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惡童
經過這一遭，葉柔覺得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會怕了。
她背着柴火回了葉家。
葉溫見到葉柔，踢了踢腳邊的臟衣服，“把這些洗了。”
葉柔看向葉溫。
她對着手裏的小鏡子來回照。
葉柔弓着腰，在臟衣服里翻找，把幾件沾血的葉溫褲子扔回她腳邊，這才抱起地上的臟衣服走出去。
身後葉溫氣急敗壞的叫她。
葉柔停下腳步，“你讓我給你洗，明天全村子的人都會知道。”
葉溫到嘴邊的話噎住。
她冷哼一聲，把臟衣服塞進木桶，拎着木桶，快走幾步追上葉柔。
和葉柔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突然停下腳步，腦袋衝著葉柔使勁探了探，鼻子不停聳動。
距離太近，葉柔覺得不舒服，向後退了一步。
葉溫篤定道：“你吃肉了！”
葉柔心裏打鼓，面上卻很淡定，“你聞錯了。”
“不可能，我沒有聞錯，你偷吃肉了！”葉溫猛地看向廚房方向，“你是不是吃臘肉了？”
葉柔淡聲道：“我說了沒有。”
她抱着臟衣服，徑直離開。
葉溫盯着她背影，咬緊牙。
葉柔肯定吃肉了，捉賊拿贓，她要盯住葉柔！
——
村前圍着一條河，這條河就是大河村名字的由來。
在古代，人們用這條河來往走船，河面平坦開闊，最深的地方人走進去都冒不出頭。
河邊長着茂盛的蘆葦，鵝黃色的鴨子在裏面鑽來鑽去。
葉柔來的時候不算早，稍平坦一些的地方都被佔了。
女人們蹲在河邊，一邊洗衣服一邊嘮家常，東扯西扯家常瑣碎，倒也能消磨時間，忙起來就沒有那麼枯燥疲憊。
洗衣服的方式和古代沒有區別，都是蹲在河邊用一根木槌摔摔打打。
葉溫跑去找熟悉的人。
葉柔躲開葉溫，另找了一塊地方。
她拎起一件衣服，學着旁邊嬸子的樣子，把衣服浸在水裏。
離她最近的三個嬸子正在聊天。
“趙家和王家，為了搶顧懷打起來了。”
“你這消息都遲了，趙家要趙婉嫁給顧懷，趙婉不願意在家裏尋死覓活要自殺。”
“那顧懷是要娶王倩？”
“好笑的來了，顧懷說王倩肚子裏的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他死活不願意。”
“江村長頭疼死了吧？”
“可不，我剛才從村委會路過還聽見村長在罵娘呢！”
“要我說就該把這三人都抓了，送到農場去改造，敗壞咱們村的風氣。”
說話的嬸子看見葉柔，打探王倩和顧懷相處的細節。
“葉丫頭，王倩和顧懷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他們倆到底誰先主動的啊？”
“你快跟我們說說。”
古往今來，人們對於吃瓜總是樂此不疲。
葉柔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畢竟她沒有原主的記憶。
周圍安靜下來，葉柔把浸透的衣服拎起來，握着棒槌用力拍打起來。
這個時代皂粉還很昂貴，趙秀蘭看的緊，葉柔用手使勁搓，試圖把衣服上的油漬搓下來。
“噗通！”
葉柔抬頭，河對面三個小孩跟下餃子似的一個接一個跳進了水裏。
這個年代對於小孩子都是放養，除了葉柔覺得不安全一直盯着，其他人一副見慣了的樣子，沒有多關注。
葉柔第一時間發現那三個孩子不對勁，他們腦袋在水裏面沉沉浮浮，手臂不停拍打水面，其中一個孩子甚至因為過度驚慌，連呼救都喊不出來。
“有人落水了！”
葉柔大喊一聲，扔了衣服便跳進了河裏。
雖是盛夏，河水依舊很涼，她凍得打了一個寒顫，但很快舒展開身體，飛速游向三個孩子。
這河水深但是不寬，葉柔靠近那三個孩子，一手攬一個把他們推向岸邊。
其中一個小孩拽她的力氣格外大，把她腦袋死死摁在水裏，她憋住一口氣，加快速度，總算把這三個小孩給弄出水。
上了岸，葉柔凍得抱住手臂，突然聽見小孩嘻嘻的笑聲，三個小孩指着她笑得渾身發抖。
“你上當了！”
“醜八怪，我們騙你的，我們根本沒有溺水，傻子！”
“真笨！”
站在最中間的小孩笑得最冷最壞，正是剛才死死壓着葉柔不讓她抬頭的孩子。
她剛剛還以為是小孩太害怕了，現在看來他分明是故意的，如果葉柔沒有憋住一口氣，真的會死在河裏。
葉柔坐在太陽底下，全身涼的厲害。
她抱緊胳膊，濃郁的惡意凍得她渾身打顫。
對面那些聲音飄過來。
“又是這幾個臭小子，年年玩這一招，也玩不爛。”
“也就葉丫頭傻真的去救人了。”
“趙秀蘭那娘們居然能養出這種傻丫頭，也是奇了。”
“其實這丫頭心好，就是長得太磕磣了。”
葉柔垂頭聽着這些人的奚落。
突然一件褂子披在她身上，她抬頭，江辰叼着煙笑得陰翳：“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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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指着江辰和葉柔做鬼臉：“姦夫淫婦！”
江辰嗤笑一聲，大步走過去揪住小虎。
大手扣住他，把他腦袋重重摁進了水裏。
“咕嚕嚕！”小虎胳膊拚命拍打。
濺起的水打濕了江辰的臉，他笑得邪肆，把小虎腦袋當作皮球重重向下壓了兩下，才把他拎出來，“還罵嗎？”
小虎憋得小臉青紫，拚命搖頭。
江辰拍拍他的臉：“這才乖。”
他鬆手，小虎哭着跑走，一邊跑一邊喊着要回家告狀。
葉柔起身把褂子還給江辰：“謝謝。”
江辰笑得懶散，接過褂子又穿上了。
葉柔從橋上走回去，繼續洗衣服，周身的涼意久久不散。
周圍嬸子對於葉柔和江辰兩個人關係，議論紛紛。
葉柔洗完衣服，她站起身，眼前一花，身子重重栽了下去。
“葉柔！”
“快來人！”
——
葉柔睜開眼，頭頂懸着燈泡，腦袋疼的要炸開，微微側頭，床邊掛着輸液瓶。
“你醒了。”
蒼老和藹的聲音響起，葉柔循聲看過去，對面床鋪上躺着一個老人。
這老人和村子裏的老頭不一樣，一身的書卷氣，瘦骨嶙峋，衣服破舊卻板板正正，靠坐在被子上，手裏拿着一本書。
“老劉，這小姑娘醒了。”
啪踏啪踏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老頭走過來，彎腰看葉柔臉色，一身中藥材的苦味讓葉柔覺得格外親切。
老頭乾瘦，頭髮和鬍子打理的很整齊。
“沒事，就是一冷一熱激着了，輸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葉柔知道是自己暈在河邊，被人送到了衛生所。
葉柔開口，聲音乾澀，“謝謝。”
劉醫生隨意擺擺手，轉頭看向旁邊的老者，“你看書別亂動手，都回血了。”
“沒事。”王老眼睛始終盯着書。
劉醫生：“又是江小子給你送的書？那小子倒是知道你喜歡什麼。”
王老抬頭，再開口聲音滄桑卻不掩智慧，“我們這是交易，那小子是個聰明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