?”
男子道:“老先生剛才說這場戰役里正派這邊輸了,其實不然。雖然正派128個門派死的人數比較多,但是戰場的勝果從來不是以死多死少來說的。
128個門派雖然死了兩千多人,是魔教的一倍有餘,但是正派這邊的人數是數倍於魔教的。
魔教雖然只死了一千多人,但是他們生還的人數不到兩百人,教中高手也幾乎被正派全殲,總壇被毀,只能帶着這一百多人四處逃命,苟延殘喘,請問,這樣如何算魔教贏了呢?”
老者聽完他的話,略一沉吟,道:“公子說得對,是老朽失言了。”
男子繼續道:“再者,老先生剛才說,天墜門的李弈秋大俠死在了這場戰役里,但是據我所知,李弈秋大俠只是失蹤了而已,並沒有在戰場上發現他的屍體。”
老者沉吟道:“公子的意思是,李弈秋大俠還活着?”
男子微笑道:“李弈秋大俠乃是天下第一劍客,修為深厚,我相信他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老者笑道:“公子所言極是,老朽失言,老朽失言……”
男子笑道:“先生不必愧疚,剛才先生所說的,除了這兩點外,也都是十分準確的。”
老者疑惑起來:“聽公子的語氣,似乎到過雁北峰那裏?敢問公子大名呢?”
“在下確實到過雁北峰那裏,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罷了,哪裏敢稱大名呢?姓顧,名言之。”
“原來是顧公子,老朽失禮了。”老者笑道,“看顧公子的這身打扮,想必也是武林高手。”
“豈敢,在下無名小輩,怎敢妄稱高手……”
正說著間,從門外走進來一名少年,只見他衣着陳舊,頭髮有些凌亂,臉色疲倦,身後背着一把劍,不過這把劍被用灰布裹着。
小二看到有客人進來,連忙上去迎接:“客官您是吃飯還是住店呢……”
然後剛說完就被他身上散發的一股臭味給熏到了,連忙捂住鼻子。
少年淡淡問:“很臭嗎?”
小二尷尬笑道:“客官您是打魚的吧,要不我先給燒鍋水洗個澡。”
少年語氣淡然:“我不是打魚的,但是如果你掉進湖裏,然後又曬了一天的太陽,最後走了一晚上的路,三天沒有洗澡,你身上的味道也會跟我一樣的。”
少年正是千流音,他昨晚上從深谷里出來后,十分疲倦,但是野外的蚊子太多了,根本無法入睡。
於是他便想找間客棧休息,哪知道走了一夜,才走到這個鎮子裏,眼下他是又累又餓。
小二道:“我趕緊給您燒鍋熱水。”
“等下。”千流音叫住他,“你先去給我準備一桌飯菜,還有,去幫我到藥鋪里買些金瘡葯。”說著,拿出五兩銀子給他。
小二接過銀子,點了點,笑道:“客官,您的銀子不夠。”
千流音微微蹙眼:“住店費二兩,飯菜二兩,一瓶金瘡葯一兩,怎麼不夠了?”
小二道:“客官,買金瘡葯的錢不夠,金瘡葯要三兩銀子。”
“三兩?”千流音怔了下,頓顯驚訝,“你家的金瘡葯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敷了是能夠成仙還是能夠長命百歲呢?我還沒聽說過有這麼貴的金瘡葯的。”
小二面露苦色,看了看周圍,又沉吟了下,道:“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千流音奇怪問:“難道我是本地人就不用三兩了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小二小聲道:“客官,我們鎮子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要我們去幫買東西的話,是要收跑腿費的。”
“跑……跑腿費?”千流音又怔了下,眉間微顰,笑道,“二兩銀子的跑腿費,你還不如直接搶錢算了,你們這裏還收小二嗎?要不我來當吧。”
小二苦笑道:“客官實在對不住了,這裏就是這個規矩。”
千流音道:“那好,你把一兩銀子還給我,我自己去買金瘡葯。”
小二道:“客官,這一兩銀子小的沒辦法還給您,因為這裏的規矩是收到錢以後概不退帳的,實在抱歉。”
千流音的神色間已經隱隱看到了火氣,他微笑起來:“原來真的是搶劫呀。”
小二道:“客官您還要住店嗎,我幫您開個房間。”
千流音微笑道:“住,怎麼不住?我告訴你,今天我就住在這裏不走了,我不管你們什麼破規矩,快點把錢還給我。”
小二的臉色瞬間變了,語氣變得冰冷:“客官的意思是您要找茬是吧?那恕小店概不接待呢。”
說著,朝旁邊給了個眼色,隨後后廚中走出來兩個大漢。
千流音臉上仍是帶着微笑,但笑的卻十分可怕,笑道:“現在要找茬的是你,不是我。”
局勢瞬間劍拔弩張起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
千流音已經把手伸向身後的劍,而那兩個大漢也走了過來。
這時,顧言之走了過來,微笑道:“兩位都勿傷和氣,正好在下這裏有些多出來的銀兩,就替這位公子付了吧。”
說罷,便從身上拿出三兩銀子給小二,“這是三兩,你替這位公子買點好一些的金瘡葯。”
小二頓時變臉,喜笑顏開,接過銀子,笑了起來:“既然顧大俠您都這樣說了,小的只有照辦了。”說罷,便去開房了。
千流音目光冷淡,卻是未看他們一眼,徑直朝樓上走去。
“別人替你付了錢,卻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嗎?”原本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道。
千流音停了下來,淡淡道:“有些人人傻錢多喜歡送錢我也沒有辦法,我還能阻止別人犯傻嗎?”
顧言之笑道:“我看這位公子氣質非凡,並非常人,可能也只是暫時囊中羞澀罷了。”
千流音臉色十分嫌棄:“我只是不喜歡這種被人勒索威脅的感覺而已。”
女子冷淡道:“為了二兩銀子爭吵,或者只是市儈而已呢?”
千流音火上眉宇,但強忍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又也許只是有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呢?”說完后,便轉身上樓去了。
女子對顧言之道:“師兄你真的不該替這種無理的人付錢,不是什麼人都值得幫的?”
顧言之笑道:“能幫人就幫一下,何必計較這麼多呢?”
——
而千流音上樓進了客房,頓覺十分疲倦,剛靠近床邊,一股強烈的睡意就涌了上來,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倒頭就睡。
日暮時分悄然降臨,為這個世界披上了一層溫柔的餘暉。
千流音彷彿從一場深沉的夢境中蘇醒,他這一覺,猶如跨越了時間的河流,整整沉睡了一日。
此刻的他,全身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彷彿被溫暖的陽光輕輕包裹。
然而,長時間的沉睡也讓他體內的飢餓感如潮水般湧來,腹中彷彿有一個空洞在不斷地擴大,呼喚着食物的滋養。
於是,他輕聲吩咐了店中的小二,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
自己則緩步走向浴池,準備洗去一身的疲憊,以更好的狀態去迎接即將到來的美食盛宴。
在熱水的沖刷下,千流音彷彿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動,疲憊與睏倦在這一刻被沖刷得無影無蹤。
他閉上眼睛,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與舒適,期待着即將到來的美味佳肴。
然而這時候,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舊衣服上的信,便將信拿了過來。
這封信是十天前一個男人交給他的,那個男人渾身是血,身受數道刀傷,臨死之前將信交給他,讓他帶到天墜門,交給掌門玉衡子,並承諾會給他五百兩銀子。
只是這封信在昨天追那隻野味的時候跟他一起掉進湖裏,被湖水弄濕了,也不知道這裏面的內容還能看清楚嗎?
千流音看着這封信,猶豫着要不要拆開來看看,不過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拆開。
想來天墜門也是正道第一門派,區區五百兩銀子,應該不會賴賬,而且那個男人都已經死了,也沒有必要在死之前框他吧。
只是這趟差事有點累,一路上不僅風餐露宿的,還被狐狸咬,被大蚌咬,實在倒霉。
這裏離天墜門不知還有多遠,只賺了五百兩怕是虧死了。
想到這裏,千流音將濕毛巾蓋在自己臉上,放鬆了起來。
突然間,窗戶被人打開,一個黑衣人飛速衝進來,拿起桌上的信后就離開。
千流音也是反應迅速,聽到聲響后,毫不遲疑,一把扯下覆蓋在臉上的毛巾,用力投擲而出。
毛巾在空中疾飛,如同離弦的利箭,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也是有點吃驚,伸手一揮將毛巾打飛。
分秒之間,千流音就已經將衣服穿好,看着黑衣人冷笑道:“什麼年頭,居然還有有人連一封信都搶。”
黑衣人目光冷峻地看着他,忽然向他攻來,招式毒辣,速度奇快。
千流音近身與其纏鬥起來,一回合間兩人就已經交手了數招。
眼見無法取勝,黑衣人一個轉身跟他拉開了了距離,在身前聚起了真氣。
只見到他身前有一團青色的光芒,將整個房間照亮,空氣中的塵埃漂浮,奇熱無比。
黑衣人將光團打向千流音,而千流音也是舀起浴桶里的水,和這道真氣相撞。
只聽到一聲巨響,真氣散開。強大的衝擊將房間的東西都沖翻落地,就連浴桶也爆裂,水瀰漫了整個房間。
聽到打鬥的聲音,就在隔壁的顧言之和那名女子也連忙衝進來查看。
黑衣人見勢不對,一個跟斗翻出窗外逃走。
“想跑?”千流音飛身追了過去。
此時顧言之和那名名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思索了下,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