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浮華背後 十一(1)
春去春歸,兩年很快就消費過去了。***時間真是一件奇怪的東西,它可以使很多紛紛揚揚的景象恢復常態,也可以醫治無數人內心的傷痛。
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有時有些驚心動魄、千曲百折的故事似乎已經要落下帷幕,卻只是這個故事的開始。其實你並不想拍案驚奇,常常是簡單的故事更能人深思,寓多半是深刻的。可是這種況的確存在,或許因為太過離奇只能讓人們停留在故事的表面,這是讓人感到悲哀但又無奈的事。
東澤國際走私案的事已經不大被人們提起,這個冠之以好幾個“最”字的案子好像很快就被後來者刷新了。如果以這個速度奪奧運金牌,國人得揚眉吐氣成什麼樣子?!事實證明,一審被判處死刑的人上訴全是白忙,很快他們就跟杜黨生一塊伏法了,假如有墳的話,墳包上也該長出了茵茵的綠草。
莫眉和彭樹兩個人過着相濡以沫的日子,他們就住在莫眉的小屋裏,與世隔絕,因為這裏要比彭樹的住所僻靜很多。他們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尤其是彭樹,他已經完全進入了隱居的狀態。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們始終沒有登記結婚,大概是共同度過風雨的人就真的不在乎那一道手續了。
大黃和來福被一併送到了愛心驛站。
生活本身是沒有色彩、淡而無味的,尤其他們被那麼沉重的陰影所籠罩。但是在精神上,他們是彼此依存的惟一,有時莫眉會想,他們在一起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上帝是不是非要看到他們窮途末路,才肯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那些浪漫的東西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是漁夫農婦般交往的方式。有一次彭樹去圖書館查資料,回來得晚了,濃濃的夜色中,藉著路燈的微光,遠遠的他就看見徘徊在路口的莫眉。可是見到他時,她卻沒有埋怨一句,只說,我們回去吧。
他們過着無欲無求、相依為命的日子。
一天,莫眉正在辦公室為一個要暫時出國的客人辦理寵物寄託手續,在做常規登記時,她突然聽到了來福奇怪的叫聲,她可以分辨許多狗的叫聲,這一點也不奇怪。問題是來福的叫聲幾近凄然和哀求,她跑出了辦公室,循聲望去,只見來福在驛站的大門口,對着一個遠去的背影聲嘶力竭地狂吠。
那背影已十分遙遠,後來上了一輛計程車。
莫眉像被電擊了一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因為從背影上望過去,這個人實在太像彭卓童了。
她當然不會相信人能死而復生,但是來福應該是不會認錯人的。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她,接下來的日子,可以說她是在跟來福一塊等待。來福經常獨自在驛站門口徘徊或靜望,儘管每一天的結局都是失望和落寞,但它仍耐着性子,望着空無一人的遠方。來福反常的舉動,令莫眉不得不去深思,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她希望這個人能再一次來到愛心驛站。
可是,來福等待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一個陰雨、潮濕的下午,天色比正常時的光線要昏暗一些,法國某保護動物基金會的席代表在翻譯和若干隨從的陪同下,來到愛心驛站視察。站里的人幾乎全部在院子裏,介紹和講解各類問題,彼此如遇知音,交流得極其友好和深切。
誰也不會想到,慘劇在這一刻生了。一陣涼風徐徐,法方代表豎起風衣的領子,但他風衣的衣角仍舊隨風飄起,內里和衣領背面的方格布,是英國波伯瑞聞名於世、最為經典的圖案。僅僅是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僅僅是幾個咖啡和黑色交織的格子,不知這是否引了來福極為痛心的聯想,它突然狂奔而來,向法方代表猛撲過去,一通撕扯、亂咬……
人們百思不得其解,來福為什麼要毫無因由地咬站里的貴客?!它淪為一條瘋狗。
它被關了起來,和“阿扁”、“秀蓮”在一塊。籠外掛着木牌:不適宜領養。
法方代表住進了醫院急救室,他的律師多次來到愛心驛站,來福成為被告,作為連帶關係,愛心驛站成為第二被告。